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暖暧昧
不知是因為職業的緣故,還是因為初到江城,在非晚看來,程諾的生活作息幾乎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除了中午必定會準時回來吃飯,晚上也從來不會晚歸。一個完全沒有夜生活的男人,在這座城市恐怕已經可以列為珍稀動物。
非晚和程諾的搭夥事業,進展得十分順利。起初是每天中午十二點,程諾會拿着從超市買的新鮮食材敲響非晚的門。接下來的半小時,他會按着非晚的指導,将菜一一做好。然後兩人共同享用一頓簡單而富有煙火味的午餐。過了幾天後,程諾幹脆連晚餐也和非晚合并。
于是,原本陌生的兩個人,就這樣漸漸成為了一對親密的飯友。
起初的幾頓飯,非晚明顯感覺到,在做飯上,程諾是個新手,倒不至于醬油和醋不分,只是做出的東西太過平淡,平淡到讓非晚很容易就聯想到速食壓縮食品。好在,他不是根朽木,一周下來,經過非晚這位大廚的提點,做出的飯菜已經有了很家常的味道。
非晚為能找到這麽個搭夥人,表示很欣慰。
如果不是因為大猩猩的形象已經先入為主,非晚對程諾的印象一定是要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般來形容,紳士溫和有耐性的男人,不得不說,非常有吸引力。
所以,非晚很快就原諒了他的長相。反正,她本來也就是個瞎子,美男擱她面前,還暴殄天物呢。
其實程諾并不是一個多話的男人,兩人通常聊天時,都是非晚說,他聽,并認真附和。以至于,兩個星期下來,非晚心裏的那點八卦之心絲毫都沒得到滿足,除了知道最初知道的,他是來自美國的華僑,知道他是機械工程師,知道他年底就會回美國,便再也一無所知。
就連他的婚配狀況都一無所知。
說起來,這種問題,應該很容易得知的,非晚只要不經意地問一句:“對了,還不知道你結婚了沒有呢?”畢竟無論對于發問者還是回答者,結婚與否都不應該是個難于啓齒的問題。可不知為何,非晚就是沒有開這個口。她在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扪心自問過,她是不是在害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于是便沒有了理由和他繼續這段暧昧——雖然,這實在算不上真正的暧昧,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都被資本主義腐朽思想澆灌的新青年來說。
她不問,程諾也未主動提起,他從來沒有說過我妻子小孩或者女朋友之類的詞眼。在非晚看來,這種情況只符合兩種現實,一種是他确實是單身,另一種就是他可能或許應該也是想和她搞暧昧的吧?
一個男人孤身在外,和鄰居單身姑娘來上一段露水情緣,半年以後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也無可厚非。男人的通病而已。
這大概就是眼睛看不到之後的後遺症吧,因為看不到對方的眼神,所以比常人更多疑,更加不确定。
但無論如何不确定,程諾留在非晚家的時間還是越來越長,甚至會在吃完晚飯後,理所當然地坐在沙發上和她一起看電視。
要不是因為程諾表現得實在太過正人君子,非晚有時候都不禁懷疑,莫非他們其實已經同居?
一邊看着聽着電視裏對中東局勢的報道,非晚一邊想,要是這個男人今晚留下不走,她該不該從了他?
想罷,非晚又不禁面上發熱,暗自感嘆,哎!長期孤寂的女人,真是種可怕生物。
正鄙視着自己,門鈴忽然響了。
非晚正要起身,程諾已經站起來:“我去開。”
她讷讷點頭,又坐好。
程諾走到門口,從貓眼看了眼外面,然後打開。
門口的許小東看到開門人,做出誇張的驚恐關狀,朝後大退兩步,摸了摸腦袋,擡頭看門牌,疑惑道:“我沒走錯啊!”
說完,他探進一個腦袋,看到沙發上的非晚,才狀似确定,大驚小怪地朝程諾道:“大哥,不帶這樣吓人的,大晚上的,我還以為發生靈異事件了呢!”
非晚聽到許小東的聲音,坐在沙發上大聲開口:“許小東,我還覺着奇怪呢,兩個多星期沒你消息,忽然大晚上登門造訪,不知道有什麽陰謀?”
許小東蹭蹭從程諾身旁竄進屋,一屁股在非晚身邊坐下:“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出了一個多星期的差,累得氣兒都快沒了。這不一回來,就緊趕慢趕地跑來看你了嗎?”
非晚早已習慣他沒正經的狗腿,默默翻了個白眼,哼哼道:“謝謝啊。”
程諾見許小東一副準備和非晚久別重逢的模樣,也沒有再回到沙發上,只遙遙站在門邊對非晚道:“非晚,你們聊,我先回去了,別忘了早點休息。”
許小東瞥見程諾出門将門合上,立馬湊到非晚面前,一副叉腰質問的模樣:“你和那個大猩猩怎麽回事?這都幾點了,還在你家裏?”
非晚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這個時候跑來我家跟我聯絡感情麽?”
“拜托,桑非晚,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是誰?他是誰?你們才認識兩個多星期耶!”
“所以呢?”非晚繼續不以為然。
許小東被她雲淡風輕的反應噎了下,反應過來,又義正言辭地道:“我只是擔心,現在這個世道人心險惡,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小心點為好。”
“那你覺得大猩猩像壞人嗎?”非晚問。
許小東撇撇嘴,聲音低下:“雖然長得像大猩猩,不過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我也就是擔心你吃虧,別忘了他年底就是要回美國的。”
這下,輪到非晚咯咯笑起來:“不瞞你說,我還真是想和他發展點露水情緣呢。”
“喂喂喂!”許小東有點惱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非晚拍開他:“我開玩笑呢。”
是開玩笑嗎?非晚卻在心底問自己。
不得不承認,一個人活在黑暗世界,真的太孤獨了。孤獨到,這個時候,有一個帶着某種讓她熟悉氣息的人出現,她就想奮不顧身地靠上去,汲取一絲溫暖。
沒錯,程諾就是那個想讓她靠近的人。
每天吃飯時,坐在沙發時,尤其是他開口說話的剎那,她就有種片刻的錯覺,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人?或者說,冥冥之中,是那個人将程諾送到她身邊。
好在,她是清醒的。程諾只是程諾,只是一個停留半年的旅人。
清醒了,那心裏不可思議的念想,也便只是一絲念想,別無其他,她繼續和程諾客氣融洽地搭夥吃飯,聊天,并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永無暧昧。
“對了,你這麽晚專程來找我做什麽?”非晚忽然想起,現在跟她坐在一起的是還沒有離開的許小東。
許小東一拍腦袋:“哎呀,你看我光顧着八卦,把正事給忘了。”
非晚受不了他神神叨叨:“有話快說。”
“稍安勿躁。”許小東從包包裏掏出一個盒子,塞在非晚手中,“我今天去孤兒院做活動,孩子們說想你,專門唱了歌讓我錄下來給你。我怕我一回家就忘了,所以晚上跟人聚會完,就直奔你這裏了。”
非晚笑嘻嘻地接過盒子:“那真是麻煩你了!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去過孤兒院了。幹脆明天去看看。”
“哎呀,可是我明天有工作要做呢!”許小東頗為懊惱。
非晚切了一聲:“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去。”
“哦。”許小東點頭,又補了一句,“那你別忘了提前和院長聯系。”
“嗯。”非晚應了聲,拿出錄音筆,打開,悉悉索索一陣,很快傳出一陣小孩子天真稚氣的聲音。
“非晚姐姐,我是小飛,我是玲玲,我們接下來要為姐姐唱一首歌……”
非晚聽着,嘴巴已經樂得合不攏,雖然,老鼠愛大米這首歌從孩子們嘴裏益處,着實讓她雷了一把。
她臉上一陣黑線滑過,陰測測地對呵呵笑得開懷的某人道:“許小東,這歌是不是你教的?”
許小東忙點頭:“是啊是啊!多接地氣兒的歌!孩子們一學就會。”
非晚轉身指了指門的方向:“許小東同志,寡人要就寝了,你退下吧。錄音筆暫時保管在我這裏。”
許小東摸摸鼻子,噌的起身,小聲嘟哝:“沒良心的。”
非晚卻是想,許小東太不着調了,以後得告訴院長少讓他和孩子們親密接觸,不然帶壞了小孩可就不好了。
不過,許小東走後,非晚卻是抱着錄音筆,聽着孩子們稚氣的聲音,笑得在床上打滾。
笑着笑着,她忽然想,那個人小的時候,也是這般單純天真麽?
那麽冷酷血腥的人,怎麽會有這般的無邪?
可是那樣篤定深情的他,又怎會沒有過這樣的童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言裏面貌似常常出現孤兒院這個爛梗,可是這個文真的很需要~~~一個小時還會再更新一章,這幾天會多更點,快點堆土,看起來順眼點。
有人嗎有人嗎?寫冷題材正劇的作者都是上輩子折翼的蘇菲~~~~
謝謝嬌子君的地雷。窩接受你的→_→。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