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暴

張氏跟着莊蕾進了竈頭間,莊蕾把那只雞下在了鍋裏,張氏對莊蕾說:“花兒,別難受!你剛才那話,真不該說,天底下哪有讓自己娘和離的道理?”

“她打我就打我了。我真擔心她會被我爹打死!”她在沒來陳家以前一直生活在恐慌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爹回來,會不會打她:“我爹那個脾性跟李春生真的差不多,好歹月娘還是您教出來的,她還知道和離。我娘呢?”

張氏坐下去添柴:“當初我就是看不上李家夫妻的那個德行,我真不願意月娘嫁過去。可這是老一輩的交情定下的親事。月娘過去,第一次哭着回來,我看她手上身上一道道的淤青,我哭了一夜。當時就想着和離了,一家人的臉往哪裏擱?給她拿了地,拿了錢過去。指望他們能好好待她。到後來我真怕月娘會被他們打死,你爹這才決定要領月娘回來。這裏面還有一個緣故,是因為你是咱們養在身邊的兒媳婦。要是外面娶的兒媳婦,出嫁的小姑回來?這個家又要不安寧了!為了家裏的太平,只能叫女兒忍。”

“我娘就是這樣的,我小時候她被打了回了娘家不用兩個時辰,就被我舅送回來了!”莊蕾嘆氣:“您知道我外婆過來說什麽嗎?打幾下又不會死。”

“花兒,遇到這種事情,女人家能怎麽樣?只能怪自己的命。退了回來閑言碎語不說,到時候還被哥嫂嫌棄。到時候匆匆二嫁,也許還不如之前的。”張氏嘆了一口氣。

莊蕾把雞湯盛了起來,給月娘端了進去,月娘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見她進來,招手讓她坐在床沿,一把抱住她:“花兒!還好有你!”

“別哭了!仔細哭壞了眼睛。”莊蕾給她擦了眼睛:“你這個事情,咱們一定能好好了斷,你也別擔心別人的閑話,我們會想辦法的。”

莊青山等着姐姐和自家娘子回來,那黃家管事拿了五十兩銀子過來,說這是定金,等把人送過去還有五十兩,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家那個黃毛丫頭還值這麽多錢,之前要賣給那些下鄉來收瘦馬的人牙子,只肯出五兩。三年之後,竟然有人肯出一百兩。他心裏有些得意,幸虧陳家幫他養了這麽多年。讓他白白得了這麽多的銀子。

站在門口一直望着前邊的小路,嘴巴裏唱着小曲兒,狗吠之間,兩人打着燈籠,走了過來。他喜滋滋地走了過去問:“姐,說合地如何?那張氏可肯放了花兒?”卻見他姐怒氣沖沖,他女人縮在後頭。

受了一肚子氣的莊氏鼻孔裏出氣罵:“你不知道你家那個是個什麽貨色?讓我去說合?我沒被她掃地出門已經是好的了!”

莊青山看向自己娘子問:“她不肯?進財主家做姨奶奶都不肯?她想幹什麽?”

莊蕾娘一見莊青山臉色鐵青就開始害怕,怯懦地說:“親家母倒是很講道理,她看起來是肯放花兒回來。可花兒自己不肯回來說要給陳家大郎守寡。”

劉莊氏往凳子上一坐陰陽怪氣:“你那個親家母講道理?不過是比你那個女兒好些。你那個女兒如今可是主意大地很啊!指天誓日地說自己生是陳家的人,死是陳家的鬼。心裏頭哪裏有半點莊家的地兒?我學給你聽聽……”劉莊氏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把莊蕾的話講給了莊青山聽。

莊青山一聽,到手的銀子要飛了,又想起前兩天在飯館門口被莊蕾那般不給面子地回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劉莊氏還說了:“你生的好女兒,我可沒本事勸了,這種貨色,我以後是見都不想見了。”

莊青山甩過去對着自家媳婦就是一巴掌,莊蕾娘被他打地懵了,眼淚包在眼睛裏,不敢哭出來。莊青山指着莊蕾娘:“就你生的那個小婊。子。給臉不要臉,有吃有喝的地方不去,還想給自己掙個貞節牌坊?”

劉莊氏拍了拍腿,作勢拉了拉莊青山:“你做什麽?這事情也不是她的錯?你女兒吃了陳家的飯,心向着人陳家,你打她有用嗎?”

“那我怎麽辦?都答應人管事了!我拿什麽給人家?”莊青山想着白花花的銀子就肉痛。

莊蕾娘抹着眼淚說:“能不能把錢還回去?花兒是鐵了心不回來了,如今她是陳家的媳婦,陳家不放你也說不了別人家什麽話。”

莊青山一腳踹過去,莊蕾娘被踢到了腰裏,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一下子沒法子爬起來,莊青山如兇神惡煞地沖着莊蕾娘道:“不要這錢了?吃什麽喝什麽?他家兒子都死了,再說了就算那個矮子活着,配得上這麽花骨朵一樣的媳婦兒嗎?”

“你不要去賭了,不就都行了。你說你去給人你做工,什麽時候拿過錢回來……”這話出來就變成了抱怨,莊青山像是瘋子一樣整張臉都扭曲了,脖子裏青筋爆起,雙手掐住了莊蕾娘的脖子,莊蕾娘一下子就呼吸不上來,劉莊氏看着這是要打出人命來,過去拖住莊青山:“放手,再掐要被你給掐死了!”

莊青山這才松開了莊蕾娘,莊蕾娘彎着腰死命地咳嗽,還沒等她緩過氣兒來,莊青山又招呼上來,噼裏啪啦的甩耳刮子的聲音,讓劉莊氏聽着都臉疼。

劉莊氏拖着莊青山,指着莊蕾娘:“你也是個不懂事的,男人發脾氣,你還還嘴做什麽?我看那賤.貨就是像了你!說什麽都回嘴。”

聽自己姐姐這麽一說,莊青山過來一把拉住莊蕾娘,惡形惡狀地罵道:“就是你個爛女人,生了這麽個不孝的婊.子出來!我打死你!”

劉莊氏也不想摻和他們夫妻之間的那點子事情,提着燈籠回家去。

住在東面廂房的,莊蕾大伯家聽見他們夫妻倆又吵架了,已經司空見慣,等吵完了就好了,懶得出來看一眼,否則莊青山這個狗脾氣,越有人鬧騰地越兇。

莊青山心頭那一百兩沒有的心疼和被莊蕾頂撞的惱怒,全部的恨意發洩在沒有還手之力的莊蕾娘身上,自從莊蕾去了陳家,三個兒子舍不得打,就只能打這個沒用女人,莊蕾娘有時候半夜睡着都會被拎起來打一頓,這會子更是打紅了眼。

莊蕾娘蜷縮在地上,雙手抱着頭,越是這樣莊青山越是瘋狗似的叫嚣:“打死你個沒用的爛貨!”

三個孩子聽見爹娘吵架,都躲在房間裏不出來,這樣的日子他們已經見多了。

莊蕾娘被打地痛哭慘叫,莊青山怒火攻心已經失去了神志,或者說在打自己媳婦這件事上,他從來都沒有過神志。一直是要怎麽打就怎麽打,直到盡興為止。

莊青山打完,進屋子裏拿了銀子,提了燈籠往外去。莊蕾娘趴在客堂間的牆角怎麽爬都爬不起來,靠在客堂的角落裏痛苦的低聲呻,吟了一夜。

天亮時分莊蕾的伯母起身燒早飯,走進客堂見到自家妯娌,昏睡在客堂裏,臉已經腫地看不出樣子,只有微弱的氣息,身前嘴上挂着血跡。忙喊叫:“孩子他爹,快過來。翠娘不行了!”

莊蕾的大伯走出來一看,拍着二房的門,莊大狗過來開門,莊青山沖進去大吼:“你爹呢?”

大狗看見素來少言寡語的大伯兇神惡煞般地問,忙回:“不知道,爹打了娘,就出去了。”

莊青河一看這個德行,知道莊青山又去賭場了,幸虧他娘死的時候已經分了家,如今這間客堂間也是分了清楚,以後重新起房子的時候,莊青河可以把客堂間一并拆了,他走出來對着自己娘子說:“你先守着翠娘!我去城裏請大夫。”

莊蕾的伯娘皺着眉頭,臉上不高興地嘟囔:“你去請大夫,診金誰出?他有錢嗎?打成這樣,藥錢要多少?到時候全是咱們貼補進去?這個無底洞,咱們也填不滿啊!”

“別多話了,救命的事情。貼點就貼點兒,誰叫攤上這麽個東西呢?”莊蕾大伯說道,莊青河與莊青山完全不同,就是個老實的莊稼漢。莊蕾的大伯娘雖然不高興,可看這情形,也難免同情莊蕾娘,叫了一聲:“大狗過來,一起扶你娘進屋去。”

莊蕾的大伯娘守着她娘,心裏卻是焦急,等着自家男人能快點回來,萬一自家妯娌要真是咽氣了,她可怎麽辦?

可不到半個時辰莊青河就回來了,她又覺得不對勁,問:“大夫呢?大夫呢?你有沒有去城裏啊?翠娘這個樣子,沒大夫可就真死了。”

莊青河說道:“路上遇到青山,剛從賭坊裏出來,他說他自己去請大夫,看他那個情形也是着急了,再三問了是不是不行了。還讓大狗和二狗去小溝村叫花兒回來。”

莊蕾的伯娘,聽見是莊青山去請大夫了,心裏一個松快,至少自己不用貼錢了。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翠娘,轉念:“叫花兒回來?他怎麽想得出來的?以為花兒真是嫁出去的啊?收了人銀子,賣出去的。十來歲的姑娘送到了人家家裏,從小沒給過一頓飽飯,這會子躺床上要人照顧了倒是想到女兒了。肯定是沒錢了,想着花兒家裏還有錢,想要讓花兒來付診金。”

“你就別多話了,總歸比你出錢的好。翠娘這個德行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天,讓花兒過來見她娘最後一面也好。”莊青河叫了一聲:“大狗二狗過來!”

弟兄三個走過來,莊青河說道:“你們去趟小溝村,跟你姐說,你娘不行了,讓她過來看看!”

二狗聽見這句話問莊青河:“大伯,我娘真的要死了嗎?”

莊青河眉頭緊皺道:“看上去不好,去叫你阿姐過來見個面。”

二狗不過八歲,一聽見娘要死了,心裏驚慌萬分,立刻眼淚湧上來,一邊哭一邊跟着大狗往外走。大狗看見這個挂着眼淚鼻涕的弟弟,心煩一路斥罵他,弟兄兩個抄小路往小溝村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自認為沒有寫崩,可昨天的收藏實在太可憐了!這樣下去估計要順V都困難了。

女主我的設定是土著,恢複了記憶。她在某種程度上是受當時的道德所脅迫的,如果不恢複記憶的話,她就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哭包。

在對她父母的态度上,她心裏是恨她爹,怒她娘不争,但是心裏對自己的娘還是有同情的。

而無論她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前世她作為富二代,援藏,援疆去非洲。但是我不接受她聖母的評價。

這是封建社會,是以蘆衣順母,卧冰求鯉為榮的時代。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一個出嫁的女兒,跟父母斷絕關系,也太難了。我在一點一點地往下寫,她怎麽斷絕父母的關系,怎麽處理李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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