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熱甜膩的奶香味兒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招惹得街上的行人圍過來,立在小攤兒旁。
霜兒有些膽怯,她很小就被賣進了侯府,做大戶人家的丫鬟,基本沒怎麽出過門,都是在府中深院裏伺候主子,所以自然也沒見過這架勢。
“小郎君,這是牛乳?聞着好香甜。”一個身着淺褐色褂子的女人向妙有詢問道,大約三十多歲,看着為人憨厚。
妙有淺笑着:“的确是用牛乳煮的,這叫奶茶,還加了紅棗與紅糖,紅棗、紅糖補氣血,對身體好。”
婦人想嘗試一下,可有有些猶豫,畢竟許多人曾因喝過牛乳而染上病。
妙有知道這裏的人的顧慮,偏見也不會就這樣輕易消失。
“我這牛乳用高溫熬煮過,人喝了,是絕對不會有事的。”妙有從木桶裏舀出一小碗來,當着衆人的面一飲而盡。
“我雖做的小本生意,但必不會自己砸了招牌,若是有人喝了我做的東西拉肚子,盡管來這兒找我,我這幾日都會在這兒的。”
那婦人見蘇妙有講得斬釘截鐵,有理有據,一下子放心了不少,“既然如此,那小郎君給我也舀一碗。”
“兩文錢,您拿好。”接過霜兒呈好的奶茶,秒有遞到婦人手上。
那婦人從荷包裏摸出兩個銅板扔到了紙簍裏,霜兒驚奇了,她真佩服五小姐,她原以為大家都不會喝牛乳的,結果五小姐幾句話就打消了大家的偏見。
那婦人狐疑着呷了第一口奶茶,濃郁的咖色液體流連于唇齒之間,順着喉口流進胃裏,暖烘烘的。
舌尖上似乎還停留着奶香和紅棗的甜味兒,經久不衰,回味無窮。那婦人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又喝了好幾大口,咕嘟咕嘟,一會兒白瓷碗就見底了。
婦人走了,她們成功賣出去了第一份奶茶,來來往往的行人們大多只是看個熱鬧,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對她們的奶茶,并沒有強烈的購買欲望。
妙有悄悄嘆一口氣,這生意,比她想象的要難做得多。
沒一會,買過奶茶的婦人急匆匆又折回來,胸前還抱着一個大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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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有一怔,難不成真吃壞肚子了?不會這麽寸吧。
“小郎君再給我來一份兒,就呈在這茶壺裏吧,我要帶回家去給我兒子嘗嘗。”
那婦人一回家便被兒子纏着鬧着買糖人兒吃,本來兒子就生了很多蛀牙,她可不敢再給他買糖人兒了,想着這兒的牛乳還不錯,帶點甜味兒,但是又不像糖人兒那麽的甜,兒子應該會很愛喝,所以又急忙從家裏帶了茶壺過來。
原來2是回頭客,妙有溫柔一笑,接過婦人的茶壺,連忙答應,轉頭讓霜兒将茶壺灌滿,自己則忙着和婦人唠家常。
要想生意紅火,必須要有熟客,聊天是和客人拉進關系的最好方法。
一碗奶茶兩文錢,那一茶壺的奶茶早就超過了一碗的量,不過妙有還是收了婦人兩文錢。
這東西成本本來就低,做個順水人情更好。婦人是個地道的市井小民,占了便宜,心裏自然樂呵。
那婦人正準備抱着茶壺樂颠颠地回去,結果卻被人拽住了袖子,“二嫂子,這玩意兒真能喝?”一個略微胖一點的婦人狐疑道。
“自然能喝,你看我這喝了不也什麽事也沒有嗎,這位小郎君手藝極好,你若是不信盡管去嘗!”婦人往蘇妙有的小攤兒那邊努努嘴,一本正經道。
微胖婦人知道這二嫂子一向是個精明會過的,她若是說行,想必那東西也是極好極實惠的。
“小老板,也給我舀一碗。”
微胖婦人接過奶茶,小口抿了一點,細長的眼睛亮了起來,果真濃香甜郁,好喝!
微胖婦人喝完第一碗後又連喝三碗,整整花了八文錢。
周圍的人見微胖婦人如此,紛紛有些動搖,有膽大的過來嘗試,一傳十,十傳百,但凡喝過妙有奶茶的,大家都說好。
買奶茶的人蜂擁而至,不一會兒那大木桶裏的奶茶就下去了一半兒多。
霜兒舀完最後一勺奶茶,今天勞累且忙碌的生意終于結束了,妙有數了數,足足有三百多枚銅錢,耳邊的系統提示音就沒斷過。
今日收獲頗豐,算一算,買原料花了不過區區五十文,今日足足賺了二百多文錢,一天二百文,五天就是一兩銀子啊,她這個侯府小姐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才十兩銀子。
今日不僅賺了錢,好評空盤也多了一百多個,足可以在系統商城兌換一筐辣椒了。
妙有的荷包塞得鼓鼓的,心情很不錯,準備去市場上買些食材,犒勞犒勞霜兒和自己,還有宅在家裏的二哈芭比。
妙有和霜兒推着奶茶小車來到了城中百姓采買食材的地方,這裏人不少,不過蔬菜種類卻不多,同侯府的人送來的沒什麽兩樣,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們常吃的幾種菜,冬葵、秋葵、蒜、蔥、韭菜還有豆苗。
妙有看了看,只買了把綠豆苗,看着還算新鮮。
走着走着一股魚腥味兒飄過妙有的鼻尖兒,前面有個賣魚的攤子,一個漁夫坐在小板凳上看攤子,他的面前擺着一個大木盆,木盆裏還剩幾條草魚,周圍地上零落地散着幾片魚鱗,空氣裏滿是揮之不去的魚腥味兒。
此時已是下午,木盆裏的草魚早就不活蹦亂跳了,因為缺氧,它們快要翻肚皮了。
“老翁,這魚怎麽賣?”
“二十五文一條。”賣魚的老翁張開了渾濁的雙眼,三角眼瞥向妙有,乍眼一看還有點吓人。
“你這魚都快要死了,而且東西這麽腥,條件但凡好一點兒的都不會吃這個,二十五文,我還不如再多花幾文買些肉嘞!”霜兒這時頭腦機敏起來,有理有據地向賣魚老翁還價。
霜兒說的确實不錯,這裏的人們烹饪魚類大多是靠白水煮,灑上點粗鹽便出鍋食用,那股魚腥味兒都能讓人當場嘔出來。
所以日子好過一點的人家都去買畜牲肉吃,唯有那些窮苦人家,為了身體健康不得不攝入肉類中的蛋白質,才吃魚的,是以魚這種食物基本不會太貴。
老翁嘆了一口氣,只得妥協,“二十文一條,拿去吧。”
妙有一愣,接過老翁遞來的草魚,笑道:“這魚看着就肥,家裏還有只狗子,一條怕是不夠,兩條吧。”
老翁一聽,趕忙又撈上來一條草魚,麻利地将魚按在木樁上敲暈,熟練地用草繩綁起來将魚遞給妙有。
妙有和霜兒拎着兩條魚離開後,老翁粗礫的手指扒拉着手裏的一捧銅板,多了十枚。
他擡起頭來,混濁的三角眼搜尋着妙有的身影,老翁發現人早已走遠,嘆了一口氣,将銅板們小心的揣進懷裏,收拾東西回家了。
妙有和霜兒悄悄從後門回到侯府,溜進了西翠院,一進院門,妙有就看見那只黑白毛混搭的“二哈”蹲坐在門口。
像在專門等她回來。
妙有腳步輕快走到狗子跟前,親昵地将狗頭rua了一通,“今日燒魚給你吃!”
蒼狼的鼻子靈敏,那股魚腥味兒熏得它頭眼發昏。
拿走啊,臭死了,你這女人,朕不愛吃魚!
妙有見“二哈”一下子跳出去老遠,還以為它是被自己撸煩了,沒有放在心上,拎着魚就鑽進小廚房了。
一邊兒哼着歌,妙有快速地扒幹淨了一頭蒜,今晚她想做一道蒜子雕花燒魚塊。
将草魚開腸破肚,清去內髒,妙有靠着熟練的刀工将魚骨剔除,鮮嫩肥美的野生草魚被剁成均勻的肉段。
妙有用生姜、蔥段、鹽巴将草魚攪拌均勻,放進菜盆裏蓋木蓋腌制起來,随後又順手抓了一把木姜子放進去,木姜子也就是野胡椒,用來去魚腥味兒最好不過。
将腌制好的魚塊裹上面粉,放入熱油鍋中煎炸,妙有掌握火候的能力出色,只用筷子戳戳就能知道什麽時候出鍋了。
将炸好的草魚塊撈出,瀝去殘留的油,魚塊表皮金黃酥脆,色澤誘人,香味濃濃,祁烨白離了廚房老遠都能聞到魚肉的香味兒。
真神奇,明明那樣腥臭的低等食材在她手裏都能變成絕世佳肴。狼陛下想,這樣的人才果然不可多得,柏西侯府卧虎藏龍!
蘇妙有她可能萬萬沒想到自己因為一手好廚藝被皇帝看成了國家棟梁。
妙有将多餘的油倒入油罐,留了一些底油炝鍋,将大蒜丁放入七八成熱的油鍋裏煸香,倒入炸好的魚塊、雕花燒酒、糖、清水,又放了些老抽,上次從系統商城裏兌換的還剩好多。
妙有往竈裏添些木柴,讓火大起來,将水燒開後又拿出幾根帶火的木柴,換小火慢炖到湯汁濃稠鮮亮,看時候差不多了就換成大火收湯汁。
素花盤子裏呈着顏色漂亮的草魚塊,澆上一勺濃稠的湯汁,看了讓人食指大動,連妙有自己都忍不住暗自欣賞起來。
霜兒已經将米飯蒸好了,早就饑腸辘辘的“狗子”還保持着自己的高冷,踩着貓步準點到達飯堂,可微微晃動的尾巴卻出賣了它期待的心情。
妙有将一大盤蒜子雕花燒魚塊端上桌,濃香的味道引誘着每個人的味蕾,霜兒忍不住吞口水。
“快嘗嘗今天的魚怎麽樣!”妙有将筷子遞給霜兒,眼神暗含鼓勵,小姑娘總是小心翼翼,奴隸心理太強。
妙有親自将幾塊魚塊伴着米飯放到“二哈”的專屬飯盆裏,“狗子”抽動抽動粉鼻子,湊上去細嗅那魚塊,它在确認是否一點魚腥味兒都沒有了。
“二哈”嘗試着叼走魚塊,好幾種香味交融在一起,化在舌尖上。
魚塊外焦裏嫩,肉質細膩多汁,草魚的鮮美混着蒜香,雕花燒酒濃烈香醇,帶着點烈酒的微微辣,山姜子酥麻,這些精華交織在一起,香、鮮、甜、鹹、辣,五味俱全,帶給了味蕾極致的體驗。
霜兒不住地誇着好吃,就着魚塊,已經扒拉了一碗米飯了。
和這盤蒜子雕花燒魚塊比,禦膳房大廚師做的紅小豆焖鯉魚簡直是豬食!
一向不吃魚的狼陛下埋頭苦幹,連胡子上都粘上了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