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蝶戀花
坐在馬車中,姜離枝和溫昭若捧着地圖瞧路線,兩人打算待一到金陵,便就改道,騎馬去往交洲再過藍州穗城等地,待出了月牙關,便是進了南疆的範圍,到時便直奔鷺洲山。
溫昭若和姜離枝又是想着越快到南疆越好,便是日夜兼程,駕車之人自是快馬加鞭,入夜未停。
姜離枝坐在馬車中,挑開車簾望着滿天星鬥,微微出神。
溫昭若替姜離枝披上一件鬥篷,說道,“離枝,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姜離枝聞言回神,搖了搖頭,“不用,我不困,”說着轉眸看了看溫昭若,“你困了?”
溫昭若輕笑,說道,“我哪兒會困,之前閉關,我經常幾天幾夜都不休息的。”
姜離枝聞言笑了笑,說道,“怪不得你夜裏了總是有精神。”
說話間,溫昭若目光投在姜離枝的眼睛裏,月上中天,他們此情此景,真是像極了當年姜離枝救下溫昭若的情景。
只是當前心情不同了,沒有當初的驚心動魄。
姜離枝見着溫昭若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便是問道,“怎麽了?”
溫昭若低頭一笑,說道,“我想起了那個夜晚,你救下我,好像今晚。”
姜離枝聞言一愣,以為溫昭若心頭生了傷感,便是安慰他說道,“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你若是想念你的師父和師哥,咱們到了金陵就去一趟晶池山。”
溫昭若輕笑了一聲,說道,“離枝,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罷了。”
姜離枝笑着問道,“我就在你眼前,你想我做什麽?”
溫昭若說道,“我在想,如果當年你沒有救下我,現在你會是怎樣的,”說着微頓,唇邊兒浮上淺淺的笑彎,“我該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姜離枝聞言,微微皺眉,說道,“你成日裏就愛胡思亂想,完了還喜歡胡說八道,想那麽多做什麽,還能時光倒轉不成,”說着輕笑,“若真是時光倒轉,我都救下你一次,再來,只會是更加輕車熟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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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溫昭若忽然伸手把姜離枝抱了個滿懷。
姜離枝有些意外,不知道溫昭若這是怎麽了,便是由得溫昭若抱着,可卻又不見溫昭若說話,便是問道,“昭若,你怎麽了?”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離枝,”溫昭若沒有放開手,依舊抱着姜離枝,聲音裏邊兒有些沉悶。
姜離枝聞言,不知該何言,正想着該說什麽,便是聽得溫昭若又說道,“我知道我讓你為難了,離枝,”說罷,便是松開了手,垂了眼睫,坐到一邊兒去了。
姜離枝忽然覺得有些尴尬,又有點兒心疼溫昭若,可卻又覺得此刻不說話最好,便是兩人都沉默。
溫昭若倚在車壁上,微微阖眼,心中暗暗罵自己莽撞,可是全是因為他自己害怕罷了。
此行去往南疆鷺洲山,一旦待查出了當年對姜離枝父母和妹妹下蠱的人,往後的事情,姜離枝如何處置那個人和打算如何報仇,以及之後他準備以哪個身份示人,仿佛都跟自己沒有關系了。
所以他才害怕,他好像就在去往一條跟離枝越來越遠的路上,他真是害怕,喜歡他還沒說過多少次,就開始要失去。
姜離枝不知溫昭若心中所想,只覺得突然好像同溫昭若疏遠了。
馬車一夜行至天亮,次日清晨便是到了金陵城,兩人吃了個早飯,就不再乘坐馬車了,各自騎上了馬,往金陵城外去了。
行在路上,姜離枝想問一句,溫昭若要不要上晶池山一趟,可溫昭若騎馬在前,并未向晶池山方向去,姜離枝這話也就沒問出口。
兩人騎馬行至傍晚,已經到了離金陵城最近的河海縣,兩人便是牽馬進城,溫昭若便是向姜離枝問道,“離枝,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下?”
姜離枝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累的,不歇了吧,直接出城,往下一處兒去吧。”
溫昭若便是應道,“好,”說着便是想了想,又道,“那也等一下,我去買一壺酒來。”
姜離枝不解,問道,“買酒做什麽?”
溫昭若笑了笑,說道,“夜寒露重,咱們走夜路,喝兩口酒暖暖身子。”
姜離枝便是應道,“好。”
河海縣中沒有金陵城裏繁華,入夜了玩鬧的人少,許多鋪子早早的便是收了,兩人尋得一處酒家的時候,那酒家都快要收門了。
溫昭若和姜離枝都未下馬,溫昭若将酒囊抛給店家,笑道,“給我裝一袋烈酒。”
店家笑着接了,便是進了店中給裝酒去了,待把酒裝了,溫昭若取了酒囊,又給了銀子,店家笑道,“這晚收攤兒一會兒,還來了生意。”
姜離枝和溫昭若聽了便都是笑了笑,店家又問道,“兩位,前邊兒左轉有家客棧,可以去那兒歇歇腳。”
溫昭若笑了說道,“多謝好意,我們不留城,我們是要出城去的。”
店家聽了便是皺了眉頭,說道,“哎呀,這個點兒了,還出城做啥,最近可不太平。”
姜離枝笑了笑,問道,“怎麽個不太平?”
店家便道,“外邊兒官道上,出了事兒了,”說着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一條镖隊,在外邊兒出事兒了,死了好多人。”
溫昭若聞言微微挑眉,“镖隊?”
店家連連點頭,“是啊,那镖隊也是夜裏出的城,第二天早上就折回來了,人沒了一半兒呢。”
姜離枝聽着便是皺起了眉頭,想起了許容兮,想了想便又覺得不可能,這是去南疆的路,許容兮應該不走這條道兒的。
溫昭若坐在馬上回身,看了看姜離枝,問道,“會不會是?”
姜離枝自然明白,說道,“不應該,他們是去肅州的,不走這條道兒。”
店家聽得他二人所言,便是小心翼翼的探問道,“二位,也是道兒上的?”
溫昭若聞言一笑,說道,“問那麽多做什麽,當心吃虧,”說着便是轉眸對姜離枝說道,“咱們走吧。”
姜離枝應了一聲,兩人便是駕起了馬離開。他兩人雖聽店家說了,但也未以為然,兩人自恃武功,不足為慮,直接便是出了城。
确實也是無慮,溫昭若和姜離枝根本沒有遇見什麽匪徒之類的,兩人還于官道旁的叢林歇下,燃了一簇篝火,人是不累,但馬總要歇一歇。
溫昭若和姜離枝坐在篝火旁邊兒,溫昭若喝了一口酒,笑道,“這酒還真不錯,”說着便是遞給姜離枝,“離枝,你嘗一口,當心嗆喉。”
姜離枝笑了笑便是接過,将酒飲下一口,果然,這酒如同一口火一般,從嗓子眼兒裏燒到了腹中,便是還給了溫昭若。
溫昭若接了酒囊,說道,“離枝,咱們稍歇一會兒就走,算上今晚,咱們也有兩夜沒歇了,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姜離枝笑道,“哪兒我就那麽不成事兒了,一路上你說了多少遍讓我歇歇了,真是,我還沒那麽嬌氣。”
溫昭若聞言輕笑,說道,“我不是怕你忽然這樣趕路,你會不适應嘛,”說着又道,“明兒就入了交洲地界兒了,那可真是盜匪橫行的地方,咱們真得小心了。”
姜離枝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的。”
溫昭若忽然起身,坐到了姜離枝的身邊兒,姜離枝問道,“幹嘛?”
溫昭若笑了笑,說道,“我怕你冷,挨你挨近點兒。”
姜離枝笑道,“這都六月份兒了,冷什麽冷啊,淨說些胡話。”
溫昭若聽了便是說道,“哎呦,管他幾月份,夜裏哪兒能跟白天比,”說着,便是拿了一根樹枝子撥了撥篝火,問道,“離枝,等你報仇了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姜離枝冷不防溫昭若問起這個,便是轉頭看向溫昭若,問道,“怎麽忽然說起這個,”說着卻又是想了想,答道,“待我報了仇,就回姑蘇去接手家業吧。”
溫昭若聽了,輕眨了眼睫,又問道,“然後就娶妻生子?”說完這話,溫昭若心中忽然一陣緊張。
靜了靜,方聽到姜離枝說了一句,“沒想過這事兒。”
溫昭若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又輕松了下來,便是點點頭作平常神态,應道,“哦,這樣啊。”
卻不想,姜離枝忽然問道,“昭若,你很怕嗎?”
溫昭若轉眸,有一絲慌張,笑着問道,“我怕什麽?”
姜離枝便是說道,“我說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