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撲朔迷離

香岚一大早把解藥送去绮露殿,很快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這是連秘意吩咐的,讓香岚放下解藥就立刻回甘露殿。越是停留得久了,林漓澈的疑心只會越重。反之,越是不在乎,林漓澈就越是相信。

對付生性多疑的人,放任自流比緊緊盯梢要來得有作用多了。

就算連媚想岔了,林漓澈沒有服下解藥,想必軒轅辰還有暗招來補救,不過是更費一些功夫罷了。

她把玩着手裏的金釵,暗暗垂下眼簾。

軒轅辰一走,連媚才後知後覺,有了這個密道,大皇子豈不是在甘露殿裏進出如若無人之境?

一想到晚上睡着後,冷不丁榻上多了一個人也不自知,她便覺得雙頰發燙。

連莽起手,指尖在唇上劃過。她慢慢記起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自己迷迷糊糊還算清醒着,卻控制不住自己去靠近軒轅辰。

那時候的她喉嚨幹渴,好像一整天沒有喝過茶水。渾身冷得直哆嗦,情不自禁地撲向軒轅辰,在他的唇上亂無章法地啃咬着,卻還是不能止渴,她便胡亂扯開了軒轅辰胸前礙事的衣襟,然後低下了頭。

掌心上似乎還殘留着撫過軒轅辰胸膛的觸感,起初泛着一點涼意,因為她的摩挲而讓軒轅辰的身體漸漸變得熱了起來。

她卻還是覺得不夠,想要更多一點,再多一點……

連媚搖搖頭,不敢再繼續回想下去。

也不知道這藥效持續多久,要是每次看見軒轅辰她就想撲過去該如何是好?

光是想想,連媚就覺得太丢臉了。

昨夜或許是軒轅辰身子骨弱,又可能哪裏不舒服才讓自己得逞,偶爾為之那就算了,要是次次都如此惹得軒轅辰不痛快,她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至于那個密道,連媚不是不好奇,卻不敢擅自進去。誰知道密道通向哪裏,她對皇宮不熟悉,迷了路密道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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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跟宮外的丞相府聯系上就好了,聽軒轅辰的意思,父親對密道很熟悉,或許能給她解釋一二。只是如今她連宮門都出不了,身邊連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唯一一個可能培養成心腹的宮婢,居然早早就被軒轅辰收服了。

思及此,連媚就一肚子不痛快。

看着水中的倒影,頸側的痕跡一夜就消失得幹幹淨淨。軒轅辰塗抹的藥膏果真不是凡品,連媚滿意地笑笑:“香岚,伺候我梳妝。”

香岚低下頭,怯怯地問:“娘娘是要去禦花園賞花嗎?”

連媚沒有看她,拾起一支金梅花寶頂簪,戴在發髻上,在鏡前左右端詳:“戴着我的金印,跟上。”

軒轅辰說不需要她做什麽,只要乖乖呆在甘露殿就是了。

他這樣說,連媚卻不敢全然相信的。畢竟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她讓甘露殿一個跑腿的小丫鬟盯着绮露殿,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林漓澈并沒有離開,元貴妃也是。

想必他服下解藥,也不敢輕易離開绮露殿,沒得在身體虛弱的時候不小心中了別人的暗算。而元貴妃憂心林漓澈,也絕不會離開他身邊半步。

林漓澈甚至擅自調來禦林軍在绮露殿外面守着,免得出了差錯。

這麽好的機會,連媚哪能放過?

不探一探皇帝的生死,她時刻都不能安心。

走至永壽殿前,連媚就被兩個禦林軍侍衛攔住:“娘娘,皇上有命,養病期間不得任何人驚擾。”

“放肆!”連媚穿着皇後的織金五彩雲龍紋,裙擺刺繡着鳳凰祥雲,舉手投足俱是莊重和威嚴,她冷眼掃向面前的侍衛:“我不過來見太醫院院首,詢問皇上龍體安康,你們也敢攔?”

沒有違抗皇命,又只是詢問太醫,禦林軍還真不敢攔。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欠身道:“娘娘恕罪,請。”

連媚餘光瞥見另外一人很快閃身進了永壽殿內,只怕是去找救兵。

遠水救不了近火,禦林軍不可能現在跑去绮露殿找林漓澈,只能找守在皇帝身邊的內侍總管。

果不其然,連媚只踏進永壽殿幾步路,孟總管很快就出來了,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娘娘駕臨,奴才來遲,請娘娘贖罪。”

“起來吧,院首在何處?”

“就在偏殿,娘娘請。”孟總管早在侍衛三言兩語就清楚了來龍去脈,既然連媚想要當一個賢惠的皇後,親自去詢問皇帝的病情,他也不能故意攔着,反倒引人诟病。

連媚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跟在後頭,左右打量着,對永壽殿指指點點:“前殿的花兒多久沒修剪了,香味如此濃郁,豈不是熏着皇上了,還不快讓人都換了?”

皇後的話孟總管不敢不從,招來心腹內侍,叫了幾個禦林軍就開始把花兒一棵棵鏟走。沒多久侍衛們就弄得渾身是泥,還要小心翼翼的,免得弄出太大的聲音驚擾到內殿的皇上。

連媚剛進殿內,又用帕子捂住鼻子道:“瞧瞧這地方的灰塵,都飛起來熏着為了,打掃得真馬虎。莫不是看皇上在內殿沒有出來走動,底下伺候的奴才就都松懈躲懶了?”

孟總管苦着臉,連連告罪,又叫幾個心腹宮婢馬上去打水清掃。

連媚這才有些滿意了,對孟總管又輕聲慢語道:“雖說我也明白你憂心皇上的龍體,對其他事便松懈了,但是底下那些奴才不敲打敲打,以後豈不是要翻天了?”

“娘娘教訓得是,是奴才失職了。”孟總管恨不得把這個挑三挑四的皇後當作大佛供起來,低眉順眼地全部攬下,乖乖地認錯,免得讓連媚繼續雞蛋裏挑骨頭。

連媚一邊細數永壽殿各處的毛病,一邊緩步朝裏走,話語裏對殿內每一個地方都不甚滿意。

等孟總管被她一連串的要求弄得有點懵了,忽然發現一行人已經接近了皇帝的內殿,正要開口勸阻,便聽見連媚不悅道:“外殿這般馬虎糟糕,皇上的內殿豈不是更敷衍?不行,我得親自去瞧一瞧。”

她這般說着,身邊的士兵不敢攔,宮婢更不敢勸,連孟總管也不能說出一個“不”字來。

皇後親自到永壽殿,像妻子一樣想要照顧皇上的起居,誰敢說她不對?

連媚見周圍的人不敢攔她,孟總管也傻眼了,立刻走快了兩步,“刷”的一下撩起簾子便踏了進去。

沒等她走遠,身後有人抓住了連媚的手臂。

“娘娘難道想抗旨不遵?”林漓澈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連媚暗嘆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她就能探看到皇帝的情況如何。

她回過頭,皺眉道:“放手!”

話音剛落,林漓澈卻真的放開了手。

連媚有點奇怪,林漓澈居然這麽聽話,說放手就放手。

是了,這裏有其他人在,皇帝又在幾步開處,林漓澈是不想讓人抓住對皇後不敬的把柄。

只是他表情有些古怪,皺了皺眉,目光落在連媚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連媚被林漓澈看得頭皮發麻,不着痕跡地向外走了兩步:“我還不知道,身為皇後來看龍體違和的皇上,卻是大逆不道的事嗎?”

如果他敢說“是”,禦史們送上來的抗議的奏折絕對會将這位大将軍淹沒。

“娘娘言重了,只是皇上口谕,我們不得不遵從。”看見連媚又往前走了兩步,林漓澈只得伸手再次抓住她。

他也是想試試,剛才的是不是一時的錯覺。

連媚被林漓澈糾纏得煩了,正要呵斥,便見他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很快松開了手。

她一愣,提起裙擺就往裏跑。

禦林軍看着林漓澈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暗暗出神沒有反應,也不敢繼續追。

孟總管急了,看他們呆呆站着,只好硬着頭皮跟上去。

連媚心裏暗喜,眼看孟總管還在幾尺之外,她迅速撩起床榻上的簾子。

只來得及看上一眼,簾子被人用力扯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娘娘,還請适可而止!”

林漓澈咬牙切齒的聲音就在耳邊,連媚很清楚,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現在還不是跟這位大将軍硬碰硬的時候。

她整了整因為奔跑而稍稍淩亂的衣裙和發髻,若無其事地問:“太醫院院首呢?”

“院首大人正在偏殿恭候娘娘,”孟總管跑得氣喘籲籲,也只得喘着氣急急回答連媚的問話。

“嗯,帶路。”連媚越過林漓澈走了幾步,感受到他緊緊鎖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腳步一停,回過頭坦然地對上林漓澈的雙眼:“對了,林将軍能夠自由出入永壽殿是皇上的恩典,卻也要注意儀容儀表為好。”

說罷,她帶着香岚,頭也不回地走了。

“将軍……”等連媚走遠,兩名禦林軍侍衛立刻直挺挺地跪下向林漓澈請罪。

林漓澈沒有理會腳邊跪下的侍衛,反複盯着自己的手,然後慢慢握成拳。

他瞥了眼衣襟上不知道何時沾上的一點豔麗的口脂,或許是今早不小心被元貴妃留下的。

林漓澈眯了眯眼,剛才抓住連媚後,從指尖到手臂漸漸發麻,完全使不出力來,如同昨晚一樣,絕不是巧合!

難不成那顆解藥其實就是幌子,連媚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解藥?

不,看她剛才的神色不像作僞,應該是毫不知情。

林漓澈陡然覺得,自己看輕了這個年紀不大的新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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