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邺城
驚鵲轉念一想也對,不過是去用個晚膳罷了,且又不是進宮,前世做了太子妃,宮裏那麽多宮宴都經歷過了,還怕一個婚宴。
于是伸手接過妙語遞過來的綠豆湯,順手攪了攪,嘗了一口,甜絲絲,冰冰涼涼的,甚是可口。
既然決定了要去,便也不那麽愁了,安心準備錢進婚宴的賀禮。
這日,驚鵲正在街上瞎逛着,就聽見旁邊有人在議論關于邺城的事。
“你聽說了嗎,邺城王易暮私造兵械,私養兵馬,被告發了,皇上勃然大怒,而邺城王那邊得知東窗事發,自知死路一條,便直接封了城,殺了連夜過去證實的京都使者!”
旁邊的人聽見這話,驚訝地驚嘆道:“那豈不是造……。”
話說到後頭,顯然已經壓低了聲音,但後面的字,不用他說,驚鵲也知道是什麽。
造反。
前幾日為錢進準備婚宴賀禮時,沈驚顯就整日裏早出晚歸的,爹爹也是,回來用膳時說的話也少了,肯定是碰上什麽事了。
亂了,都亂了。
前世,邺城王易暮确實是因為私造軍械被告發了,但是,在被告發之後,易暮便被沈驚顯斬于馬下,根本沒有造反之事。
聽到街上的人在議論,驚鵲心突然有些慌了起來。
急沖沖道:“妙語,連珠,回去。”
回到府裏,其實也沒什麽用,沈驚顯和沈安還未回府,她現在失去了伴讀的身份壓根不能随便進宮。
驚鵲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前世的細節,但奈何,她前世也只是處于深閨中,即便是知道有這件事,但其中的細節原委,她是不清楚的。
若是這時直接問爹爹和哥哥,他們怕她擔心,必然不會同她說過多。
一時間,驚鵲突然想到了易淵,這樣想着,心裏便有了主意。
“小姐,前廳傳膳了。”
“好,知道了。”驚鵲應聲,順手理了理袖角,然後起身,往前廳走。
用膳用了一半,驚鵲看了看陸琪藍,然後試探地叫了一聲:“娘。”
陸琪藍側過頭看了驚鵲一眼,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說吧,又有什麽事。”
“我待會想再出府逛一會兒。”
“不行,你今兒已經出去過了,雖說咱們北淮民風開放,但是你瞧瞧有哪個女兒家整日裏在街上瞎逛的。”
陸琪藍說這話時還是溫溫柔柔的,接着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哄道:“你爹和兄長還未回來呢,若是回府還不見你,他們必然會擔心的,如今前朝事務繁雜,你呀!就別給他倆添亂了。”
陸琪藍說這話的時候,驚鵲一臉可憐兮兮地看向沈驚蜜,沈驚蜜看沈驚鵲看向她的眼神就知道驚鵲的意思。
等到陸琪藍說完了過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母親,妹妹前幾日都在皇宮裏伴讀,同公主整日裏在一塊,熱鬧慣了,我又是個安靜的性子,蓉兒同妹妹年紀又有些差了,自然是玩不到一塊去,妹妹想要出府,也在情理之中。”
沈驚蜜說完,陸琪藍看着明顯有些動搖了,驚鵲趁機同陸琪藍撒嬌道:“娘,我保證會早些回來的。”
“好吧,那可一定要早些回來啊!”陸琪藍無奈地微微搖了搖頭,妥協道。
“嗯嗯。”驚鵲應聲。
晚膳用的快,很快就結束了。
驚鵲坐了馬車出去,戴了頭紗。
快到铖王府的時候,驚鵲吩咐了車夫将馬車停在旁邊的小巷子裏等着,自己則戴了頭紗,下了馬車走過去。
畢竟若是被人瞧見堂堂丞相之女夜裏單獨見铖王殿下,坊間的流言可是要漫天飛了。
還未走到铖王府門口便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什麽人?”侍衛大聲問道。
妙語輕聲道:“姑娘姓鵲,同铖王殿下有約。”
有女子夜裏過來铖王府,是個正常人都會往那方面想,但铖王殿下向來不近女色,這是铖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可到底铖王殿下也還是個男人,侍衛們見面前的女子只帶了兩個丫頭,仔細想了想便說:“容我們進去通報一聲。”
書房,陳旭正站在書房門口,看見門口的侍衛過來還有些奇怪,看向侍衛。
“陳侍衛,門口有位鵲姑娘找殿下,我們進來通禀一聲。”
陳旭一聽鵲姑娘,一下就想到了沈驚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伸手敲了敲書房的門:“殿下。”
略微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鵲小姐來了。”
易淵原本正在看公文,聽見沈驚鵲,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拿着公文的手頓了頓,随後道:“讓她進來吧。”
侍衛在門口,聽見易淵的應聲,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進來通禀了一聲,否則待會上頭怪罪下來,可擔待不起。
到門口讓驚鵲進來的時候,忍不住想看看能迷倒铖王殿下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風姿,畢竟上回宮裏送過來的兩位女子,他們見過,已經算得上人間絕色了。
但是因為戴着面紗,所以什麽都看不清,只能看出來,那女子的走路的姿勢,婷婷袅袅的端莊之中還透着一股儀态萬千的味道。
跟着侍衛進去,陳旭看見沈驚鵲過來,朝着沈驚鵲行了一個禮,驚鵲微微低了低頭算是回禮了,這時候侍衛就知道,這位鵲小姐身份不簡單,因為如果是簡單的身份陳旭絕對不可能對她行禮,因此對那個女子的身份,又多了一分好奇。
陳旭敲了敲房門,然後幫驚鵲推開房門。
剛推開房門,驚鵲就聞到一股蒲月香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歡的香,有一瞬間的愣神。
進去就看見易淵穿着白色的中衣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慵懶至極的樣子,手上拿着公文,旁邊的蠟燭光影搖曳。
當她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好擡眼看向她,兩個人目光相觸,驚鵲心裏一顫,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房門很快被關上了,驚鵲一步一步朝着易淵走過去,感覺有些微妙。
“沈家小姐今兒怎地如此有興致,入夜了來本王這兒。”易淵眉眼含笑地問道,眼裏盡是調侃之意。
驚鵲一凝,既然易淵都開門見山了,她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走到書桌前,朝易淵行了一個禮:“臣女見過铖王殿下。”
“起身吧。”易淵回到。
“謝殿下。”驚鵲站定,看向易淵。
“臣女今日來,是想問問殿下……”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淵打斷了。
“邺城。”易淵直接吐出這兩個字,顯然是已經把她看透了。
驚鵲點點頭。
易淵沉吟了片刻,接着道:“父皇原本是想讓驚顯過去邺城的,但是,因為一些緣故,驚顯舉薦了方辭。”
易淵說到這,便停住了:“本殿能跟你說的,只能到這了。”
其實易淵說的已經夠多了,驚鵲沖易淵笑了笑:“多謝殿下,殿下能相告,臣女已經很知足了。”
“如此,臣女便先告退了。”
驚鵲說着正要往門口走。
“等等。”剛走到簾子前,就聽見易淵叫她的聲音,驚鵲還沒回身,易淵的聲音接着在耳邊響起,“沈家小姐,你欠本殿一個人情。”
驚鵲在心裏腹诽道:前世我們沈家一家都跟着你易淵陪葬了,如今還同我說什麽人情。
雖然這樣想着,但還是回身朝着易淵福了福身子:“殿下放心,臣女記着。”
易淵輕笑着回道:“沒事,沈小姐不記得了,本殿記着呢,美人的人情,本殿記得清楚。”
從铖王府出來,在馬車上驚鵲一直在想,關于邺城的事。
易淵的意思很明顯,邺城那邊原本應該是沈驚顯過去的,但是換成了方辭。
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在控制之內了,如若是沈驚顯過去邺城,驚鵲還能安慰自己,只是出了一點變故,但是突然換成了前世跟他們毫無交集的方辭,此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此時,太子府。
梁蘇聽見暗衛來報,心裏有些忐忑,揮了揮手讓暗衛下去。
走進書房試探地叫了一聲:“殿下。”
易沉沒擡頭,只是輕聲冷冷地應了一聲:“說。”
“方才跟着沈家小姐的暗衛來報。”
易沉聽見這話,拿着公文的手輕滞了一下,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梁蘇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
“聽聞,沈家小姐,去了铖王府,就在剛剛。”
易沉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仿佛帶着寒氣,梁蘇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看見易沉眼神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發顫。
“行了,你下去吧。”
易沉淡淡地吩咐道。
“是。”梁蘇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梁蘇出去之後,易沉站起身,拿出身後書架上的那副畫,慢慢展開,沈驚鵲一襲紅衣明豔不可方物,他是太子,在這京都,手握着太多了,可再多的東西,卻始終沒有一顆真心。
現下,他好不容易在心裏放了一個人,那個人卻将她的真心給了旁人,那個旁人,還是同他相争的皇弟。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即便是得不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