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立後2

岳太尉骨頭甚硬,領着百官在宮門外連跪了三天。

如今朝中幾乎皆是文官,身體好的有限,三四十歲的官員們都暈過去了大半兒,叫禦林軍監押回家中反省。

倒是何丞相和岳太尉這兩個七老八十的老大人,個頂個的精神矍铄、铮铮鐵骨。眼看着百官倒下了大半兒,就又拉了幾千太學生來陪跪。凡是從宮門外路過的都不敢睜眼,看着那烏泱烏泱的人頭都嫌眼暈。

宣帝其實也有幾分動搖了。倒不是為了何、岳二人煽動衆臣與他作對,而是淳于嘉勸他勸得實在到位——萬一洞房花燭之夜,他又發了病,就算阿仁不懂得,不會問他怎麽不洩,可他後廷之苦又如何解決?

——難不成把淳于嘉叫進來,前半夜夫婦敦倫,後半夜再叫淳于嘉幫他解困?

還是先治好了保險。

宣帝便又把淳于嘉召進宮中,先冷着臉提醒了他一回:“這已是第二次了,若三次還不好,朕就奪了你的谥號。”

淳于嘉連連謝罪,腦中卻只想着上藥,哪還管什麽谥號。宣帝自己解了衣衫,卻不直接叫他醫治,而是要他先到屏風外等候,自己拿了一卷不知哪裏翻出的spring宮圖,一面看一面試驗上回治療的結果。

治得怎樣不說,那圖卻的确看得他血脈贲張,下半身風流之地不多時就挺立起來,就連兩處乳珠也都脹痛難當,只要人撫摸。他兩手俱都占着,也沒空去拿圖冊,半倚在引枕上,閉着眼愛撫身上邪火燒灼之處。

圖上怎麽畫的他也不大記得了,只按着身體上的記憶在身上摸索,卻總覺着有種隔靴搔癢之感——自己的手在身上撫摸,就不如旁人的手在身上時感覺那樣鮮明,也不似那樣火熱灼人。且是自己的手也不夠長,有許多最該碰的地方總是碰不着。

宣帝緊咬着嘴唇,生怕一張嘴就要叫淳于嘉進來。這藥的成效還未試出來,若就叫他碰了自己,那算是病好了,還是被他……

等等!宣帝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終于把自己從熱烈的欲念中驚醒過來——他剛才明明看的是男女之圖,怎麽腦子裏想的卻都是被人愛撫時的感覺?他從前抱過那麽多美人,此時怎麽想不起來了?

他努力想像着自己後宮諸位美人的模樣,無論是美豔如清媚,熱情如綠翹,那滋味竟似都模糊了。唯有體中空虛難耐之情越來越急切,占據了他一切心思,終于逼得他叫了淳于嘉進來。

淳于嘉早已備下藥膏,一面替他抹藥,一面輕聲怨道:“陛下此時才叫臣進來,這裏淋漓的都是水,藥膏也抹不上了。下回若再如此,藥力不夠,卻不是臣的過錯了。”

他說得雖然平淡,身上早已激動得微微顫抖,不過抹了幾回藥便将宣帝緊緊摟住,依着那張圖上的姿勢将他的腿擡了起來,狠狠埋進他體內。宣帝一口咬在淳于嘉肩上,便拉着他去摸自己想被人碰之處,終于也擺不起什麽架子,只管先解了眼下饑渴再說。

淳于嘉也得寸進尺,借這機會狠狠搓揉他一頓,以報立後之事對自己的刺激。就是洩在宣帝體內後,還不肯退身出來,反而假作義憤地教訓道:“陛下體內不易着藥,臣這裏要用堵法,免得藥随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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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淳于嘉這樣從裏到外、深入淺出地講過一回理,宣帝也不得不承認,這親暫時是成不了了。

他心下雖打定主意退一步,面上卻仍是要抻一抻那兩個硬骨頭的老臣,就任他們帶着學生跪宮門。他又把欽天監監正叫進宮裏,恩威并用,立逼着欽天監上奏,造下“謝仁入宮,天下大定”的聲勢,兩手準備都做足了,才上朝和衆臣談判。

“謝仁入宮,本是上天之意。但朕體諒各位固執之心,不求立刻便将她立為皇後,但至少也要将人迎入宮中,由太妃教養。”

謝雲此時已回了軍中,何丞相只好自己梗着脖子跟宣帝争執:“謝仁是男子,豈能與太妃住在一起?宮中女子也盡屬陛下,若叫外臣住在宮中,臣恐于後宮清譽不利……”

君臣一方漫天要價,一方坐地還錢,終于勉強達成一致,要把謝仁接到京中,暫住在從前的臨川王府。至于入不入宮,則要看他是男是女,連德行容止衆臣都不敢要求了。

當然,他的阿仁聰慧美貌、溫柔解語,宣帝心裏是有底的,不然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了半輩子。

敲定了謝仁入宮之事,宣帝就又想起鳳玄來。鳳家世居曲阜,不比謝家那麽遠,若傳信傳得快,不幾天應當就能入京。他便換了副面孔,溫和地問鳳景:“鳳禦史寫信回去給令弟了麽?叫他進京來給朕看看,朕再安排他去讀書或是做些事吧。”

鳳景差點又吐了血,哆哆嗦嗦地答道:“臣已寫信回家叫鳳玄入京……陛下,舍弟愚鈍,不堪侍奉聖主……”

宣帝愛屋及烏,格外和顏悅色地撫慰道:“朕見伯夷而知叔齊,有兄如此,鳳玄才具可知,哪裏不堪入朝?禦史也太小心了。”

立後之事一朝敲定,宣帝心中也是大喜過望,連叫衆臣送女入宮的事都忘了,興沖沖就下了朝。家裏有待嫁女兒、孫女的大臣都撂下半顆心,趁着不必跪宮門,連忙親自找同僚攀談,要給女兒定下個正經的親事。

不管那謝仁入不入得了宮,封不封得成後,自家千嬌萬寵的閨女,也不能嫁給個斷袖!

一時衆臣星流雲散,朝中最為為難,還無人能替他排解的,也就是以為自己家裏要出個皇妃的鳳景了。等到鳳玄入京之後,他就抱着鳳玄痛哭一場:“可憐吾家累世名門,竟遇上這樣大的禍事。不知是何人将吾弟賢名傳入宣帝耳中,看來你這回是難逃一劫了。”

鳳玄平靜地撐住鳳景,由着他哭了一會兒,正容答道:“兄長信中不是說,皇上要我入宮觐見,并欲令我為聖朝效力麽?我聽此言之中并無半分狎侮之意,或恐是兄長過慮了吧。就算皇上真有此心,我也不是娈寵之輩,拒絕了就是。難道聖上就能為此殺了我?”

鳳景叫他勸得收了眼淚,安慰地笑了笑:“阿玄懂事了。說來也是兄長多慮,你是我曲阜鳳家的嫡房子孫,就是皇帝要動,也要考慮考慮後果。入宮之事不急,你先四處看看風景,我明日帶你去何丞相府上,得他品題一番才好與人來往。”

何丞相大名,鳳玄在家中早已聽過,能親自上門拜訪更是他多年夙願。一想到能見識這位大儒,他也就把入宮觐見的事落在了一旁,拉着鳳景問起京中人物和最近流行的論題來。

鳳景打起精神來提點他,可這些日子又是吐血又是跪宮門,還時時提心吊膽,擔心弟弟一入了宮就要封皇妃,竟落下了病根,坐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回房休息。

鳳玄見他病體沉重,也就不肯讓他費神帶自己去見人,勸他安心休養,并保證道:“鳳玄雖是初來乍道,名聲不顯,但只要與他們辯難一回,京中便皆要知我之名。”

在家中休息過一日,鳳玄就具了拜帖,獨自往城西何丞相府中拜望。卻沒想到何丞相最近為了謝仁入京之時,成日風聲鶴唳,拉着同僚商議應對措施,不過申正不會從宮裏回來。他這一趟算做白跑,只好沿着原路返回。

回來這一趟路上漸近日中,路上賣東西的多了起來,他也就随看随走,漸漸路旁就不再是來時的風景。正在一處攤上看京中泥塑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片亂聲,還有極迅疾的馬蹄聲自遠處而來,馬上騎士只一徑高呼:“讓開!讓開!”

他順着聲音來處看去,正見到路上一個老婦躲閃不及,被吓癱在了道中央。而那縱馬之人竟毫無勒缰之意,直奔着那老婦而來;騎士身後更跟着幾個同樣縱馬飛馳的白面少年,口中高呼“七郎”。

不知是誰家子弟,在京中竟也敢鬧市縱馬,當真是欠教訓!

鳳玄雙眉一軒,把手上的東西扔下,縱身過去拉開老婦。待得那騎人馬到他面前時,便揚手拉住缰繩,極利落地翻身跨馬,坐到那人身後,将缰繩緊緊勒住。

那馬叫他勒得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周圍立時響起一片尖聳入雲的哭喊聲,細聽竟都是哭這位七郎的。

鳳玄神色肅然,絕不為這些人所動,雙腿夾緊馬腹,手裏缰繩緊了幾圈,勒得馬口邊幾乎見了血痕。直到那馬平穩下來,他才略松了松缰繩,卻不下馬,反而扳過騎士肩頭,對着他說道:“鬧市縱馬,踩踏百姓什物,不論閣下是哪家子弟,都先和在下去一趟京兆府吧。”

後頭那幾個騎士簇擁上來,正欲開口争辯,被他馬上這人擺了擺手,就都靜了下來。

那騎士面上本來還有幾分驚悸之色,不一時沉穩下來,就有種清華尊貴之氣逼面而來。他轉過頭來時鳳玄才看清,此人容貌整麗,氣質清朗疏闊,絕不似他從前所想的無知纨绔。

那人回過頭來看了鳳玄一眼,正要說什麽,面上忽然現了一片驚喜之色,失口叫道:“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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