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掃墓

莊蕾回了自己房裏, 鋪開了紙, 開始整理自己腦海中的青春期知識, 她将什麽是青春期, 青春期會發生什麽變化。當這些變化來臨的時候應該怎麽應對。整整寫了十幾張紙, 而且還以她前世著名書畫家孫女的底蘊,務求圖文并茂,簡單易懂。

莊蕾去隔壁坐診之前, 将這些紙交給了陳熹,還千叮咛萬囑咐:“我跟你說, 你真的需要好好看看,迎接人生最大變化的一個階段。”

“知道了!”陳熹接到手裏,進屋塞進了抽屜裏, 等他得空仔細翻看,一下子被裏面的內容弄得有些面紅耳赤。

在最後一頁,莊蕾還有一句話,講的是兩性之間的相處,貴在自然大方, 不拘謹,适當保持距離, 把握尺度。

這個嫂子, 真是……

張氏聽陳熹說想要借蘇老夫人之後給安南侯府去信,一下子想到陳焘愛吃油馓子,有想到陳焘愛吃炸小貓魚,被莊蕾給阻止了, 這些東西路上一壞就沒法吃了。倒是讓張氏興致勃勃之下,略有些掃興。

陳熹勸慰張氏:“阿娘,所謂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您說呢?”

“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阿焘了!”張氏有些落寞。這句話讓莊蕾想起書裏的情節,張氏确實是到死都沒有見到陳焘。

莊蕾笑着安慰:“娘,放心等以後咱們也可以去京城看看阿焘啊!”

一家子約好了去裁縫鋪子量尺寸做衣衫,原本張氏還擔心陳大官人去了,以後沒有進項一家人難過了,家裏的田地還在那裏給老三他們租種之後,也有些出息。大頭在這個小鋪子上,維持一家人的開銷綽綽有餘,按照現在的情形,一年下來估計還能盈餘不少。

如今月娘和張氏把時間都花在鋪子裏,也沒有時間自己做衣衫,莊蕾就更不用說了。張氏把家裏的細棉布拿了幾匹過來,讓裁縫師傅給一家子做日常幹活的衣衫,她又選了裁縫鋪子裏的料子,挑了一塊米色的緞子對着莊蕾說:“花兒,你來比比看這塊料子!”

莊蕾一看是緞子忙擺手:“不用那麽好的料子!”

張氏一把拖了她過去,比了一下:“師傅,這塊給她做件小襖。”

裁縫娘子又那了塊紗料出來,對張氏說:“這塊紗罩在外頭,裏面還是用這個緞子,做條裙子,配做一套可好?這幾日也趕得及,我自認手工也還成,給她門襟和袖口繡上藍色的纏枝蓮紋?”

張氏點點頭說道:“行!就這麽辦!”

張氏又給她挑了兩身才作罷,莊蕾跺腳:“娘,我不用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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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将她拉在邊上:“你這個丫頭怎麽就鬧不明白呢?你如今坐堂,過年又到了及笄之年。不能再跟以前在村裏那樣了。穿出去的衣衫總要體面些。”

月娘是自家親生的,又在鋪子裏幹活,油煙之下也穿不得好的,就随意做了兩身。陳照和陳熹,張氏挑了好幾身,以後要出去讀書。陳熹原本說少做幾身,張氏笑了笑:“你看看自己身上的那些衣衫,都快穿不下了。咱們都換新的!”

在裁縫鋪子裏花錢花得還不過瘾,張氏又帶着莊蕾進了首飾鋪子,鋪子不大,東西也不多。張氏開口:“掌櫃,簪子做好了嗎?”

掌櫃取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根銀簪上頭綴了幾顆白色的珍珠。張氏遞給莊蕾:“花兒,可喜歡?”

莊蕾推了推手:“娘,首飾就不要了。”

“這是你及笄的簪子。過了年,等你生辰那天,一家子吃個面,給你把簪子插上。就真成大姑娘了!頭上的白花,出去出診戴着不好,上頭幾顆白色的珍珠,戴着也不算突兀。”張氏邊付銀子邊說。

這一世,來陳家之前莊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日這回子事情,直到陳家要來娶她,要交換庚帖,她娘居然想不起來她的生辰八字。只知道她跟隔壁村的一個孩子是同一天出生的。比那個孩子早了一個時辰出生,因為隔壁村的那家人來匆匆忙忙接走了穩婆。

張氏按照莊蕾娘的說法去找了那戶人家打聽了她的生辰,再推算了她出生的時辰,這才合了八字。當人看和不當人看,完全不一樣,來了陳家,她的生辰,一家人吃碗面。張氏在竈臺上擺上一碗面,點上三根香,一定會讓她過去給竈王爺磕個頭,然後聽張氏在邊上念叨:“竈王爺保佑,保佑孩子順順利利,無病無災。”

張氏不過說一個及笄,卻勾起了莊蕾心中的往事,又想着及笄之後,原本是該跟陳然圓房,盼望着給他做娘子,從此與他夫唱婦随,一時間神情黯然。月娘看出她心裏難受過來拉住她的胳膊,道:“幫我去選兩盒口脂吧?嘴唇最近老是開裂。”

陳熹湊過來說:“嫂子,我們不是還要買蒲草鞋嗎?走吧!”

莊蕾看着月娘和陳熹,笑了笑應:“走!”蒲草鞋挑起來方便,口脂卻難了,月娘無所謂,莊蕾卻受不了那些東西的味道。一想口脂這種東西做起來又不難,拖了月娘回去說,我給你做兩盒就是了。

陳熹和莊蕾回去拿了信,一起去縣衙後宅求見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聽見莊蕾帶着那個被調換回來的陳家二郎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個意思。莊蕾進來行了禮:“老夫人,在家裏提起您,二郎說安南侯府養育他十二年,他想年底了給侯爺夫婦寄去點東西過去,表個心意。當然也是家中婆母想念阿焘,想給他帶幾個鹹鴨蛋過去。不知道您這裏有沒有人會年前去京裏。”

蘇老夫人看着陳熹:“以前都聽人說安南侯府的世子是個俊秀的少年,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世間之事多變,回來了也好,如今看來陳家雖然只是小康之家,家裏也是和和美美的”

陳熹笑着彎腰:“老夫人說得是。這些日子與阿娘姐姐嫂嫂相處,陳家雖然沒有潑天富貴,卻也是家中和睦,母親、姐姐和嫂子,對我都是極好。也是機緣巧合,聞先生治好了我的痨病。興許也是天意如此!家中阿娘善良,常常思念去了京城的謝家公子。我想京城之中侯爺和夫人,興許也會挂念我。如今身體好了,給侯爺與夫人說一聲,讓他們放心也好。”

蘇老夫人聽到這裏:贊了一聲:“是個純善的孩子,剛好今日我這裏就有人回京城,這些書信物件,我會寫信讓我家三郎親自去送到侯爺手上,小哥兒就放心吧!”

陳熹深深地施禮:“多謝老夫人!”

等叔嫂二人離開,蘇老夫人叮囑去京城的心腹:“讓三郎打聽打聽這位陳家二郎以前在安南侯府是什麽樣的。”

“阿娘,您為何要打聽陳家二郎的事情?”蘇清悅不解。

“當初這陳家二郎被選為皇子伴讀,安南侯去宮裏求了陛下,替他回絕了這個事情。再後來陳家這位二郎就得了痨病。接下去又說抱錯,這裏彎彎繞繞太多。我早跟你說過這個莊娘子,心機頗深。即便是為她所用,咱們也要知道,他們到底用我們做什麽。”

“阿娘說得是!只是他們能利用我們什麽?最多就是跟侯府炫耀,他們跟我們家攀上關系了。”蘇清悅說道。

老太太笑了笑:“若是這麽點便利,給她攀一攀也無所謂!”

冬至那日,家裏的鋪子關門歇業,莊蕾從壽安堂借了馬車,張氏帶着一家子回小溝村,李家村和小溝村的墳地緊挨在一起,這一天又是落葬和祭祖的日子。

一時間荒涼的墳地異常熱鬧,陳照從莊蕾手裏接過抹布,把父子倆的墓碑擦了幹淨,莊蕾打開食盒把酒菜擺在地上。

莊蕾跪在陳然的墳前:“哥,你在那裏放心。月娘我護住了,她回來了!我把她的嫁妝都要回來了。你說只要有咱們一口飯,就有她一口飯。我做得到。”

陳熹在莊蕾身邊跪下:“大哥,雖然我沒有見過你,但是聽阿娘和嫂子說起,沒有跟在你身邊,做過你一天的弟弟,很是遺憾。以後我會護着阿娘,大姐和嫂子。”

李家的老族長看見他們一家子,走了過來問:“莊娘子,那張玉蘭過來求我要替她作證欠診金,說是你的講法,可有這個事。”

“有,因着她那個病難治,耗費不少。原本她沒錢就不給治,但是看她可憐,還有兩個幼兒需要撫養。所以想要救她一救,只是您知道二百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免不了的。最後我和聞先生商量,先治,讓她暫時欠着。我怕她真賴賬,所以請您做個見證。”

“可她真要賴賬,我作證也沒用啊!”

“有您在,我踏實些,至少以後問她催賬,您也能給我作證,就算不上是欺負孤兒寡母,您看成不?”

“就怕你救了人,到時候還不落好”老族長搖着頭說道。

“不過是留了半分善念罷了!”莊蕾嘆了一聲:“她這個病恐怕染了不少人。”

老族長也搖頭,等老爺子回過去,自然有人跟他打聽,問他跟小溝村的那個小寡婦在聊什麽。老族長嘆息一聲:“她是恻隐之心,只是被救的人恐怕未必不這麽想。那個女人要是能改了……”

莊蕾看着老爺子站在那裏聊天,那裏的人指指點點看向這裏,她就知道有效果了,張玉蘭是個媒介,她需要把能治花柳的事情傳出去,讓李家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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