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從進入京都京都的地界,席墨川的腳力明顯開始逐步加快,這也導致了不少士兵和随行侍從的體力漸漸開始吃不消了,大家怨聲載道,哪怕是坐在馬車裏的段之意都覺得有些許疲憊。

途中客棧小憩的時候,段之意端着一壺熬好的姜湯送入席墨川的房中。

入夜之後,他便将自己困在席墨川感受到段之意的情緒,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帶着些許憐惜地說:"別怕",

書房之中熬夜批改着落下的奏折,可以說這一路上,他的加急折子就沒有停下來過。

之意緩緩将餐盤放在一旁,挑了挑快要被燈油湮滅的燈芯,重新罩上燈罩。

“爺,歇歇吧,仔細眼睛疼。”

席墨川擡眸,冷冽的氣息稍減,眼中帶上幾分暖意。

他端起姜湯,小口試了下溫度,滿意後給之意一個眼色,示意她将湯匙拿下去,随後一口飲盡。

“最近趕路身體可還吃得消?”

之意收好餐盤,“奴家坐馬車不敢言累,只是随侍們怕吃不消了。”

席墨川剛拿起的筆杆停住,又放下,喚了聲,“小勇子。”

小勇子推門進來、哈着腰問道“爺?”

“快到何處了?”

小勇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已入京都地界三日,快到美神宮附近了。”

之意不解問道:“美神宮?從未聽過名字這樣美的地方。”

小勇子接着說道“段小姐不知了,那可是主子們湯泉沐浴的好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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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墨川放下筆沉吟片刻,“明日趕到美神宮後讓大家休整幾日在進京。”

小勇子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只是剛走出去就叫來了另外一名小兵,耳語一番後,傻笑着繼續“看門”。

作為太子殿下最信任的黃門,自然還是要有點察言觀色的本領的。

次日。

車馬趕到美神宮時已然過了酉時,小勇子将段之意安排在了宜州坊,也是距離太子住的天地春最近的宮殿。

宜州坊的布置雖然按照低等妃妾份例并無超過,但是畢竟是前朝的宜妃娘娘住過的地方,風景絕佳,離書房又近,如果不是之前的玉答應在此處被降了身份,宜州坊也是相當的奢華富麗。

之意不挑剔住處,小勇子是有心之人,她目前還沒有确定的名分,的确也無法奢求太多。

小勇子将一切打點好了之後,便對之意傳旨說道:太子殿下邀您今晚共享湯泉。

段之意身邊的幾個小丫鬟無不開心的笑着,阿喜更是直接說“這才剛落腳,太子殿下就想着我們主兒呢。”

段之意打了打阿喜的手背,微微行李道“知道了,換身衣服便前去。”

小勇子笑着後退着離開。

段之意和阿喜進了屋,阿喜說道“您還換什麽衣服,反正沐浴都是要脫的。”

段之意坐在鏡子前看着阿喜興奮的樣子,搖了搖頭。

心裏卻也在盤算着,兩個人在兖州時就已經表明身份和心意,也正式侍寝了,後來趕路便一直沒有機會再接近太子。

她既然要抱住太子的大腿,自然要好好伺候這位夫君。

再去沐浴之前,之意先行沐浴了一遍。

她從浴盆中起身,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凸起,纖細的身段将身邊的丫鬟都看直了眼。

繞是阿喜天天伺候在側,也無時無刻都饞自己小姐的身子。

她将鮮奶茉莉液均勻地塗抹在之意的身上,讓她渾身上下更顯的雪白剔透。

淡雅的茉莉香氣微微醉人。

換好觐見的服裝之後,阿喜掌燈将之意送至湯泉處。

室外的亭子點着暗沉的燈火,薄紗幔帳随風輕挑,散着潑墨般長發的男人背對着之意來的方向,雙臂展開靜默地坐在水池中。

緩緩升起的煙霧阻礙了之意的目光,雖然是室外,但是侍從們也只能在遠處候着,無叫不得上前。

阿喜随着湯泉嬷嬷走到妃妾更衣處,伺候着之意褪去身上的衣服。

湯泉嬷嬷在之意離開時緩緩擡眼,看着曼妙的背影,心下想着“這位頂級的美人進了東宮将會是怎樣的恩寵。”

可是嬷嬷下一秒又搖了搖頭,嘆了句“苦命的女人”便轉身離開。

帝王多薄情,這點子事哪怕孩童都知道。

沐間內氣溫濕熱,随着水中花瓣浮動,流水聲零落。

知雪站在原地不知所謂。

直到太子的聲音響起:“愣着做什麽,過來。”

太子沒有回首,知雪一頓,動作輕緩踏入水池。

瑩白的腳趾踏入漂浮的枚紅色的玫瑰花瓣群之中,格外的顯眼。

她慢慢走到席墨川的身邊,緩緩拿起一旁的澡巾,帶着溫泉水緩緩劃過他的胸口。

胸前極健碩的肌肉線條随着呼吸起伏,那一道道傷口,都是這位英勇的太子爺的祭奠。

熟讀過話本的之意甚至知道哪處傷口是哪次戰役中所傷。

也在暗自慶幸着,好在自己救了他,不然那個沒上過戰場,沒有智謀只知道割地賠款,和親嫁女的席墨延上了臺,大郅國就真的完了。

只是那些舊傷之中,還有幾道淡淡的心痕,是她之前情耐時留下的。

澡巾劃過的動作小心翼翼,視線不敢多動,即使已經看過這句身體多次。

席墨川眼皮動了動,姿勢仍然半躺着不動,眼睛卻看了面前的女子,湯池的熱氣透着白色光芒,女子不着一縷,那圓潤的弧度在玫瑰花瓣下隐藏着不一樣的紅,格外誘人。

這一路颠簸,她似乎瘦了不少,肩膀的形狀美好又脆弱,暈着白色的光芒顯得美麗不可方物。

這樣熾熱的眼神,段之意自然感受得到,但是她也明白,無論發生什麽都是應該的,自己是他的女人,他是自己目前人世間唯一的依靠。

段之意想到這裏咬了咬舌尖,主動靠了過去,輕輕的靠在席墨川的懷裏,嬌羞地喊道“殿下。”

席墨川将些許花瓣從之意發梢上取下,“總不能沒名沒分的進京,想要個什麽名分?奉儀、承徽,還是直接要個良娣。”

之意想到自己現在還是段氏的罪臣之女,還入了娼籍,猶豫地剛想張口說,便被打斷說“你還是錢塘縣段宇副将的女兒,籍貫之事只怕你的身份無法保密,所幸和盤托出,我會與父皇說明段家冤屈,納了你,更可以安撫錢塘兵,孤越是不得已,父皇才越高興,只是進東宮的位份…”

之意第一次看到太子解釋了這麽多,他怕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便将利弊說予她。

“之意不在乎名份位份,殿下有心為父親平反,之意別無所求。”

席墨川欣慰着她的懂事,也了解之意的才智,放心地将她摟入懷中。

只是上一秒還很欣喜的段之意,嘴角逐漸放平,陳皇後,太傅,總算是有機會好好會上一會了。

侍寝一夜,送了太子去了書房之後,段之意便順着小路回到宜州坊,只是沒走到一半就聽見了外院處搬運東西的聲音。

遠遠地,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

走進來段之意才看清是小勇子。

"給段小姐請安。"

還沒說完,小勇子輕輕給自己了嘴巴,"瞧奴才這張嘴,段昭訓吉祥。"

昭訓這個稱呼還是席墨川親自與段之意商量的,因為罪臣之女恩賜雨露的身份,之意日後位分只能為最低等的奉儀,但是席墨川覺得這個位分實在太低了,便以侍奉得當的原因破例給了昭訓的倒數第二低的位分。

當然因為"侍奉得當"四個字,段之意昨晚也着實勞累了一把,今早上侍奉的時候顯些直不起腰來。

之意讓阿喜扶起了小勇子,問道"什麽動靜鬧得這麽樣大,太子正在書房呢。"

小勇子回頭看了看,小聲道:"付承徽正好趕上了咱們的車隊,太子就說也先住下,随您一起進宮,這段日子也能做個伴。"

付清宜的事情,之意也有所耳聞,在兖州邊界時,太子曾經歷了一場刺殺,聽聞是這農家女付氏救了太子,又因為與太子有了肌膚接觸,要被她的父親扔下河裏沉塘。

太子見此,只能讓小勇子留下身份信息和錢財,決定将付清宜納進宮裏。

只是付清宜是收拾了東西之後直接進京,太子則進了兖州界內處理賀大人的事情。

"想必也是路上耽誤了些日子。"段之意算了算日子,付清宜明明應該早就進東宮了,怎麽現在才到邊界。

小勇子笑了笑:"聽說閨女成了殿下的女人,付家擺了幾天宴席,聽說連邊界上的知府都驚動了,這耽誤了幾天。"

之意點點頭,她并不在意這小人物,只是既然正面碰見了,承徽的位分又比她高了一階,便想着是不是要去行禮問安。

只是她還沒動,對面一個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遠遠走了過來。

先不說穿着,只是這一路颠簸讓女子臉上顯得太過消瘦,看上去便是不好相與的刻薄寡恩之人。

女子站在之意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之意看了眼小勇子的眼色,便知道來人是誰,趕忙屈膝行禮,"給姐姐請安。"

"姐姐?"女子看着面前的紅衣女子,頭發如海藻般濃密,因為還未入宮,仍然是少女的發髻,不像自己早早就被母親梳了婦女的發飾。

女子不滿的哼了一聲,看着眼前濃烈到極致的五官非但不豔俗,反而透着一股冷冽,着實盛宴無雙,無比勾人。

沒想到東宮沒入先碰到了對手。

她尊着身邊嬷嬷教過的規矩回了一個平禮。

"不知這位妹妹是誰?"

之意再次屈膝說道:"妾身昭訓段氏見過姐姐。"

"昭訓??"付清宜不懂這些位分的區別,只知道自己被封了承徽,雖然知縣夫人酸地說她不過是最低等的妾室,可是那太子的妾不比官太太還要有面子嗎,她也在乎這些,可勁的顯擺着。

付清宜身邊的宮女翠谷小聲在她耳邊說:"昭訓是六品,比您低一等。"

一聽低一等,付清宜一下子眼睛放佛亮了一般,看來自己也不是最低的,這不還有個比她還低的在這伺候着。

付清宜在張嘴的語氣便不同于剛才的拘謹,反而帶着幾分傲慢,"小小昭訓而已,看着後面跟着這麽多人,架子還挺大。"

段之意不應,微微一笑,"姐姐說的是。"

付清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還沒解氣剛還要說什麽便被小勇子搶了話,"這大熱天的,承徽先看看您的房間讓奴才布置的滿意不滿意吧。"

付清宜白了小勇子一眼,又上下掃着段之意,扭頭離開。

阿喜沒忍住輕聲笑着,"瞧她那張牙舞爪的鄉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良娣呢。"

段之意也沒多說,看着付清宜離去的背影心裏想着兖州邊界上的事情。

"有個擋槍的也好,兩個人一起進宮,總好過我一人面對東宮那群狼。"

阿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還是小姐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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