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離開
莊蕾恨不能給他一個白眼, 去了京城, 就是在他的眼皮子低下過活了, 以後陳焘三天兩頭過來找他們, 他那種狹窄的心量, 他們還要不要活命了,或者說他就是想要把他們拉到京城,看管起來。
陳焘卻是一臉期待地看着莊蕾, 他叫了一聲:“姐!”
“要不你們出來吧,我們去正廳商量商量!”莊蕾沒有一口回絕這個心黑且把自己當成是個什麽東西的安南侯的要求。
敲門聲傳來, 莊蕾看見陳熹站在門口:“嫂子!”
莊蕾回了他一句:“什麽事?”
“榮媽媽來了!找您呢!”陳熹說道,莊蕾跟着出去,看見蘇清悅身邊的榮媽媽走了進來。
“莊娘子!”榮媽媽滿臉堆笑地喊莊蕾。
看見安南侯從東廂房出來, 她走過去福了一福:“奴婢見過侯爺!”
莊蕾介紹說:“本地縣令朱夫人身邊的媽媽。”
“榮媽媽,這麽晚了怎麽就過來了?”
榮媽媽笑得很是客氣:“下午來過了,說您出診去了。我就又回去了。後來派了小厮過來探聽,又聽說您這裏有客人。想着不便打擾,就沒過來。”
“媽媽也真是的, 要我去的,都是急事, 有什麽不便打擾?”
“倒真不是急事。”榮媽媽拉着莊蕾一邊去在她耳邊說:“之前不是跟您提過嗎?我家奶奶的表姐, 老夫人的內侄女,自從生了第三胎之後,就一直要遺溺。老夫人一到冬日就咳嗽,這位也是如此, 所以苦不堪言。今日下午到了,所以想讓您去看看。”
壓力性尿失禁,這個時代女人的一個隐痛,生孩子生多了,或者孩子過大,很容易導致子宮脫垂伴有壓力性尿失禁,不能笑,不能咳嗽,不能打噴嚏,作為這個時代的大家夫人,否則就濕噠噠地漏出來,這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莊蕾點頭說:“你看什麽時候要我去?”
“明天您有空嗎?”
Advertisement
“上午看診,下午我過去?”
“行,我去回我們家奶奶和老夫人。”
榮媽媽對着莊蕾行了禮離開。莊蕾看見安南侯正在看着她,莊蕾對他說:“侯爺,去正廳坐。”
莊蕾側過頭去問陳熹:“娘那裏好了沒有?”
“已經差不多了!”陳熹回答。
“讓她們都過來,包括三郎一起過來,我們商量些事。”莊蕾說道。
張氏、月娘還有陳照陸續進來,莊蕾請安南侯上座之後,對着張氏說:“娘,方才侯爺的意思是讓我們一家子搬入京城。咱們各自說說各自的看法。”
張氏愣了,她擡頭:“怎麽好好的說要去京城了?”
陳焘笑着說:“如今阿爹和大哥也不在了。你們不如搬入京城,我也好就近照顧你們。”
張氏笑了:“你有這個心思,我心裏很高興。可我們去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沒個營生。一家子呢!”
“大嫂不要擔心,侯府自然會安置你們一家。”安南侯笑地很和藹,莊蕾對這張臉生不出半分的好感,這分明是要把他們一家子弄到京城,圈養起來,而且看剛才陳焘那個德行,他會放任陳焘跟陳家來往?。
張氏搖頭:“侯爺是好心,不過話不能這麽說。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若是靠着侯府的恩惠過活,這算什麽事兒?我們又不是侯府的什麽人,不成不成!”
“阿娘!”陳焘叫道,他蹲下雙手放在張氏膝蓋上,仰頭看着她。。
莊蕾看了一眼安南侯,安南侯盯着蹲在地上的陳焘,又看向月娘:“月娘,你說說!”
月娘看了一眼莊蕾,搖了搖頭:“我都沒出過遂縣幾次,京城?我聽阿娘的。”
莊蕾看向陳熹說:“二郎,你的看法?你之前生活在京城,如果去了京城,也容易适應。你願不願意?”
陳熹笑了一聲:“嫂子,京城固然好。可我當初是怎麽回來的,您也是知道的。從安南侯府的嫡子,變成了一個鄉下調包的小子。前前後後多少探究的眼光?這般回去,到底我是心裏不願的,要回京城,也是我去春闱趕考。指望到時候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才是。”
“三郎呢?”
陳照一個勁兒地搖頭說:“我就在家伺候阿娘就好!”
莊蕾又看向陳焘說:“弘益,之前蘇老夫人曾經跟我提議,她想要資助我拜入周太醫門下,并且讓二郎進入西麓書院讀書。被我回絕了,你知道是為什麽?”
“因為,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想多在鄉間看診,多接觸常見病。你可以看到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們都是在選擇自己的活法。雖然侯府看上去是接濟陳家,安置陳家,養了陳家一家子。關鍵是陳家不需要人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也有我們的志向。雖然這個志向跟侯府的那種家業來看,簡單的可憐,也小的可憐。但是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活法。這叫匹夫不可奪志也!”莊蕾看着陳焘。
“姐,你們不能為了我嗎?”陳焘站起來說道。
張氏站起來,過去抱住了陳焘的頭說:“傻孩子,固然我們有自己的緣故,可你想過,若是我們去了,你會夾在我們和侯府中間,而且你越發會依賴我們,然後不能跟侯爺與夫人好好相處,這樣可比不認回來都不好。你現在要想的是怎麽跟自己的親爹親娘相處好……”
陳焘聽見張氏這樣的話,蹭地站了起來,推開了張氏,指着陳熹大聲吼叫:“你們一個個都不要我了!你們有了他,都不想要我了!說到底,你們現在已經不把我當成是你的親兒子,你們的親弟弟了!”
随着他的這一聲大吼,他哭着沖了出去,許是門口的侯府護衛沒有注意,居然被他跑了出去。
莊蕾跟着沖出去,叫道:“阿焘!”
夜色濃重,又是小縣城,外頭的燈籠都沒幾個,邊上又都是巷子,陳焘随便一鑽就進了巷子裏,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沒了蹤影。
“嫂子,等等!”陳熹叫住了莊蕾,拿着燈籠出來:“我跟你一起!大姐跟三郎一起,阿娘在家等消息!”
張氏着急着說:“我也去!”
莊蕾這會冷靜了下來說:“娘,你在家裏待着!萬一阿焘自己回來了呢?”
安南侯跟在邊上,莊蕾不喜歡這個人如毒蛇一樣的目光,她轉頭說:“侯爺,咱們還是分開找吧!遂縣城不大,這會兒城門都關了,您要不往南,我們往北,月娘往東?您在分出人來往西?”
安南侯點頭說:“也可!”說着往南而去。
莊蕾和陳熹往北的巷子裏,一條一條地穿過。
陳焘在這些日子裏,每一天都是煎熬,他盼望了這麽久回到這個家,這個家已經完全接納了那個陌生人,而他成了多餘的一個,他們已經不想要他了。他轉入了小巷子,往裏沖去,聽見外邊有人在叫他:“阿焘!”他不想回,他們不是已經不要他了嗎?他是死是活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他轉入了前面的一座城隍廟裏,将自己藏身在了城隍老爺身後,一個人坐在地上嗚嗚地哭着,他不想回去了,不管是陳家還是謝家,他情願漂泊四方也不願在回去了。他多麽想回到當初,哥哥和爹還在的時候,他是一家子的寶貝,全家人都疼他,現在呢?花兒姐明顯更喜歡那個陳熹,大姐和阿娘也跟他生分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們才會不要他!
陳焘将手臂塞進嘴裏,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疼痛讓他能緩解心中半分的難受。
這一塊就那麽點地方,陳熹和莊蕾已經全摸過了,看見城隍廟,進來瞧瞧,夜晚的城隍殿內,有些陰森,莊蕾擡頭看了一眼城隍老爺在燈籠火下的金色的塑像,吓得一抖,壯膽叫了一聲:“二郎!”
“在!”陳熹看她抖着身體,伸手過去牽住了她,陳熹的身體還是有些虛,所以手心溫度有些涼,卻也讓莊蕾鎮定了一些。
“阿焘去哪裏了?”莊蕾心焦地說道:“這麽黑,他在家的時候就怕黑,這孩子!”
“嫂子,你不該那麽心急地讓他一個人回京。侯府我呆那麽多年,那裏就是個冰窟窿,他是陳家出去的孩子。那裏會适應那種地方?你應該慢慢來的。”
莊蕾被陳熹這麽說,她慢慢地蹲下去抱住了雙膝,聲音了有看哭腔:“我哪裏不知道,就是知道他心裏難受,我才要了你的房間去跟他聊天。可你也看到了,侯爺就在外面。我不勸他回去能怎麽辦?去京城陪他?難道還要把你搭進去嗎?爹和大郎哥哥是怎麽死的,你不清楚嗎?”
“我知道,讓他一個人去面對侯府那些事情,他這個年紀太為難了,可誰不難?二郎,我也很難!撐到今天我真的很難,我日夜想着要讓你活下來,要讓月娘活下來,要讓阿娘活下來。我的夢裏,你們都死了,就剩下了我一個……”
陳熹自從來了這裏就把這個小嫂子當成了無所不能的,其實她也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比他大不了多少,聽見她夢裏的那些景象,覺得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她這樣自然心疼,也跟着蹲下去,手伸到半空中,想着不合規矩,卻沒有收回來,放在了莊蕾的背上,輕輕地拍着:“嫂子,別難過,有什麽我跟你一起扛着。最難的日子咱不是過了嗎?”
陳焘在塑像背後,他別的沒聽見,聽見莊蕾說,他爹和大哥的死,他轉過頭,看見那燈籠光之下,陳熹正拍着莊蕾的背,他心裏一下子火氣,站起來,發出響動,夜裏寂靜,聲音格外清楚,陳熹心頭一驚,想着莫不是安南侯派人跟着自己,若是這樣恐怕已經被聽了去,問了一聲:“誰?”
陳焘出現在他們面前,陳熹站了起來,莊蕾仰頭,陳熹将手遞給莊蕾要拉她起來,被陳焘一把打掉,伸手将莊蕾拉起來,莊蕾被他扯了起來,皺着眉頭問他:“你跑什麽啊!”
“你告訴我,爹和大哥怎麽死的?”陳焘的臉上還有淚痕。
莊蕾吸了吸鼻子:“剛才不是跟你說過的,是淹死的嗎?”
陳焘一把扣住了莊蕾的手,口氣十分地兇悍:“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
在這樣的地方,燈籠火下,陳焘的臉有些扭曲,陳熹過去扯陳焘,被陳焘一聲吼:“走開!”推了陳熹一把。
陳熹怒了道:“你幹什麽?”
陳焘憤恨地看了一眼陳熹,轉頭對着莊蕾:“我要知道實話。你夢裏家裏人都死了,其實你也想過是嗎?”
“想過什麽?”莊蕾看向陳焘。
陳焘咬牙切齒地問:“想過是他殺了大哥和爹是嗎?”
莊蕾伸手捂住了陳焘的嘴,陳熹看了看她說:“你跟他聊聊,我去看着!”
陳熹轉了一圈說:“沒事!我出去守着!”
黑暗之中莊蕾出聲:“大郎哥哥身上有瘀斑。他凫水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不可能拖一個大姐上來就能喪命。阿爹身上也有,所以當時我就懷疑,這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故意制造的事端。二郎回來的時候病入膏肓,他的病看上去像是肺痨,實際上是為毒藥所傷。今日白天李春生死了,死前他承認了,有人給他錢,讓他引爹去救月娘。”
“這竟然是真的!”陳焘出聲。
“你怎麽會懷疑的?”莊蕾問。
“夜深人靜,不能安眠的時候,我把事情掰開來揉碎了想,我想到過。”陳焘說。
“我懷疑調包是安南侯為了你的安危,所以他才這麽幹的。他害爹和大郎哥哥,是為了讓你能夠回去之後了無牽挂。他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就能做出這種事?”陳焘牙齒咬地咯咯響。
“阿焘,在他眼裏,我們這種不過是蝼蟻。所以你知道,我們活下來有多難。你也該知道他今日讓我們去京城,這是善意還是惡意?”莊蕾對着陳焘說:“所以我們不能去,所以我拼命地去結交遂縣縣令夫人和富商黃家。就是為了讓他殺我們的時候能夠有所顧忌。”
陳焘聽到這裏久久不能出聲,等他再出聲:“我要殺了他!”
“阿焘,在你羽翼豐滿之前,這些事情放進心裏。決不能露出半分。更何況,他是你親爹,這種事情,你不要做了,留給我吧!”莊蕾說道。
“不,我是陳家的兒子,永遠都是!”
莊蕾在黑暗中,摸着他的臉,給他擦去眼淚:“阿焘,你是大郎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永遠都是。但是,你記得報仇很重要,我們好好地活下去也很重要。知道嗎?”
“姐!”陳焘哽咽:“我恨他!”
“有人來了!”陳熹叫道。
莊蕾拉着陳焘出來:“走吧,我們回去找娘去!”陳焘搖了搖頭。
來人正是安南侯,他急匆匆地走過來問:“找到弘益了嗎?”
看着他焦急不似作假的樣子,陳熹輕笑了一下,陳焘看向陳熹,聽陳熹說:“找到了!”
聽說找到了,安南侯松了一口氣,沖進來看見莊蕾和陳焘對站着,燈籠火之下,陳焘臉上有淚痕,他一把抱住陳焘說:“你這是要急死我了!”
陳焘想要推開安南侯,看陳焘傷心,安南侯說:“誰說不要你的,你知道為了找回你,我花了多少精力?你怎麽能這樣?”
陳焘聽在耳朵裏,恨不能冷笑出聲,他的那些精力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不過是父母安康,一家人平安喜樂。如今這些都沒有了。許是陳焘許久都沒有動,安南侯心中失望,對這個兒子,他真是有苦難言。當初的情況是多麽危急,否則他也不會将他換給陳家,只是如今卻是與他沒有了那種情分。
“侯爺,不如回去再說吧?”莊蕾說道。
陳焘卻在這個時候開腔:“父親,我不想回去了!那個地方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們回京吧!”
謝景同沒想到等了這麽久,他都沒有叫自己一聲父親,卻在這個時刻叫自己一聲:“父親!”
他高興地說:“好!好!咱們去客棧,明天就回京!”
陳焘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莊蕾。
張氏很是傷心,她是真心疼陳焘,如今聽莊蕾和陳熹說的那些話,陳焘對自己多有誤會。一夜輾轉,沒有入睡。
第二日一早,她也沒心思開店,帶着月娘和莊蕾,早早地去了城裏唯一的那家客棧門口蹲着,莊蕾問了那掌櫃,掌櫃說客人不想見張氏。
莊蕾知道陳焘是在做戲,但是這樣對于張氏來說未免太過于狠心。直到侯府的馬車停了出來,陳焘從客棧中出來,張氏叫了一聲:“阿焘!”
莊蕾見陳焘看向他們,對着安南侯說了一句什麽,安南侯笑了笑說了兩句,陳焘走了過來。張氏再叫一聲:“阿焘!”
“義母!”陳焘的稱呼改變,讓張氏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從娘到義母,是身份上的改變和情感上的改變。一夜之間他們之間生分成了這樣。陳焘說:“義母說的是,既然我已經回了侯府。自然要以侯府為重。從此世間沒有陳焘,只有謝弘益。謝弘益在這裏謝過義母這些年的養育之恩,義母,保重!”
安南侯在車上撩開車簾,陳焘就在車子之下,他說的話,都聽到了安南侯的耳朵裏,他很滿意。張氏淚流滿面,她哽咽地說:“真的不是娘不願意跟你去京城,實在是如今……”
安南侯靠在車壁上聽着陳焘與張氏的對話,陳焘被那小寡婦找到,他依然怨怪陳家,可見小寡婦沒有跟他私下說什麽。也驗證了小寡婦并不知道陳家父子的死因。
“您想得都對!”陳焘說:“我昨日才想明白,我是謝家的血脈,之前是我糊塗了。”聽到這裏安南侯露出了笑容,一切如他所願。
張氏望着滾滾的車輪,看着馬車漸漸遠去,莊蕾和月娘扶着張氏回了家,幸虧家裏陳照和陳熹勉強在鋪子裏操持,張氏進了屋子,莊蕾對她說:“娘要不你去屋裏歇會兒!”
張氏進去躺在了床上,她哭着說:“我真的沒有不要他,實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去京城,那個侯爺看上去是希望我們去,實際上會恨我們的啊!”
莊蕾抱住她:“娘,咱們都知道!都知道!等阿焘長大了,他會明白的,再說了你看看二郎啊!你這樣在乎阿焘,二郎會傷心。你得替二郎想想,他會覺得你到底是喜歡養了十多年的阿焘。”
“我也疼二郎,二郎太懂事,太聰明了,我自然喜歡他。可我……”張氏的心情哪能一下子調适地過來?莊蕾也沒辦法,只能任由她先歇歇。
莊蕾上午看診,下午按照跟榮媽媽的約定去了縣衙後宅。
蘇老夫人如今丈夫內閣為相,是幾個出嫁姑太太裏最有位分的人。聽聞她得了癰疽發作沒以為沒得救,沒想到又撿回一條命來,她的娘家嫂子就算是千裏萬裏也要過來探望的。
過來一探望,才知道自家姑太太是因禍得福,把兩個頑疾都治好了。這麽個小地方居然有這樣本事的郎中?
因着是自家姑太太,也不是外人,這才說出自家女兒的隐疾。這個隐疾苦惱了她女兒好些年了,為了這個隐疾,女兒和女婿之間沒有了敦倫,女婿全宿在那些姨娘的房裏。怨也怨不得女婿,只能為自己女兒悲苦。如今聽說有這個機會,她自然要試試的。
聽見自家表姐有這個病,蘇清悅立馬說:“讓莊娘子來看看,興許就能看好了。莊娘子又是個女子,她看這個又不要緊的。”
蘇老夫人自從自家這個侄女遠嫁,好些年都沒有見過,剛好趁着侄女來這裏看病跟她會一面。一見面是大吃一驚,不到三十歲的侄女,如今兩鬓有了白發,看上去老了十來歲,抹不去的愁容,眼下青黑,哪裏像是養尊處優的少奶奶?跟自己身邊的小五比起來真是天上地下。
小五自從生産之後,調養得好,身材恢複不說,臉上也是細膩紅潤,加上姑爺疼她,又恢複了做姑娘時候的嬌憨。兩對母女一起說話,蘇清悅的表姐其實并不抱有希望,這五年來她吃了多少湯藥?實在拗不過母親的要求,她才過來。好在金陵過來也不算遠,幾日行船也就到了。
外間綠蘿的聲音:“莊娘子來了,快請進!”
莊蕾從屏風之外轉進來,蘇清悅母女當然認識,蘇清悅的這個舅母也打過照面,不曾聊過,另外一個,三十來歲,臉色很是憔悴,泛着黃氣,想來這就是病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把80章的內容複制上來了!太笨了!
兩章合一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