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有所屬“看你往哪兒跑
第18章 心有所屬 “看你往哪兒跑。”(三更合……
只要有一點點在乎, 就值得堅持。
別放棄。
——《捕戎獲徹行動計劃》
餐桌上,番茄蛋花湯飄着清香味。
不遠處的露臺,白色紗簾翻飛着, 微風徐徐飄進屋內。
戎徹看着陳歆野。
男人清亮的丹鳳眼如同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無波無瀾,除了映照出女人的臉, 再無其他。
良久。
戎徹放下筷子,正要開口,陳歆野噗地捂着嘴笑了。
“我的演技怎麽樣?瞧把你吓的。”她笑的止不住,眼角泛着極小的淚花, “這是我馬上要試鏡的一句臺詞。”
戎徹蹙眉,對她的話或是笑不置可否。
陳歆野繼續說:“你不說你不看劇嗎?現在知道我的神演技,到時候還是捧捧場吧。”
說完,她重新拿起筷子, 夾着胡蘿蔔放進嘴裏, 神色自然放松。
戎徹想了想,又見她吃起東西跟剛才差不多, 就是似乎更有食欲了,确實不像有事, 便漸漸相信了她的話。
“演技。”他也拿起筷子,“很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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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歆野笑得燦爛,像是被表揚到心滿意足, 說:“謝謝戎隊的肯定。”
兩人繼續吃飯。
陳歆野胃口出奇得好。
本身的小鳥胃, 卻吃了一碗半的飯,還喝了兩碗湯。
她十分感謝戎徹下廚做了這麽多美食,客客氣氣給人送到門口,還說叫他開車注意安全……
直到關上門的那一刻, 陳歆野的笑容凝固成冰。
她貼靠在門上,挺直的脊背一點點彎曲,直至佝偻蜷縮。
是她太莽撞了,太得意忘形了。
以為人家給她做了頓飯,她就可以借機表白,殊不知在聽到她的話時,人家只有滿目荒唐和驚異。
再等等就對了。
是時機不對,嗯,就是時機不對。
“嘔!”
陳歆野胃裏一擰,趕緊往衛生間跑。
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連帶眼底發酸發澀的淚水,一并倒了。
試鏡當天,團隊一早來幫陳歆野做造業。
夾頭發時,郝聰說:“姐,戎隊今天請假。說是……”
“告訴我做什麽?”陳歆野閉着眼說,“你的工作就是協調好保镖的時間,确保我安全。我還管他們請假是為什麽?”
郝聰一臉懵逼。
上次不還問來着了嗎?沒說上來,還冷臉、不高興。
這次他特意問了,現在彙報了,又不聽了。
不愧是他歆野姐,就是要像霧像雨又像風,讓人琢磨不透。
“親愛的,弄好了。你看看怎麽樣?”發型師說。
陳歆野掀開眼皮略略一瞥,“嗯”了一聲,起身去換衣服。
試鏡十分順利。
宋智明就看了陳歆野的一個眼神,就認定她是“莺雪”的不二人選。
丁雯珊聽導演肯定自家藝人很欣慰,想着既然來都來了,索性看看合同,沒什麽問題,再見面就把事情敲死。
丁雯珊學過一段時間法務,浏覽得很快。
拍古裝戲,尤其還是武俠,吊威亞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是圈子裏也有些潛規則,畢竟吊威亞是個苦差事,不少演員會選擇用替身,實在是近景沒辦法了,才會親自上,再不濟,就讓導演改鏡頭。
合同裏,要求陳歆野無條件配合吊威亞。
本身條款也沒什麽,但丁雯珊還是找補了一句:“宋導,這些威亞戲是允許……”
“可以允許替身上。”宋智明也幹脆,“但特寫和近景必須本人。要是都能本人,更好。”
丁雯珊又問:“那是棚裏還是實景?”
“當然是實景。”宋智明回答,“我導戲,能實景不可能棚景。怎麽?有困難?”
丁雯珊看向坐在一隅的陳歆野,她神色淡淡,垂着眼簾,點頭。
既然拍,就知道。
雙方商定差不多,約好時間簽約,陳歆野低調離開。
回到車上,她正要閉目養神,手機叮咚作響。
苦苦:[明天,下午兩點,真人CS]
苦苦:[約不約?]
苦苦:[這是我作為你的軍師,苦心為你安排的]
陳歆野盯着手機屏幕,半天沒動。
自從那天起,她一直沒再見戎徹。
一是她沒有工作不需要出行,二是她心存逃避,不想面對。
可當得知戎徹今天請假沒來,她一時間又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
因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去想了想,想到了什麽,然後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在回絕她。
叮。
又一條微信進來。
SUI:[兄長愛的提醒]
SUI:[今晚你得回老宅]
陳歆野一愣,她腦子有點兒卡殼,好一會兒才納過悶來。
Cindy:[雌還是雄?]
SUI:[double]
“……”
SUI:[祝你平安]
陳家老宅位于宜城舊租界區的心髒位置。
早年上面有意收回,留為歷史建築保護,但後來一系列促經濟發展的政策下來,商人嗅到商機,花大價錢購買了這一片地方。
自然,後續商人回本時,也是翻着番地賺。
單單是這裏的一間廁所,就抵得上高檔小區的一間百平米的公寓。
而陳家老宅除了位于此,同時,也是這片區域的主人——琨天集團旗下的地産業是這裏唯一的開發商。
陳歆野坐着自家的賓利,視線膠着在窗外倒退的風景上。
日落西山。
這裏像是靜谧的水下世界,一草一木皆是風情,就連被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都透出沉甸甸的韻味。
迷人,卻也不真切。
傭人恭候在門口。
陳歆野下車,管家即刻上前。
她微微點頭,所到之處,傭人們紛紛欠身問候。
走過前庭又穿過意大利文藝複興式時期彩繪的玻璃走廊,陳歆野進入玄關。
室內,留聲機播着舒緩的夜曲。
“回來了。”
樓梯上,一位高挑典雅的中年女人靜立着,要不是說了話,旁人乍一看,還以為是中古世紀油畫中的貴婦。
陳歆野上前,儀态端正,應了聲:“媽。”
關孟珍颔首,吩咐傭人叫老爺到餐廳用餐。
餐廳很大,甚至是空曠。
從歐洲空運來的十六人雕花長桌,像是橫亘在人與人之間的鴻溝,無法跨越。
陳歆野坐在右側,對面是關孟珍,正座是陳屹——陳歆野的父親。
陳家的規矩很多,吃飯時尤其多。
陳歆野堅守“食不言”的原則,默默吃飯,神情專注,只祈禱着早早熬過這一劫。
可偏偏,是禍躲不過。
“回國前,我在倫敦偶遇曹家。”關孟珍說。
陳屹擦擦嘴,問:“東興石油?”
關孟珍點頭,繼續道:“曹家的小兒子前年還來家裏做過客,和歆野見過。”
“也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了。”陳屹放下筷子,換成湯匙,“有空可以邀來家中做客。”
兩人順勢開始分析起東興石油這幾年在國內的勢頭,包括未來的走勢、資産評估、市場占有率,以及與琨天集團和躍信航空的契合度。
陳歆野握緊筷子,手背繃着青筋。
實在聽不下去了,她說:“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就先走了。”
她急不可耐想要逃離,就聽一聲威嚴的“站住”。
“處理工作?你的什麽工作?”陳屹的語氣十分冷酷,“已經給你時間叫你玩了一年,差不多就回來。願意進集團,有的是職位給你安排。不願意也無妨,你終歸要相夫教子。”
陳歆野沉住氣,轉過身,說:“爸,我是學表演的,演戲就是我的工作。這是我的職業,我熱愛并且為之努力。”
陳屹反問:“沒有家裏給你撐腰,你的職業能叫做演員?”
陳歆野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我再強調一遍。”陳屹雙手交握,手肘撐在桌面上,“你是我們陳家的女兒。你可以無能、可以任性,但是,不能丢陳家一分一毫的臉面。”
“我怎麽丢陳家的臉?”陳歆野問,“您總說我丢臉、丢臉,到底丢哪兒了?您分明是對你我的職業有偏見!”
陳屹冷冷地看着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到底,娛樂圈在豪門人家眼中是最底層、最上不了臺面的。
別的暫且不論,多少女明星用盡各種方式想要接近富商,但到了真豪門這個階層,大人物是連個眼神都不屑分給她們的。
“坐下。”陳屹松開手,“吃飯。”
陳歆野看向關孟珍。
從她和陳屹争執開始,關孟珍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就着這個空當,關孟珍嘗了嘗廚房送來的湯。
陳歆野輕笑,說:“您和我媽慢慢吃吧。”
梵致高端會所。
女人坐在真皮沙發上晃着紅酒杯,一個仰脖,酒一飲而盡。
“別喝了,差不多了。”時穗說,“喝酒并不能治療情緒,除了轉天頭疼難受,什麽效果沒有。”
陳歆野不聽。
時穗不喝,那就算了,她喝給她看。
陳家是官商結合家庭。
陳屹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還有一位哥哥,也就是陳歆野的大伯父,身居高位,不便插手家族集團,所以琨天一直由陳屹掌控。
兄弟二人一官一商,明白的人都知道陳家是宜城最低調卻最有權勢的豪門。
而陳屹和關孟珍是典型的聯姻。
琨天那時候要開拓海外市場,躍信需要國內巨擘鋪路,拓展商業版圖,兩家不謀而合。
在陳歆野的記憶裏,像是今天這樣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飯的場景,不超過二十次。
陳屹忙,關孟珍也忙。
兩人要是碰上,忙上加忙。
因為他們得既算計着自己的利益,又得想着合夥實現利益最大化,他們是想分割卻又不得不捆綁的命運共同體。
這輩子,都得困着彼此。
陳歆野又幹了一杯。
望着空空的杯子底,她喃喃道:“會不會遺傳?”
“什麽?”時穗湊過去,“你說什麽?”
“我說,家庭不幸,會不會遺傳?”陳歆野自嘲地笑笑,“會不會,我也早晚要成為聯姻的工具,為這個家貢獻我唯一的價值?”
時穗擰眉,握住陳歆野的手,用力搓搓。
“你忘了?”她問,“你在許願樹下許過願,一定要嫁給真愛。那是許願樹,可靈驗呢。”
陳歆野和時穗上的貴族中學有一個傳統。
那就是,為給高三生減壓,在每年的五月會允許高三生在學校裏的一棵百年老樹上挂上自己的願望。
時穗到現在都記得,陳歆野的願望是——
讓我遇到一個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人,我們好好的,一起度過餘生。
陳歆野自然也沒有忘。
大概因為她是父母不幸婚姻的載體之一,所以她一直希望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可是……”陳歆野抹抹眼角。
要是她喜歡的,不喜歡她,怎麽辦?
雅間內,屏風後。
幾人圍在圓桌旁,談笑風生。
戎徹坐在靠邊的位置,手指點擊屏幕,成功又解開一局數獨。
身旁的郭天銘已經喝到第五杯,但顯然,對方還沒盡興,僅僅五杯而已,只是開始。
酒氣、煙氣、茶香混成一團,烏糟又迷惑。
戎徹又拿下一局數獨,稍稍擡眸,對上對面女人的眼睛。
說來也是巧。
對方出席帶着的女伴竟然是薛朵。
戎徹對她有印象,無感。
看到她,能想到的也不過是某人當時的一句豪言壯語而已。
可薛朵,不停沖他傳遞暧昧眼色。
戎徹十分厭惡,找個借口離開雅間。
走廊盡頭設有小陽臺,為的就是方便顧客抽煙緩神。
戎徹叼着煙,沒有點火。
晚風吹着他額前的劉海碎發,沉靜的面色,俊朗的五官,他就像是夜幕下的一尊藝術品,只供遠觀,不可近靠。
噠、噠、噠。
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響,戎徹側目。
薛朵扭着婀娜的腰肢,一步步走來。
“怎麽一個人抽煙呢?”她笑了笑,“不需要找個人陪?”
戎徹取下煙,兩指夾着,離開。
誰想,薛朵又抓住了他的手臂。
自從上次見面,薛朵就對戎徹很好奇。
這樣氣度的男人會是保镖?
現在她知道了,原來他是Z.F技術公司的創始人,科技新貴,身價過億。
“你給陳歆野當保镖,不會是喜歡她吧?”
戎徹抽出手臂,冷聲道:“與你無關。”
薛朵還是在笑,又說:“你既然跟在她身邊,也該知道她是有金主的。而任何金主都會有膩的時候,膩了,就扔了,她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你很清楚?”戎徹微微眯眼,眼神淩厲。
“清楚啊。”薛朵不以為意,“你剛才不也看見了?我和張總打得火熱呢。等張總膩了,又或者有更好的高枝,下次,我身邊說不定就是王總、李總、劉總。”
說着,她走到戎徹面前,指尖點在男人領帶上。
“陳歆野也是如此。”薛朵說,“可她沒有我誠實,更沒有我能讓你……開心。”
她踮起腳尖,手指向下滑去。
戎徹的厭惡到達極限。
正要毫不客氣地推開人,就聽有人大吼一聲:“放開他!”
陳歆野甩開時穗的攙扶,好似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
狠狠擠走薛朵,她死死護在戎徹身前,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幹什麽呢!”陳歆野喊道,“光天化日,要不要臉?就算你不要臉,人家還要臉呢!”
薛朵站穩,捋捋頭發,說:“我和戎先生說話,關你什麽事?”
陳歆野是真急了。
插着腰,完全忘了名媛教養,翻了個超大的白眼。
“倒貼貼到你這份兒上,我也是要對你另眼相看了。”她說,“有那工夫,你繼續用那些糟老頭子給你的錢包.養小白臉就是啊。”
這種事拿到明處這樣說,薛朵其實沒太大所謂,她自認為活得明白,但是,這話讓陳歆野說出來,她就不痛快了。
都是這樣的人,誰又比誰高貴?
“陳歆野,你這樣總護着一個男人,該不會是……欲求不滿?我懂啊,畢竟那些都上了年紀,可你還那麽年輕呢。”
陳歆野壓根沒聽懂她的話。
她喝了很多酒,腦子昏昏沉沉,只是憑着本能不讓這個女的欺負戎徹。
而時穗清醒,她明白。
黑着臉,時穗上前想好好教訓薛朵,戎徹先于她一步。
“嘴巴放幹淨些。”他警告道,周身氣場寒冽攝人,“你以為她和你一樣?”
薛朵咬着牙,嗤笑:“怎麽?敢做不敢認?當表子還想立牌坊?”
“說什麽了你!你知道我們家小野……”
陳歆野的能量已經随剛才的義正言辭消耗完,她登時眼前模糊,腳一軟,向旁側倒去。
時穗慌忙去接,又被戎徹搶先。
戎徹摟住陳歆野,扶正她的腦袋,随即看向薛朵,說——
“你連她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時穗開車,帶陳歆野回她家。
得知戎徹就是關綏為陳歆野請來的貼身保镖,時穗驚呆。
現在保镖都是這素質了?
那她以後有錢也不找什麽男朋友,就聘一群保镖,養養眼足夠。
“來啊!喝啊!幹杯!”
時穗:“……”
看來是到時候了,耍酒瘋ing。
“戎隊,你扶住她。”時穗說,“要是你沒喝酒能開車就好了。我還能管管她。”
戎徹很輕地“嗯”了一聲,拉回來陳歆野“求抱抱”的手。
“平安,你怎麽不喝啊?”陳歆野說,“要不咱們劃拳?”
時穗抽了抽嘴角,穩住方向盤。
而戎徹聽到“劃拳”二字時,稍楞了下。
在他的認知中,陳歆野是名門淑女,精致端莊,舉手投足都像是從書裏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他萬萬沒想到,接下來,陳歆野徹底放飛自我。
陳歆野掙開身上的束縛,抱着副駕駛座,笑道:“平安,來啊!”
“小野,你……”
下一秒,陳歆野清清嗓,原本輕柔溫婉的嗓音瞬間桑倉得像是老爺們兒。
“哥倆好啊!三星照,四喜財啊!五魁首,六六……”
光說不夠,陳歆野的手勢也十分專業。
一個揮拳,不偏不倚打到時穗眼睛。
戎徹一怔,剛要說停車,時穗已經一腳踩在剎車上,車子呲溜一下,猛停在了路上。
陳歆野沒系安全帶,還抱着副駕駛座,她只覺天旋地轉,人往前倒去……
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戎徹抓住陳歆野的手腕,用力扯向自己,随即緊緊扣入懷中。
陳歆野剛剛還感覺自己要起飛,這會兒又感覺額頭被什麽柔軟微涼的東西觸碰了下。
還挺舒服。
于是,她便纏住身邊的大抱枕,癟癟嘴,又開始小聲哼唧——
“六六順啊,七個巧,八仙壽啊,九連環,全來到。”
時穗:“……”
戎徹:“……”
“全來到呀,全、來、到!”
時穗:“……”
戎徹:“……”
終于,車子活着停在時穗家的地下車庫。
戎徹将陳歆野打橫抱起,時穗在前開路。
進了家門,時穗說:“右手第二間是客房。戎隊,麻煩你了。我去弄醒酒茶。”
戎徹點頭,抱着人進屋。
大約是光線一會兒明亮,一會兒昏暗,陳歆野頗為煩躁,在戎徹懷裏又蹬腿又亂蹭,很不老實。
戎徹蹙眉。
眼看就要完成任務,把人放到床上,陳歆野突然來了個高擡腿,他一下失了平衡,抱着人一起跌到了床上。
清甜的玫瑰香不由分說闖入鼻腔。
戎徹身體一僵。
他撐着手臂要起來,這時,身下的人突然睜了開眼。
視線,猝不及防對接上。
女人杏眼圓潤,內裏含着柔柔的水光,像是光下的一枚水晶,純淨乖巧,不染一絲雜質。
戎徹喉嚨發緊,立刻起來。
“你去哪兒啊?”女人聲音軟糯,格外纏人,“別丢下我。”
戎徹很想捏捏眉心,定了定。
“不走。”
“那你過來。”
“……”
“過來啊。”
戎徹無奈,輕嘆一聲,過去。
剛在床邊站定,一只白嫩嫩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看你往哪兒跑。”
她甜甜一笑,又乖又嬌。
折騰到将近十一點,戎徹從時穗家離開。
沒有車,倒也輕松,他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散步。
手機又響起來。
“在哪兒?”郭天銘問,言簡意赅,“合作希望不大。”
酒局上的一些老滑頭大多要面子。
本身戎徹不愛言談的性格就讓這些人看不順眼,還中途離席,更是讓這些人拿住話柄,端起架子來。
“無妨。”
說着,戎徹掏出煙盒,晃出一根煙。
戎徹和郭天銘是同學,同在麻省理工念書。
研究生時,兩人合夥創辦Z.F技術公司。
戎徹主內,主攻技術研發;郭天銘主外,公司的運營發展、市場開拓,他全權負責。
郭天銘沉聲道:“嗯,我心裏有數了。只是,你到底幹什麽去了?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有難事?”
戎徹腦海裏忽然閃過之前那個畫面。
他把人拉回來,因為強烈的慣性,她的額頭蹭過他的嘴唇……
緊接着,畫面轉換。
又變成她在他身下,看着他。
戎徹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吸了口,吐出白煙。
缭繞朦胧的霧氣虛化他的神情,他淡聲道:“小麻煩。”
陳歆野一覺睡到上午十點。
她頭痛欲裂,渾身酸乏,頓時悟出來一個真理:喝酒它不爽,醒來想撞牆。
時穗聽到動靜,讓她趕緊起來喝些粥。
她磨蹭了會兒,不情不願下床。
本以為宿醉後的折磨就已經夠夠的,沒想,斷片兒後遺症更是摧殘她幼小的心靈。
“那個跟你多年前有一面之緣的人,”時穗頓了頓,“就是戎徹吧。”
“咳咳!咳咳咳!”
陳歆野被粥嗆到,差點噴時穗一臉。
時穗呵呵,抽紙遞過去,說:“你就是噴糞,今天我也認了。”
陳歆野低着頭,裝啞巴。
“我就說,你朋友除了我,還有誰?”時穗搖搖頭,“昨晚,可是叫我遇上了。戎徹跟你說你們有緣分,是不是?”
并不是。
“他留在你身邊做保镖,就是蓄意接近你,想日久生情,是不是?”
更不是。
陳歆野雖然要臉面,但也不能拿別人的臉面充自己的。
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清楚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
“我知道。”時穗叫她打住,“今天我也把話放這兒了,他追你,我準了。”
“不是……啊?”
時穗站起來,圍着桌子踱步。
“之前,我是怕你被騙了。畢竟你一把年紀,感情經歷空白。可經過昨天,我認為,你和戎徹相處相處,也沒壞處。”
陳歆野捏着耳朵,問:“為什麽?”
時穗攤手,自然回答:“因為他在乎你呗。”
“!!!”
“你是不知道昨天你多煩人啊。”時穗扶額,“要不是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我早給你扔馬路上了。可戎徹呢?”
陳歆野摳緊椅子,試探:“他怎麽?”
“一點怨言沒有!”時穗說,“不僅沒有,他連不耐煩的表情都沒有。而且……”
“什麽?”她忙問。
時穗觑她,她心虛,嘀咕:“我這不是在乎你的意見嘛。”
“也是。”時穗坐回椅子上,“昨天,他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手機一直響。但他為了照顧你,全部拒接。”
手,一點點松開。
陳歆野拿起勺子,舀了勺小米粥送進口中,回了聲:“哦。”
中午,郝聰來接陳歆野。
一上了車,郝聰小嘴叭叭叭的沒停過。
“姐,我的祖宗啊!”他嘆口大氣,“車庫的新聞剛消停,你這又夜宿別處,還喝酒……天啊!這要是被記者拍到,非得炸鍋不可!”
說完這些,郝聰覺得說都說了,不怕。
“姐,我知道我今天是死罪難逃了。”他說,“可不管怎麽樣,我都承受得來!姐,你有什麽事就沖我,千萬不要再這樣了!”
陳歆野對着鏡子整理發型,合上鏡子的聲響,讓郝聰一激靈。
他已經準備承受血雨腥風。
“知道啦。”陳歆野笑了笑,美得耀眼,“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一個急剎車!
郝聰僵硬地轉過頭,聲音顫抖:“姐,你出什麽事了?”
“……”
“有什麽你就說我!像以前一樣!”
“……”
“你這樣和顏悅色,我好害怕啊!!!”
瞧着助理這副模樣,陳歆野也不禁想問問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十惡不赦?
可誰叫她心情好呢,這些小事,不值得她費腦子。
公寓外,黑色牧馬人停在老位置。
“這不是戎隊的車嗎?”
正在看劇本的陳歆野眼前一亮,立馬擡頭。
不過,她先看到的并不是戎徹,而是糖糖。
陳歆野這也才想起來,昨天孩子邀請她今天出去玩,她當時心裏亂,還因為父母一起回來,就忘記了回。
“我以為你多忙呢。”糖糖插着手說,“看來明星很清閑啊。”
郝聰心道,那是只有陳歆野。
因為背靠資本,陳歆野從來不用考慮流量,甚至是利益,只管拍戲。
出道至今,陳歆野除了接過一些代言,從沒上過綜藝,也沒參加過任何邀約演出,活得像娛樂圈裏的一朵奇葩。
陳歆野看見戎徹,心跳加速。
因為時穗的話,她完全忘了之前的糾結。
有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百轉千回的心思藏在心裏郁結得快要喘不過氣,甚至無數次想就此放棄,但如果稍稍有了一絲希望,之前的種種又會煙消雲散。
陳歆野別了下頭發,彎腰說:“對不起,我忘回你消息了。你過來是……”
“你說呢?”糖糖眨眨眼。
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啊。
陳歆野臉熱,快速瞄了眼某人,又說:“那是現在就去?”
糖糖點頭:“今天天氣這麽好,不玩多可惜。”
“那、那我們……”
“等等。”郝聰插話,“你們要去玩?”
像是聽到天方夜譚,郝聰肝兒都顫悠了,“姐,你要出去玩!?”
這要是讓丁雯珊知道了……
“你別告訴雯珊姐,不就行了?”陳歆野擠擠眼。
“……”
老天爺!出去玩,還要撒謊!
郝聰想吃速效。
這時,戎徹站出來。
“是朋友開的一家真人CS基地。”他說,“今天只對我們幾個人開放,不會有其他人。”
郝聰撓頭,“可那也……”
陳歆野閃身站到戎徹身後,笑道:“保證安全。”
戎徹側頭看她,沒想和她對上了視線。
她微微一笑,小聲問:“戎隊會保護我的吧?”
昨夜的一些畫面又湧入腦中。
戎徹驅散開,只說了句:“上車。”
黑色牧馬人停在郊外一家名叫“敢沖”的真人CS基地外。
糖糖率先跳下車,伸了個懶腰。
野外的地面不太平坦,陳歆野沒來得及換鞋,穿的還是高跟鞋,下車時差點崴到,幸虧戎徹扶了她一把。
“謝謝。”
戎徹沒說話,去後備箱拿東西。
不遠處,一個身穿迷彩褲黑色T恤,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朝他們走來。
“怎麽這麽晚才……”
看到陳歆野,郭天銘止住話頭。
他沒什麽時間看電影,但對《絕殺》系列還是很熟悉的。
最新一部的《絕殺3》,陳歆野飾演的“如歌”驚豔衆人,他也不例外,被戲裏這個出生高貴,驕縱勇敢的女孩吸引。
只是沒想到,他能見到真人?
郭天銘愣神的工夫,又一個男人出來。
這個男人明顯不太講究,大褲衩大背心,還打着哈欠,滿臉睡态。
“你們好啊。”陳歆野揮揮手,親切打招呼,“打擾了。”
盛沖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不他的夢中女神麽,能來他這破地方?
“我這覺是睡不醒了。”盛沖說,“都怪徹哥來的太晚。”
郭天銘無語,上前一步,主動伸手。
“陳小姐,久聞芳名。”他說,“我是絕殺系列的影迷,也是戎徹的朋友。”
陳歆野正要回握,戎徹過來。
“都準備好了?”他問。
一打岔,郭天銘很自然收回手,說:“就等你了。糖糖,今天和郭叔叔一隊吧?”
糖糖想了想,主要想的還是那二十塊錢。
俗話說得好,拿人手短。
“郭叔叔,我今天還是和她一組吧。”她努努嘴,“她第一次玩,我帶帶她。”
大家交談幾句,準備進去。
這一動,迷瞪了太久的盛沖終于蘇醒,驚叫一聲,張着嘴:“陳陳陳陳歆野!!!”
陳歆野落落大方,回道:“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盛沖抓着頭發,忍住沒扇自己耳光。
他居然見到他的女神!他做夢都夢見過的女神!
盛沖嗷嗷亂叫,引來基地裏的最後一個人,盛沖的妹妹——盛靜。
“喊什麽喊?叫人笑話!到底是……”
看見陳歆野的一瞬,盛靜着實也驚到了。
只不過那種“驚”,不是她哥那種見偶像的“驚”,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驚”。
陳歆野比電視或者照片上,漂亮太多。
她站在戎徹身邊,身上的光彩絲毫不遜色,兩人相得益彰,像極了那些浪漫甜蜜的言情小說男女主。
有時候,女人和女人之間的照面,一剎那,就可以暗潮洶湧。
陳歆野明顯也感覺到盛靜看她的目光,不是真心的友善,象征性打了聲招呼,便不再注意。
随後,大家各自做準備工作。
陳歆野和糖糖進了女更衣間。
關上門,糖糖就做了個鬼臉,瞧那意思,像是在針對盛靜。
“你不喜歡她?”陳歆野問。
糖糖沒說話,她也沒再追問,她比較愁的是這衣服的布料會不會刺激皮膚?幹脆套在外面好了。
“我就是讨厭她!”糖糖忽然說,“大小姐,你可不能輸給她。”
陳歆野一頓,看來這個盛靜确實對戎徹有意思。
女人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想別的事可能想不清楚,但對情感世界個個都是IQ200,堪比福爾摩斯轉世。
“你為什麽不喜歡她?”陳歆野又問。
糖糖又不說話。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裝大人越裝越像,這會兒居然還有點兒深沉。
陳歆野剛想說她不會輸給盛靜,就聽:“她在背後笑話我沒爸爸媽媽。”
陳歆野心裏一揪。
過生日那天,她就看出來了問題。
可孩子都是單純又敏感的,作為大人除了觀察或是開導,不能亂說什麽。一旦傷了孩子的心,搞不好會不利于性格培養。
尤其父母之類的話題,怎麽能随便說呢!
陳歆野一下子來了火氣。
她蹲下,拍拍糖糖肩膀,說:“我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