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聖騎士(四)
“放他過來吧。”瑞恩朝着外邊看守的戰士喊着,他聽出來那是塞缪爾身邊那個突然出現的小随從的聲音。雖然瑞恩并不認為那個小家夥真的有能力幫助塞缪爾,但是至少讓他見上最後一面也好……
瑞恩的眼睛刺痛,眼前一片模糊,但他沒有空閑去擦拭流下的淚水,雖然心裏已經放棄,但他卻仍舊不停的為塞缪爾灌着聖水——神跡出現過一次,真的不會出現第二次嗎?
佐伊一進來看見的就是哭得淅瀝嘩啦的瑞恩,一身血污不複本來摸樣的塞缪爾,不知什麽時候停下唱誦的一臉失落的祭司們,還有站在角落裏偷偷哭泣的法蘭克。
“法蘭克和你可以留下,其他人都離開!”佐伊指着那些穿着不同袍色的祭司們說。所有人都看向瑞恩。瑞恩疑惑的擡起頭,模糊的視野讓他只能看清衆人的輪廓。
“不要浪費時間!”佐伊再次高喊,他忽然明白某些時候其他人對他這麽喊的感覺了。重要時刻磨磨蹭蹭浪費時間果然很讓人讨厭。
“……”瑞恩猛然想起,這個少年好像是在神跡發生的同時,突然出現在塞缪爾身邊的,而原先那個和他很像的更小的孩子卻消失不見了。雖然塞缪爾說兩個都叫佐伊的孩子是兄弟,但是,在當時封閉的教堂裏,哥哥是怎麽進來的,弟弟又是怎麽出去的呢?
或許,神跡的真的能夠在一天內出現兩次!(瑞恩不知道的是,正确來說,其實應該是三次)
眼淚流幹了,瑞恩重新煥發出身材的眼睛正好和轉過身來的法蘭克對在了一起,他們倆顯然都在想着同樣的事情!
“算了,你們倆擡着他,跟我過來!”佐伊放棄指揮那些木頭樁子了,轉而指揮起瑞恩和法蘭克來。
法蘭克抓過一張毯子,沖過去和瑞恩把塞缪爾裹了起來,兩個人搭着塞缪爾跟着佐伊跑進了側面的通道,一直跑到了教堂裏塞缪爾他們的房間——雖然現在教堂的房間緊張,即使是祭司們都為傷者讓出了自己的屋子,但是塞缪爾他們的房間卻沒人動過。
塞缪爾剛剛被放在床上,雪白的亞麻床單就在瞬間被血水染成了紅色。
佐伊扔掉了身上包括武器、皮帶和鞋子在內的所有皮革和金屬制品,他赤着腳,單膝跪在塞缪爾的身邊,緊緊握着他的左手。正當法蘭克和瑞恩滿臉期待奇跡發生的時候,佐伊忽然扭過頭,一臉害怕和委屈的說:“這個……這雖然是我們那一族的天賦,但這是我第一次使用,而且還是在力量被壓制的情況下。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不知道,你們倆可要看好了……”
“塞缪爾會有生命危險嗎?”法蘭克搶先問。
“不會。”佐伊很肯定的回答。
“那你就用吧。”法蘭克很輕松的點點頭,瑞恩也和他做着同樣的動作。
“……”都是壞蛋,不管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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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不過如果在人界他的受到嚴重的傷害,或者力量降低到一個危險的程度,身上的封印就會解開,并直接被接引回天界。雖然那樣就沒法在人家玩了,可是……人類的生命并不像他那樣強悍,而他并不希望塞缪爾死去。
努力靜下心,佐伊握着塞缪爾的手,感受着他體內混亂而暴躁的力量。就算是強大如天使,也會有在戰場上受傷瀕死的時候,畢竟他們的敵人是同樣強大的惡魔和死靈,甚至有些傷害就連神術也無法治愈,必須回到後方的光明之池或者光明祭壇才能療傷,這個時候為了維持同伴的生命,天使的這種天賦就有了用武之地——生命共享!
法蘭克和瑞恩一開始只是看見佐伊呆呆的跪着祈禱,但塞缪爾卻絲毫也沒有好轉,實際上他的血已經順着床柱流淌到了地上。就當兩個人即将從滿懷希望重新跌落到失望谷底的時候,變化終于發生了……
佐伊的身上冒出了一粒粒金黃色的光點,這些光點一部分通過他和塞缪爾交握的手流入了塞缪爾的身體,另外一部分則圍繞着佐伊的身體盤旋。漸漸地盤旋的光粒越來越多,甚至佐伊瘦小的身體也被遮掩住,取而代之的是由光粒組成的巨大而美麗的巨大天使像!塞缪爾身上的傷口慢慢的愈合了,甚至他身上的血污也在光明力量的淨化下一點點消失,在痛苦的死亡邊緣掙紮的塞缪爾終于漸漸恢複了他曾經的摸樣……
“咚咚咚!咚咚咚!”朱利安瘋狂的敲着門,法蘭克帶着塞缪爾騎走了唯一繳獲的一匹馬,為了塞缪爾他忍了。可是之後那個小鬼佐伊竟然搶在他前面騎走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二匹馬,朱利安就只剩下憤怒了。雖然他一開始不太了解戰士獲得鬥氣的危險性,但是塞缪爾痛苦的時候在他身邊守護是愛人——某人自封——的職責!
現在當他好不容易用兩條腿跑回來,并且知道了塞缪爾瀕臨死亡,他更加不能容忍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如果,只是如果,塞缪爾真的抗不過去,難道那些只知道争風吃醋的家夥,竟然連最後一面也不讓他見嗎?!
埃裏克和巴恩也站在朱利安不遠處,他們的眼中同樣充滿了憂慮。可是和一開始就沒把自己當随從而是居心不良的游俠不同,嘗盡了世間冷暖的野蠻人混血兒巴恩和只是底層獵人出身的埃裏克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算痛苦,他們也不會做出逾矩的事情。
“該死!”即使是教堂內部的門也都是實木制作,很結實,朱利安在确定依靠他現有的武器打不開之後,怒氣沖沖的要去找一把大錘或者斧頭。
不過就在他剛剛轉身的時候,門打開了,臉色仍舊慘白,并且看上去有些虛弱的塞缪爾穿着一件睡衣,依靠在門框上:“埃裏克和巴恩也在?正好,你們三個都進來吧。”
又驚又喜的三個人一掃剛才的憤怒、頹廢和哀傷,喜形于色的走進了房間。不過在他們向塞缪爾祝賀之前,房間內的另外一個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那是一個不超過五六歲的孩子,穿着塞缪爾的一件大襯衫,嘟着嬰兒肥的小臉一臉委屈的坐在牆角。
“那是佐伊,這次多虧了他。”塞缪爾的一句解釋,讓剛進門的三個人嘴巴張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