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禁欲氣息
“你不認識我?”傅清深一嗤,“昨晚……”
“誰會記得網約車車主?”言甜打斷他,沒興趣再聽,“車費已經結了,麻煩不要再糾纏我。”
她甩開傅清深。
多多被這突然的插曲吓到,連最愛的草莓奶昔都吃得戰戰兢兢,偷看了她好半天,才委屈地問道:“甜甜,你怎麽不吃啊?你在生氣嗎?”
“我怎麽可能生氣。”言甜撥了撥劉海,溫柔安撫,“我就想和你算算賬,憑什麽他是哥哥?”
多多茫然。
“你叫他哥哥,叫我姑姑。”言甜豎起眉,“我們怎麽就不是一輩兒的了?我那麽老?”
多多啊了一聲,才委屈地解釋道:“言閑說,有求于人的時候,一定要把人叫得年輕一點,才會讨人歡心。他載我們過來商店,我叫他哥哥,有什麽不對嗎?”
言甜不贊同:“言閑天天教你各種歪理。”
“甜甜妹妹,我有一個請求……”多多一拍腦袋,眨了眨一雙滴溜溜的大眼,對手指問,“我能不能再吃一個草莓蛋糕?”
言甜:“……”
多多就是眼大肚子小,吃完奶昔和蛋糕,多多已經飽了,什麽炸雞丸子小馄饨都不肯再吃。
言甜訓斥她浪費食物,她就撒着嬌:“我可以帶回去給言閑吃嘛!他每天喝酒應酬,回來肯定餓了!冷了不要緊,天天不着家的人只配吃冷的!”
言甜只好把剩下的全打包,帶着蹦蹦跳跳的多多出去,邊訓她:“剛吃飽不要跳,很容易肚子疼的。”
多多嘴硬道:“才不會呢!”
剛走出商場正門,多多就有些不對勁了,半蹲着開始捂肚子,嚷嚷着自己肚子痛。
言甜慌了神,蹲下來抱住多多,連聲問詢。
多多臉色都痛白了,沒力氣回答。附近逛街的熱心路人環上來,問需不需要幫忙。
言甜正想詢問他們中的誰可以幫忙送醫院,眼前卻有一道影子嗖地跑近,帶過清淺的風,停在他們面前,有力的臂膀迅速抱起多多。
他戴着黑色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一雙星色眼瞳若有薄霧,在陰影處生生躍動。
言甜目光一滞。
然而,圍觀的路人已經有人認出那是傅清深,引起小小的騷動。
甚至有熱愛他的粉絲小姑娘,已經沖昏頭腦,眼花手亂地用攝像頭對準了他。
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沖上來要簽名和合影了。
傅清深不為所動,也沒看言甜,很快拉開車門,把多多放進後座裏。
言甜連忙跟着上去,抱着多多坐在後座。
車子飛馳而走,傅清深從後視鏡裏看她,低聲提醒:“安全帶。”
言甜如夢初醒,低頭把安全帶系上。
人民醫院就在十分鐘車程遠外的地方,這個時間段車流不多,傅清深車開得極快,很快就到了醫院。
言甜嗫嚅開口:“你……”
她想說,你要不別下車吧,會有人認出你。
傅清深寂靜無聲,置若罔聞,似乎根本顧不上她,摸了個口罩戴上,下車把多多抱進去,挂了急診。
急診裏人不多,醫生診斷過後很快判斷出是急性腸胃炎,把多多轉到兒科去輸液消炎。
兒科裏鬧騰着全是哭聲,家長們被纏得頭大,根本顧不上觀察別人,一時竟無人注意到傅清深這個大明星。
護士讓他們去一樓取藥。
言甜接過藥單:“我去吧……”
已經挂上了點滴,藥效還未來得及發散,多多痛得意識昏沉,喃喃地喚了一聲媽媽。
傅清深目光輕滞,把多多交給言甜,拿過她手中的藥單,離開去拿藥。
言甜心中如有百味雜陳,片刻過後,護士又走過來登記表格,詢問:“你是孩子的母親?”
“不是。”她搖搖頭,“我是她的小姑姑。”
護士又問了多多的姓名和年齡,登記完畢,用電腦打印出病歷單。
目光遠處,傅清深提着一袋西藥走回來,長腿細腰,黑衣黑褲,黑色鴨舌帽,年輕性感,又不輕浮,多幾分禁欲氣息。
護士問:“那是孩子的爸爸?”
“不是。”言甜搖搖頭,“是見義勇為的人。”
“真好看。”護士由衷地贊嘆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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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風殆盡,夕陽的最後一筆顏色消褪在天空盡頭。
他們從醫院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多多累得睡着了,趴在車的後座上睡得正香。
為了讓多多能伸腿睡得舒服些,言甜選擇坐在副駕駛位上。
車窗升起,隔絕了外來的涼風。
風鈴終于不再傳出聲響。
傅清深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言甜,又被抓到。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是言甜率先移開。有些尴尬,言甜不着痕跡地開口解釋:“下午看錯車牌號,所以上錯你的車。”
傅清深淡淡嗯了聲。
其實不難推測出來。
如果沒有看錯,估計她就是走着去,跑斷腿,也不肯坐上來。
還是尴尬,言甜整理了下包:“幫忙送多多去醫院的事,謝謝你。”
傅清深沉默,這次連丁點聲響都沒回應給她,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沒有。
更尴尬了。
轉過人潮洶湧的街角,言甜忍不住把視線落到後視鏡上,偷偷看他。
水墨色的瞳孔,綿長細軟的眼睫,內扇形雙眼皮雙出了世界,骨相精致又溫柔。
即使放在繁複的娛樂圈裏,也是輪廓鮮明的一張臉。
“去哪裏?”沉默過後,他神色波瀾未驚,淡聲問她。
言甜報出小區的名字。
傅清深在江城待得久,連導航都沒開,直接打了方向盤拐彎。
言甜在尴尬中,低頭翻找着錢包,打開扣子。她從來不帶現金,嫌棄紙幣會讓錢包變得鼓鼓囊囊,亂七八糟地塞滿了銀行卡。言甜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張黑色的卡,放到臺上福仔娃娃的旁邊。
傅清深眉目森然。
言甜分得很清,舊識是真,但錢不能不給。
“剛剛的醫藥費,是你墊付的。”言甜解釋,“我不知道具體多少,這卡裏的數目應該夠了,密碼是我的生日。”
在寂靜窄小的車內,傅清深的嗤笑聲很明顯。
已到小區門口附近,他忽然靠邊停下。車窗外光線變淡,忽而又有暖金色的路燈亮起,濃重的雲層掩蓋寂寥的月,似乎快是下雨的模樣。
他的聲線帶過濃濃的諷刺。
“這麽多年,你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