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道:“我是公子的婢女,自幼公子便待我不薄,我如今不光背叛公子,且殘害同門,已是罪無可恕,自當留下聽憑公子發落。”

“你……”夜晚的昏昧光線裏,依稀可見少女臉上的線條堅如磐石,方心騎頓時語塞,默然片刻,道,“能活下去,總是好的,你若是擔心此後無處可去,我可以……”

一語未完,忽然穿堂之外響起幾個女子口音,皆是扯着嗓子,喚着一個方心騎沒聽過的名字,似乎是在找人。

栀子目中閃過驚慌之色,道:“糟了,是來找我的,方公子你快走!”

方心騎尚有些猶豫,栀子氣急敗壞的道:“方公子盛情,我銘記于心。只是我心意已決,方公子不必多言,若是在此處功虧一篑,先前的一番心血豈不白費!你我生不能同衾,莫非方公子想要死後同穴?”

“……如此,多謝了。”

這是方心騎第二次向栀子道謝,其中的分量卻不可同日而語。

栀子展顏一笑,目中卻閃動着凄涼的光芒。她忽然伸手勾住了方心騎肩上一縷長發,垂首柔聲道:“方公子若要謝我,便将此物贈與小女子吧。”

穿堂外的聲響越來越近,栀子目中寒光一凜,手腕一抖,指扣袖中滑出的飛镖,在方心騎詫異的目光中削下他肩上一縷青絲,最後将人一推,送進了地道之中。

栀子再一次扳動機關,地道合上,再看不出啓動過的痕跡。她望着指間纏繞的烏發笑了笑,擡手将之盤入自己的發髻之中,從佛像背後走出,足尖一點躍出門外,回身鎖上了佛堂大門。

***

地道的盡頭果然如同栀子所說,出口乃是郊野山道旁的一座破廟中。

破廟外塌了一半的青石牆,牆根下散落堆積的石塊和雜草恰到好處的将出口掩藏起來,方心騎從地道中脫身,擡頭便見滿天星子,頓時覺得天高地廣,世界之大,耳目一新,心情就和剛剛被人從井裏撈出來的青蛙差不多。

不過終于逃出生天的喜悅并沒有維持太久,摸了摸肩上因為被削去一截,而顯得有些怪異的垂發,想起兇多吉少的栀子,方心騎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不知該如何發洩。

最難消受美人恩,古人誠不欺我。

鼻端嗅到烤肉的誘人芬芳,肚子咕嚕嚕一陣作響,方心騎這才想起,為了逃跑事宜,他今晚還沒吃過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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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大牢死刑犯行刑前好歹還能吃頓飽飯,王憐花家倒好,趕在飯點殺人,連晚飯都省了,王夫人還真是……那個,勤儉持家。

食物香味的來源恰是在破廟之中,暖橙色的火光從破廟的縫隙裏透出,方心騎不由慶幸這地道出口離破廟大殿尚有一段距離,不然被人看見地底下忽然鑽出個人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走進破廟正殿,只見鋪滿茅草的殿堂一角,一個身穿灰蒙蒙的麻布衣服,做農家打扮,大約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正盤腿坐在一方篝火前,專心致志的烤着一只山雞。一個身形瘦削,面色發黃,頭發蓬亂的中年女子虛弱的倚在一旁的草堆裏。

這兩人看起來像是一對趕路的農家母女,方心騎走入大殿中,腳下踩着幹草沙沙作響。那老婦聽見響動擡起頭來,眯着昏花老眼,借着篝火光亮,似乎很是費力的打量着他。

方心騎走上前去,抱拳行禮,笑道:“在下偶然路過此地,錯過宿頭,想在這裏借宿一宿,還望老夫人和這位姑娘行個方便。”

那老婦聞言,點了點頭,又朝他臉上仔細看了幾眼,挪了挪身子,拍拍身邊的空位,啞着嗓子道:“姑娘,夜裏風大,來這邊坐,烤烤火暖暖身子吧。”

方心騎的笑容僵在唇邊,這才想起為了方便逃跑,他臉上易容未除,一身女裝,雖說身量較高,但是一眼看過去,不過是個高挑些的清秀佳人。

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方心騎索性也就不多說了。在老婦身邊坐下,交談幾句之後,方心騎得知,這老婦和女子并非母女,而是姑侄二人前往外地探親,路上因為貪趕路錯過宿頭,只好權且在此安身。

老婦見方心騎兩袖清風,着實有些可憐,那山雞烤好之後便撕了一條雞腿給他。方心騎捧着這只雞腿苦笑,他餓了多時,這麽一點吃的實在是塞牙縫也不夠。

三兩下啃完了雞腿,回頭見那老婦尚在小心翼翼的喂她那有病在身的侄女兒吃飯。方心騎道:“老夫人,這附近山林裏想必還有些小動物,不如我再去抓些回來烤了,你們這一路上幹糧也都有了。”

那老婦聞言,回過頭來,道:“姑娘可是沒有吃飽,老婦包袱裏還有些幹糧,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拿去用了吧。”

“呃……”

意圖被一眼看穿,方心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在老婦人的指點下打開了角落裏那個藍布包,裏面果然用一大張油紙包着幾張幹巴巴的面餅。方心騎早被剛才的雞腿勾起了食欲,對老婦人笑了笑,拿了一塊坐在一旁啃。

面餅又硬又實,一整塊下肚,不僅飽了,甚至有點撐。方心騎再次向老婦人道過謝,外面的夜色漸漸深了,倦意上湧,方心騎哈欠連天,找了一處幹草堆和衣卧下,不消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聽見耳畔漸漸變得悠長平穩的鼻息,守在侄女兒身邊的老婦人微微一笑,伸手往女子睡穴上一拂,女子目中閃過驚惶恐懼,心不甘情不願的沉入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差點寫成BG……撲地感謝緣來如是大人做的專欄圖,親愛的們,喜歡袖子的文的話就點進來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10、一騎紅塵

颠簸,颠簸,颠簸。

強烈的疲倦感令人睜不開眼睛,只想繼續沉沉睡去。但是莫名的怪異感覺迫使方心騎清醒過來,腦袋暈暈乎乎,沉重得仿佛灌了鉛,将頸脖壓得酸疼難忍。

又不是低血壓被迫早起,方心騎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想要動彈,卻發現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無法自主的境地。

王憐花那一次尚可以歸結為老油條欺負新人,而這一次,純屬他疏忽大意才會如此簡單的落入圈套。深山破廟老婦女子……這明明是小說和電視劇裏主角的待遇,他只是一個半途插、入的小小NPC,劇情大神如此厚待,實在令人無福消受。

默默吐完槽,方心騎清醒了一些。四肢和腦袋都不能動,他剛剛試着出聲,卻發現對方連啞穴都給他點上了。他側身躺在一個木板拼成的小車上,身下鋪着厚厚的幹草,因此小車雖然颠簸,卻尚算可以忍受。昨晚見過的中年病婦側身躺在他對面,臉對着臉,一對上他的目光,病婦的眼中便露出難以形容的凄楚之色。

方心騎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說,是那自稱為女子姑姑的老婦人有問題?

手臂枕在腮下,方心騎忽然發現,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經被換過了。

昨晚他還穿着栀子從含笑身上脫下來的白衣,白綢欺雲,羽緞勝雪。而如今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截色如灰土,質地粗糙的麻布衣袖。而袖中露出的一段手腕和手掌,亦不知被什麽塗抹過,變成了和對面病婦膚色相似的病态灰黃。

易容術?!難道又是王憐花?

方心騎瞬間有些慌張,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

不對,王憐花現在的目的是殺死他,如果自己真的是落在他手裏,不過一刀了結的事,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面前的病婦,易容之術亦如習武之人的武功,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身為快活王的貼身護衛,急風三十六騎都被狠狠訓練過一番眼力,為的就是防止敵人以易容術鑽了空子。

而負責訓練他們的,便是易容術的大行家江左司徒。

不過,無論怎麽刻苦學習還是被對方易容成功調、戲過無數次的方心騎森森覺得這貨肯定是藏私了。

越看就越是心驚,只因為那病婦臉上的易容堪稱精妙絕倫,而且這手法……森森的很是眼熟啊。

對了,還有這給女子易容,并且僞裝成親戚的橋段……

=口=!

江左司徒!你特麽速度的滾過來給老紙一個解釋!

***

憤怒歸憤怒,暴躁歸暴躁,方心騎依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咆哮和怒火都只能默默的憋在心裏,眉見怒色,雙目灼灼,倒是讓對面的病婦以為他是因身陷歹徒之手而憤怒,眼神裏露出深深的同情。

方心騎一口淩霄血吐都吐不出來,打死他也不相信,昨晚栀子那拙劣的易容術能瞞過他江左司徒的眼睛。那二貨絕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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