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父
正說着,門外嘈雜的聲音傳來,幾個家丁沖了進來,後面的人,莊蕾認識聞先生,縣太爺,聞海宇,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留着胡須的男子,陣仗還真不小,最後是陳熹猛烈的咳嗽聲,莊蕾看見陳熹扶着門框,在門口彎着腰。
好在陳照快步走了過去,把陳熹扶了進來。莊蕾快步過去問了聲:“二郎,你怎麽樣?”
“嫂子,你沒事吧?”陳熹沒回答莊蕾,反而問她如何,擡起的頭,眼睛裏滿滿的擔憂。
莊蕾心中一動,這孩子心真的好,搖了搖頭:“沒事。”陳熹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只是那目光還是沒有離開莊蕾身上的衣衫。
那裏,一個中年的男子聲如洪鐘對着黃成業大喝一聲:“逆子!”這就是遂縣的首富黃員外了?
黃成業聽見眼前之人的一聲喝罵,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那黃老爺過去一腳踹在這個黃成業深上大罵:“你這個畜生,今日我定然要打死你,免得你為禍鄉裏。”
黃成業被踹了兩腳,才呼天搶地地叫:“爹,我是擔心奶奶的病,是聽說莊大娘子醫術高明,所以來請她的!”黃成業按照莊蕾教他的話說了出來。
黃老爺聽見這話,罵道:“你有這個孝心要把人騙到這裏來?”
許是真的逼急了,這小子撒謊道:“我……我怕她沒有真材實料,所以想讓她給我先把把脈!”
朱縣令看向莊蕾,等着她的回答,莊蕾說:“他确實要我給他祖母看病。”
誰都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黃成業請莊蕾過來給他祖母看病。兩個人都在撒謊,按理黃成業撒謊還合情合理,這莊蕾為什麽要給他遮掩?
朱縣令看向莊蕾,看她一身的水紅色衣裙,看病之說完全站不住腳。不過一個姑娘家被人擄過來,這會子這樣回去,肯定會壞了她的名聲。看病之說,雖然堵不住悠悠之口,到底也算是一個說辭。朱博簡看黃家那個混賬對她俯首帖耳,心知她也沒有吃什麽虧。笑了笑說:“既然是誤會。某縣衙裏還有些事情,就先告辭了!”
這下弄得聞先生有些下不來臺,畢竟是他火急火燎地去請了朱縣令,現在倒是成了誤會,老爺子臉色不好看。
莊蕾屈身對着朱縣令福了一福:“不過這黃少爺請人的方式也忒特別了一些,今日我娘危在旦夕,黃少爺居然派了人,那些人去我家裏說是從我父親那裏買了我,要我給黃少爺做小。”
莊蕾這些話出來,又讓黃成業變了臉,說好的,按照請她來看病的,怎麽又扯出這些來了。朱縣令原來打算往外的腳步又收了,看向她:“我當時正在給我娘開藥方,他們打斷了我開藥方将我抓回來。過來之後,那劉媽媽和冬花給我換上了身上的這些衣衫,說讓我伺候黃少爺,等給黃少爺生下了兒子,迎接我進黃家做姨奶奶。”
聽見這話,黃員外過去一巴掌拍在黃永業臉上,黃成業對着莊蕾說:“不是說看病的嗎?”
莊蕾看向他,眼神淩冽,一瞪。黃成業感覺心頭一涼,不敢再多說,聽莊蕾說:“是黃家這位少爺出現了才說是他的祖母身體不好要我去看病。但是之前這個宅子裏的丫鬟和那個劉媽媽可都是明明白白說的是要我給你做小,是也不是?”
“可我真只是想要你給我祖母看病!”黃成業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虛滿頭汗都冒出來,流到眼睛裏鹹澀的汗珠,鑽進眼睛裏,疼地他直眨眼睛。
莊蕾對着朱縣令說道:“他口口聲聲說看病,我卻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何緣故?聞爺爺,我出來之時,我娘被我爹打地垂危,又被他這般胡攪蠻纏地耽擱了這麽久,現在也不知道我娘怎麽樣了?我先寫個方子,讓聞少爺先給我抓付藥,我回去看看我娘!”
莊蕾說着坐下,示意黃成業磨墨,黃成業磨了墨,莊蕾提筆開方子,幾個人看着莊蕾手速極快地開方子。
這下黃員外看了看黃成業,這一筆好字加上這個方子,再聽聞老爺子說:“那你快随阿宇去藥堂抓藥,阿宇送送莊大娘子。”
莊蕾謝過,對着幾個人福了一福,快步往外走,看見臉色蒼白,喘着粗氣的陳熹,她對陳照說道:“三郎,你和三叔一起跟二郎回去。我再去看看我娘!”
陳熹叫了一聲:“嫂子,你帶上三郎,我跟三叔回去!”
莊蕾點頭說了一聲:“好!”
莊蕾一走,留下的人面面相觑,黃員外為了打破僵局,一腳踹到那黃成業身上:“逆子,還不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成業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開始講,所有的話,只記得一句:“一口咬定,你就是找我去看病,是你後母自以為是。”
他咬了咬牙說:“爹,兒子真的不知道!我聽說朱大人的夫人就是莊大娘子給看的病,就想着給奶奶去找來給她看看。爹,您知道奶奶最疼我。”
朱縣令看了一眼之後對着黃員外說:“看起來貴府有些家務事,既然莊大娘子已經沒事。這等事情,朱某就不插手了。留在縣衙的那位媽媽,讓人來領走。”
看見朱大人往外,聞老爺子也不想摻和黃家的事情,道了一聲:“告辭!”也跟着往外。
黃員外本就對這個原配娘子生的兒子,平時看不順眼。當初他娶原配娘子的時候,黃家剛剛開始有起色,原配娘子就是她娘生意上的一個夥伴的女兒,姿色不好是一回事,跟他整日鬧騰,生下孩子之後,兩人互相不搭理,沒三年,原配就去了。
他們母子每日忙着生意,幸虧他的繼室很是賢惠,真真是把這個兒子當成了親生兒子來疼,有時候寵過頭了,難免說她兩句,她總是笑着說:“我與他沒有血脈親緣,若是不好好疼他,以後疏遠了可怎麽好?他是咱們的嫡長子,無論如何咱們總要靠着他養老送終,供奉香火的不是?”
只是這個兒子像足了他親娘,就是個不明白事理的。他娘子花費了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也沒有用。
要不是家裏的媳婦整日地将他擋在身後,生怕他打壞了他,這個混賬方才說的什麽話?口口聲聲在外人面前把罪責都往最疼愛他的大娘子身上推。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說,他是來讨債的,老二才是來報恩的。今兒又給他惹出這麽一個大麻煩,把縣令都招來了。
黃員外一腳踹過去,那黃成業本就身體不好。方才又受了那麽大的驚吓,早就面如金紙,被他爹這麽一腳,倒在地上,雙眼緊閉,汗出如漿。那樣子卻甚是可怕,黃員外這才發現不對勁,立刻叫喊:“快去請聞先生轉來!”
聞先生剛剛出這所宅子的門口,被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厮給叫喊:“聞先生,救救我家大少爺!”
聞先生轉身跟着小厮進了宅子,卻見黃員外跪在地上抱着黃成業在叫:“大郎!大郎!你醒醒!”
聞先生嘆了鼻息,再把脈,讓家仆将黃成業抱上床榻,幫他解開了衣襟,拿出随身的金針,開始紮針,又轉頭對着小厮說道:“快去我的藥堂,要還魂丹來!”
小厮趕忙飛快往外跑,聞先生撚動金針,黃員外很是心焦地看着聞先生,家中老母身染重病,這會子這個混賬又這般來吓他。看着解開衣衫的黃成業,黃員外這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消瘦到了這般的地步,這個混賬怎麽會這樣了?
“聞先生,犬子如何?”黃員外問道。
聞先生擡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問:“令郎素日裏做些什麽,員外可知道?”
黃員外不知聞先生說這些何意,只答道:“平日裏我忙于生意,這孩子親娘去地早,這些年都是內子在管教。內子對他寵愛勝過老二,所以他就無法無天,有些浪蕩。”
“令郎的底子之虛已經超過了令堂。”
“啊!?”黃員外顯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個整日在外面鬼混的兒子會到這樣的地步。
聞先生說道:“他的陰津已枯,如同一只梨是從芯子裏面爛了出來,這個身體要是再不好好調養,三五個月以後神仙也難救了。”
黃員外平時不關心自己的這個兒子,這個兒子只有給他帶來煩惱,不像老二那樣懂事,恨起來就打一頓,打完了他也不聞不問。沒想到到今天居然聽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看着躺在床上,牙關緊閉的黃成業,一時之間黃員外心裏感慨萬千,生出了慈父之心來,對這個恨不能打殺的兒子,又有了幾分憐惜。
這個時候他才對着聞大夫彎腰道:“請聞先生救救犬子!”
“難了,一個好好的孩子,身體怎麽會弄成這樣?”
從壽安堂取的還魂丹過來,撬開了黃成業的嘴,喂他吃下還魂丹。黃員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黃成業,問聞先生:“犬子的病,不知先生?”
聞先生搖着頭:“這個病,難啊!”
黃成業睜開了眼睛,黃員外一看他這個樣子,心頭的恨鐵不成鋼之意去了大半,溫和地說:“大郎,不要擔心。聞先生會想辦法給你治的。”
黃成業聽到了聞先生說自己這個病,難!這個結論跟莊蕾一致,一下子眼淚湧出來,嚎啕大哭:“爹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黃員外被自己兒子哭地撕心裂肺,哪怕是見慣大場面的人,這會子也有點六神無主。只能彎腰跟聞先生說道:“聞先生,那您說這孩子怎麽辦?”
“他房裏有多少人?”聞先生問他。
黃員外皺着眉頭說:“連丫鬟婆子怎麽着也得有……”
“我是問,他的女人一共有幾個?”
這下讓黃員外愣住了,他從來沒關心過這個,看向黃成業,黃成業說:“七個!”
這一句出口讓黃員外氣不打一處來,小小年紀房裏有七個人了,不是找死嗎?
剛好在卧室之內,聞先生剛剛在桌子旁坐下,卻見桌上的一顆藥丸,他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看向黃成業:“黃少爺,這是返春丸?”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改個文名《醫好病弱小叔以後》是不是會比現在的文名更貼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