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聖騎士(三)

教堂,以及教堂前的廣場,現在已經成為了塔蘭城裏巨大的難民營。廣場周圍少數幾個并未受災的店鋪和公會現在也打開了緊閉的大門,幸存的男男女女們在教堂人員的組織下,忙碌的幫助着別人也幫助着自己。

塞缪爾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法蘭克騎着馬緊急帶回教堂的——他可不放心把塞缪爾交給某個心懷叵測的游俠,一開始巨大的馬蹄聲還吓了避難者們一跳,臨時組成的維護秩序的衛隊甚至已經列好了陣型準備進攻。幸好率領着弓箭手的埃裏克看清了來人,一邊命令所有人停止進攻,讓開道路,一邊讓人去找主祭瑞恩。

所以,當法蘭克在教堂門口停下馬來,正好瑞恩也從裏邊走出來。

“怎麽了,塞缪爾受傷了?”

“更糟,他剛剛領悟了鬥氣。”法蘭克小心的扶着塞缪爾,忽然他覺得手上手些濕,結果低頭看見的是滿手的鮮血,塞缪爾身上流出來的血!冷靜如法蘭克頓時也吓得渾身發冷。

“是血汗,我聽說過,快點把他抱進來!你們,去把地窖裏裝葡萄的大木盆拿到禮堂去!塊!”實際上,只要是白袍以上的祭司就都接受過搶救剛領悟鬥氣的見習聖騎士的教育,只不過除非是某些特別人員,否則這只是他們的一個常規學問而已,每個人精通與否,甚至在分派到各地之後,是不是還記得自己學過這麽一個東西就不一定了。值得慶幸的是,瑞恩是少數幾個明明用不上但也沒把學過的知識送還給老師的少數好學生之一。但是,這并不表示現在的情況對塞缪爾來說就沒有危險了……

“天國的光在至高之天,聖神的慈愛的光芒普照大地。”相對于騎士們簡潔幹脆的神術啓示語,祭司們的啓示語就複雜得多,而且他們也不是說的,而是用唱的。瑞恩一邊跟着法拉克跑向大廳,一邊施展着治愈的神術,也難為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啓示語唱得渾厚純正,半個音也沒差。

溫柔的光芒籠罩在了塞缪爾的身上,總算暫時緩解了他越流越嚴重的血汗,不過這只是開始。

教堂以主祭瑞恩為首,幾個能力突出的祭司被召集了起來。而禮堂聖壇前那不算大的區域被帷幕圍了起來。人們隔着帷幕只能聽見那一邊傳來的瑞恩主祭焦急的指揮聲,祭司們嘹亮的唱誦聲,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另外一邊不時爆發出的神術之光。

有能力的祭司都去照顧一個騎士,對于這一點不是沒有人埋怨,畢竟雖然在此之前,祭司們已經開始節省自己的神力——垂危者和重傷者只用神術治愈到無生命危險狀态,輕傷者簡單的包紮,其他沒事找事者,之間毒打一頓捆起來扔地窖。而顯然,這些祭司對這個騎士并沒有節省,這對他們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

不過這些人如果只是在心裏埋怨還好,要是宣之于口,那麽很快就被更多的人揍到短時間在內也沒法說話。而這些動手的人,一部分都是自身,或者自身的家人受到了幫助,另外一部分則是看着塞缪爾四處奔波救人的人。巡邏隊也對于發生的群毆事件視若無睹,只是在事情發生後,把傷者拖走而已。那些揍完人的人們,很快又開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不過他們卻在心底默默的為那些年輕俊美的好心騎士祈禱着。

至于那些傷重而無法動彈,或者年紀還小的人們,既然無法工作,那就把全部心思都集中在為好人祈福上吧……

瑞恩讓人準備的大木盆,是教堂每年釀酒用的木盆,其大小和深度和塞缪爾前世用的浴缸比起來只大不小——教堂的後院種着的葡萄藤雖然不算多,但是平穩年份收上一兩盆的葡萄還是有的。畢竟葡萄酒是祭神不可或缺的重要物品之一,同樣是古老流傳,不論口味如何,祭司們親手釀制的葡萄酒才算得上竭誠。所以,這樣的木盆每個教堂或者修道院都有。

塞缪爾現在就被放在這樣的木盆裏,不過浸滿他身體的并不是葡萄酒或者葡萄汁,而是救命的聖水。這次的聖水無論作用還是純度,都和朱利安城塞缪爾曾經“享受”過的那種聖水不同,那是紅袍主祭從聖廷帶來的幾乎與水銀同色的高純度聖水,對一點點“污穢”都會爆發巨大的反應,而此刻塔蘭城的教堂能提供給他只是在波動中才能隐約反射出銀光的普通聖水而已,這些聖水更大的作用是加快體表傷口的恢複——塞缪爾被送來的時候确實只是從毛看不見得毛孔中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汗,但現在他體表的皮膚已經是“支離破碎”了,一道道破裂的血痕,幾乎讓他成為了一個血人。

祭司們在他周圍圍成圓圈,一遍一遍重複的唱誦着治愈術,但幾乎是治愈的光芒剛剛從塞缪爾的身上消散,原本看上去已經恢複的塞缪爾,已經重新恢複了原狀。

這就是領悟鬥氣的最大副作用,但對于能夠挺過去的人來說,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因為對于身體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會讓騎士的身體獲得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在此之前,無論如何強大的騎士,仍舊屬于人類的範疇,只是他們更加強壯而已。可是在此之後,他們的強大即使無法和神魔抗衡,但就能力上來說,他們已經是非人了。不過,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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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除了臉部被墊在頭部下的枕頭墊出了水面,其他部分都浸泡在聖水的塞缪爾忽然咳嗽了兩聲。不過這并不表示他醒了,随着他的咳嗽,紫黑色的鮮血從他的鼻孔和嘴巴裏噴了出來,然已經漸漸變成淡粉色的聖水最終變成了鮮紅。

瑞恩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命令一個打雜的小祭司出去把他能見到的見習以上的祭司都叫進來,另外兩個小祭司去把盛聖水的銀瓶擡過來——銀瓶是每個教堂都有的專門用來盛裝聖水的神力物品,就算是最小的銀瓶也從來沒有被人盛滿過——繼續朝盆裏倒水,其他人繼續“唱歌”。他自己則是拔開了木盆的軟木塞,原本那裏是用來放走踩好的葡萄汁的,同時用一支銀杯從小祭司擡着的銀瓶裏盛出聖水,顧不得塞缪爾被嗆到,在他仍舊咳嗽的時候,不停的把水朝他的嘴裏倒。

可是沒用!

瑞恩做的一切努力幾乎都是白費,塞缪爾的情況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一步步的惡化者。原本,一個聖騎士的誕生,就是需要至少五位銀袍主祭,甚至一位紅袍主祭親自上陣才能勉強度過的。就算是聖廷,也不是沒聽說過聖騎士在度過副作用的過程中死亡的!

以今天為例,瑞恩這并不算漫長的一生已經看過很多人死去了,但是這并不表示他已經變得鐵石心腸。現在看着塞缪爾即将在他眼前,這個往常看上去堅強無比的年輕主祭,熱淚奪眶而出,但他仍舊咬着牙,一邊哭着唱誦着邊繼續為塞缪爾灌着聖水。其他祭司們也在他的帶領下并沒有停下唱誦,可是這時候所有人都認為,結局已經無法改變了。

“別阻攔我!我能救他!”驀地,一個尚顯稚嫩的童音響起,拉起的幕布一陣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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