第2章 緣起

“美人依舊啊,”溫昭若說着話湊近,熟稔的挑起姜離枝肩上的發絲,說道,“怎麽,見了夫君我,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姜離枝聞言,別了溫昭若一眼,轉眸笑了兩聲,說道,“少在這兒占我的便宜,不是你讓我別說話的嘛,”說着又道,“我還以為你閉關不成,走火入魔死了呢。”

聲音清啞,可真是男兒沒錯了。

溫昭若自從前至如今,每每見之,必在心中一番感嘆,如今當着面兒,便也不避諱,便是說道,“啧啧啧,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是不肯信你是姜離枝。”

姜離枝聞言,挑眉笑着罵了一句,“神經病。”

在溫昭若看來,卻更似女兒家嗔怨,便連忙擡手捂眼,說道,“真是不可觀,觀君心生亂。”

姜離枝笑了起來,正要言笑,卻聽得有人喚道,“清夷妹妹,你在那兒做什麽呢?”

聞聲便知是許家的表哥,姜離枝忙是斂了神,轉頭便是細了嗓音,說道,“容兮表哥,這個人向我問路呢。”

溫昭若擡眸望去,見一容色隽麗的公子走了過來,儀秀風流,溫昭若知道,這位便是姑蘇青鸾镖局的大公子許容兮。

說來這位公子也是個趣人,年少便成名,一手暗器耍的無聲無影,可如今卻被自己的美色給蓋了過去。

只要說起許容兮,人言便是常道:春閨女兒夢裏人,姑蘇城南尋容兮。

許容兮走了過來,打量了溫昭若一眼,說道,“問什麽路呀?”語氣不太善。

溫昭若向許容兮拱了拱手,笑道,“鄙人在此迷路,不知該如何去往擂臺。”

聞言,許容兮伸了手,指向溫昭若過來的路,說道,“從那邊兒出去,出了那月洞門,再走過一段走廊,便可見擂臺。”

溫昭若應道,“多謝公子告知,”如此情況,只得走人了,此行來日方長,再尋機會敘話不遲,便是轉身離開。

許容兮微微皺着眉頭,看着溫昭若的背影,又低眸看了看,只見他的清夷表妹亦是擡眸瞧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暗道,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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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生的有些姿色,又笑的十分谄媚,定是沖着他表妹來的,便忙是喚道,“清夷啊咱們走吧,我買了你喜歡吃的紅豆酥。”

姜離枝點了點頭應了,随着許容兮離開。

且說這武林大會,姜離枝和許容兮已然觀過多回,再說剛開場也沒得什麽看頭,姜許兩家同着宋撷英又是谙熟,兩人便在山莊裏邊兒走走停停。

姜離枝行在前頭,許容兮便在後邊兒捧着那紅豆酥跟着,行至一水榭,兩人坐下閑聊。

姜離枝瞧着許容兮那體貼樣子,心底嘆個不止,江湖女兒那麽多,許容兮何故非要看上自己。如此,姜離枝便是在心底苦笑,若是讓許容兮知道了自己是姜離枝,還不得天地倒轉。

唉,孽緣啊。

且說擂臺那邊兒,打擂已然開始了,溫昭若方翩然落座,東寶連忙說道,“溫大哥你怎麽去了這麽久,這擂臺都開始了。”

溫昭若笑了笑,應道,“與熟人多說了兩句,便是耽誤了一會兒功夫。”

只見擂臺之上,正有兩人比試,說來溫昭若也無心觀看,想着如何同姜離枝再搭上說兩句。不想卻是閑坐了半場,溫昭若都不見姜離枝回來,便是有些委頓,不過轉念,想來是許容兮在左右,姜離枝脫不開身。

如此,更覺得百無聊賴,方将目光轉向擂臺上,略做一觀,卻見東寶在旁側,看的起勁兒,喝彩不斷。

溫昭若見狀,便是抿了抿唇,說什麽新秀倍出,新秀盡是一些花架子,華而不實。遙想當年,六年前的那一輩兒,才個個兒都是人才。

自己曾經最羨慕俞驚鹄的輕功,可惜還未來得及向他讨教,便是生出了那件事,虧得姜離枝相救,自己方至如今。待自己一出了關,便向人打聽起俞驚鹄,卻被告知,俞驚鹄已經去世三年了,聞過之後只得嘆遺憾了。

罷了,不提這些,于他來說,也不過都是故人之事了。

且說武林大會一日将過,陋穴山莊便招待了衆人,遠客便是各安排了房間歇息,也虧得陋穴山莊廣大,不然還容不下這些人。

…………

入夜,月早已不在中天,正是樹影婆娑時。

姑蘇城的街頭,四處靜悄悄的,只有盛開的花和低垂的枝葉,随風輕擺。有人正趁夜行路,劍鋒上頭血腥難掩,帶一身戾氣,披月而過。

姜府繡閣中,姜離枝閑閑的倚在高樓窗口,那人該來了吧,這子時都已過半了。想着便是擡眼看了看月亮,卻是恰見得一道身影,落在眼前院中的樹枝間。

姜離枝便是微微勾唇,側身從窗口前讓開,那人便是飛身而入,如同一片落葉,輕飄飄的落在了姜離枝的面前。

溫昭若見人便是笑道,“真是心有靈犀啊,一來便是瞧見美人倚窗前,是在等我吧。”

姜離枝應道,“自然是等你,還能等誰。”

溫昭若聞言便捧心,說道,“你若是女子,我真是……”

姜離枝見狀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說道,“得了,不說這一回,我前頭先是已經等了你五年,你可得履約。”

溫昭若點着頭在姜離枝身側坐下,笑着說道,“一定履約,一出關我便是前來尋你,不就是為了履約。”

姜離枝挑眉看向溫昭若,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溫昭若聞言,執了姜離枝的手,問道,“我先問你,你是不是信我,無論如何都信我?”

姜離枝抽出了手,說道,“不信你也沒別的法子,你直說你準備如何,我都聽你的便是。”

溫昭若笑了笑,應道,“有你這句話,我真是歡喜不盡,咱倆一條繩兒上的螞蚱,以後也必然得時時綁在一處兒,不論人前人後,為求方便,咱們得不露破綻,”說着伸手指了指姜離枝,又道,“尤其是你,若是讓人發現了你是男兒身,可就是想如何都不能了。”

姜離枝哂笑說道,“如何會被人發現,我己經扮作女子這麽多年了,從未露跡過。”

溫昭若聽了說道,“可是為了咱們以後好相見,也方便行事一些。”

姜離枝聽罷,微微蹙眉抿了唇,只一臉狐疑瞧着溫昭若,卻不說話,一時靜默無言。

片刻之後,姜離枝問道,“你難道真要娶我不成?”

聞言,溫昭若展了笑顏,撫掌說道,“只有嫁給夫君我,才能帶你脫離苦海,”說着又瞧了瞧面色微變的姜離枝,說道,“再說了,咱們五年之前,不都商量好了的嘛。”

姜離枝輕笑一聲,說道,“一句戲言罷了,也不必記到現在吧。”

溫昭若微微沉聲,含笑說道,“如何是戲言,你的事情,我打算先帶你去南疆,你要是不從姜家出來,如何脫了這家宅桎梏方便行走呢。”

…………

翌日,陋穴山莊中,仆人們端着盥洗用具站在莊主宋撷英的房門前,低聲交談。

“莊主怎麽還沒起來,若是往常,早就喚咱們了。”

“是呀,剛才我叩了門,也沒動靜。”

“嗯……你進去看看去。”

“哎呀,這,還是不要吧,畢竟莊主沒喊咱們呢。”

“你就進去吧,去吧去吧。”

如此,便有一仆從推門而入,只待其進了房中,一股血腥氣彌漫而來,那仆從慌張丢下了銅盆,嚎道,“不好了,莊主被人傷了!”

只不過一個早晨,宋莊主遇害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姑蘇城。有人描述的繪聲繪色,陋穴山莊的莊主宋撷英,在自己的山莊裏,被人挑斷了手腳筋,血盈一室,還聽說那殺手蘸了血,留下小詩一首:

私念盡滔天,行止妄無端。

向佛難釋渡,阿鼻有君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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