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章:土老師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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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班成立之日

他在空無一人的長廊裏奔跑。

頭頂的日光燈投下慘白的光芒,兩邊的白牆上嵌着一扇扇完全相同、毫無标記的門,鞋底不斷拍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啪啪的連續聲響。

這裏是哪兒?

是醫院。作為一名少年時期就奔赴戰場,常年與各種危險任務為伍的忍者,他對這裏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一名常客。況且琳就在這裏工作。

琳?

想到棕發隊友的瞬間,他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與自己頻率相近的腳步聲,伴着輕淺卻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沒有回頭,他知道是琳跟在後面,臉色蒼白,神情不安,就像他自己一樣。

為什麽不安?

他在奔跑的間歇抽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并不是平時一直穿着的上忍馬甲,而是一件純黑的制服,左胸處還別着白色的小花。是參加葬禮時的裝束。

誰的葬禮?

……不。不該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葬禮已經取消了,所以他和琳才會離開墓園,趕往醫院。他們會來到醫院,是因為受到了三代目火影的召喚,來……辨認一具屍體。

誰的屍體?

還沒等他想出答案,走廊已經到了盡頭。他在那扇閉合的大門前停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将其推開。

這裏是停屍間。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位于房間正中央、半人高的金屬平臺,上面仰躺着一名死去的暗部。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對方的臉;完全陌生的一副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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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松了口氣,還沒等把心放到肚子裏,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死者胸口那駭人的血洞——

他知道怎樣的一擊才能造成這樣的致命傷。他再熟悉不過。

“你們來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猛地擡頭,看到三代目、團藏、還有幾名醫療忍者站在平臺的另一邊。他們或許是剛剛出現,也或許早就在那兒了,只不過他之前沒有察覺。

說話的人是三代目。火影的嗓音蒼老而疲憊。“我需要聽到實話……這傷口,是千鳥所造成的嗎?”

他沉默着。他想說不,想說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因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他絕不可能殺害木葉的同胞。

但他不能說謊。他不能對自己所效忠的火影說謊。

“……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忍卒聞,仿佛聲帶又被那塊巨石壓壞了一次。

琳發出一聲低低的啜泣。

“這樣一來就可以确定了。”團藏說。他的口吻冷酷,其中隐約透着志得意滿的勝利意味。“旗木卡卡西還活着,而且他背叛了木葉。他是一名叛忍。”

那個名字被念出口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死死地扼住。眼前發黑,呼吸困難,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亂轉,最後再次落到了死者的臉上,但是躺在那裏的已經不是那名陌生的暗部——

是那個叛忍。那個叛忍睜開了雙眼,一紅一黑兩只眼睛正直直地凝望着他。

“帶土。”他聽見自己的名字從那個叛忍面罩之下的雙唇間飄出,猶如來自地獄的召喚,“我要離開木葉,永遠不再回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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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

在“恨”字被說出口之前,一陣敲門聲将宇智波帶土從噩夢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唯一的右眼,瞪着天花板。眼中瘋狂旋轉着的黑色花紋恢複到三勾玉的形狀,速度漸漸放慢,最終停下,整個瞳仁都化為黑色。

“進來。”努力平複下自己劇烈的呼吸,他低聲說。

房門開了。他的遠房堂弟——也是他的監護對象,世上僅存的唯二族人之一——宇智波佐助正站在門口,一只手扶着門把,一只手插在口袋裏,臉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另一個孩子荒腔走板的歌唱聲從樓下飄了上來。

“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佐助以家長一般的口吻斥責帶土。“你要是再不下來,鳴人那白癡能把廚房給炸了,用他的泡面淹沒整個一樓。”

“佐助混蛋!不許對帶土哥說我的壞話!”樓下的孩子耳朵顯然非常好使,立刻中氣十足地反駁。

帶土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兩個但凡有一天不吵架,我就能多活十年。”他翻身坐起,用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感覺一陣熟悉的鈍痛貫穿了自己的顱骨,一直鑽到他空洞的左眼眼眶裏面。

佐助哼了一聲:“反正責任不在我。”他打量着帶土的臉色,“又做噩夢了?”

帶土沒有回答。

佐助的目光掃過整個房間,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嫌棄表情。“你該換一間卧室,”他評價道,“這兒陰森森的。”

帶土環視四周。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套書桌椅,一面穿衣鏡。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連裝飾的綠色植物和挂畫都看不到。

十多年來這間卧室的布置從來沒有改變過半分,依舊保持着它的第一任主人還在時的樣子。

“習慣了。”帶土回答。

佐助丢給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聳聳肩,關上門離開了。

帶土下了床,以一名訓練有素的忍者的速度穿好衣服,疊起被子。他抓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護額,草草在脖子上一系,準備先去洗漱,然後下樓吃早飯。

離開卧室之前,他停下腳步,将目光投向書桌上擺着的相框。

“早上好,”他看向照片中直視鏡頭、神情冷淡的銀發少年,“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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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男孩們有着花不完的充沛精力,就連帶土也要自愧不如。而當兩個這樣的孩子聚在一起,并且成天看彼此不順眼的時候,這種充沛的精力就變成了一場無休止的災難。

雖然帶土從來不後悔收養堂弟與老師的遺孤,但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把這兩個臭小子的腦袋按進洗碗槽裏。

“誰再吵架,周末大掃除的時候就負責刷廁所!”他拿出殺手锏。

方才還吵得歡快的鳴人和佐助應聲閉嘴,黑眼睛和藍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

很好,帶土想,廁所歸我了。

“分班後你們就留在教室裏等我,別亂跑。”他用牛奶杯的杯底磕了磕桌面,權作強調。“聽明白了嗎?”

“你不會遲到吧?”佐助懷疑地看着他。

“怎……怎麽可能!這麽重要的日子!”帶土色厲內荏地反駁,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切……沒意思。”鳴人趴在桌子上嘟囔,“分班分班,毫無懸念。”

“你不是一直想和小櫻一個班嗎?”帶土揚起眉毛。

“想是想!”鳴人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伸出一根憤怒的手指指向對面的黑發少年。“可是我不想和佐助這混蛋分在一起!而且上忍老師還是帶土哥你,我每天從早到晚都對着你們這兩張臉,好不容易畢業了,成為了下忍,結果還是你們!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被如此直白地嫌棄了,帶土卻一點都沒有生氣。他比誰都要明白,鳴人有多麽珍惜與自己和佐助的羁絆。他也知道佐助同樣明白這一點。

“除了我這樣優秀的精英上忍,誰還能同時制得住你們兩個?”他得意洋洋地翹起二郎腿,“你就認命吧!”

佐助發出了不屑的哼聲,把自己的最後一口牛奶喝完。“我走了。”

“啊佐助混蛋!等等我!”

“路上不許打鬧,別遲到了!”帶土起身收拾桌面,朝着那兩個推搡着向玄關走去的孩子喊了一聲。

“只有你沒資格說這句話!” 鳴人和佐助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離開了。帶土哼着小調将碗碟擦洗幹淨,分門別類放進櫃子裏。然後他戴好護額,穿上上忍馬甲,路過落地鏡時停下來整了整衣服,對着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自信而燦爛的笑容。

在拉開房門的那一刻,笑容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我出門了。”帶土回過頭去,向着空無一人的屋子說,“晚上見,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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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墓園。

波風水門與漩渦玖辛奈的墓碑相鄰着。它們位于墓園的最前列,最靠近火之意志雕塑的位置,這裏是專門留給生前為村子所犧牲的、英雄們的安眠之地。

“上午好,老師,玖辛奈。”換掉昨天拿來的、已經有些發蔫的花朵,帶土在水門的墓碑前蹲下。“從今天起,我也是一名老師了。”

“鳴人将正式成為我的學生。我向你們保證,我會盡我的一切去保護他,教導他,讓他成長為一名合格的火影……當然,五代目一定會是我。不過六代目的位子我會留給他的。”他低笑了兩聲。

“其他的……一切如常。”

說過這四個字後,他沉默了下來,盯着恩師的名字發呆。

“去學校的時間已經過了,帶土。”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來了,琳。”他站起來,轉過身去,語氣輕松地向他的隊友打了聲招呼,“小櫻最近怎麽樣?”

“一切順利。”提起自己的得意弟子,琳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眼中閃爍着自豪的神采。“我當初果然沒看走眼,她是個好苗子,将來絕對會成為一名非常出色的醫療忍者。鳴人和佐助呢?還是老樣子?”

“是啊。”帶土攤開雙手,做了個誇張的無奈表情,“他們要是能有一天不吵架,天上就要下手裏劍雨了。”

琳輕笑起來。然後她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他們之間也安靜了下來。

“帶土。”棕發的女忍低下頭,兩旁垂落的鬓發擋住了她的表情。“已經……十一年了。”

帶土沒有說話。

他看着琳。如今的琳一切正常,生活規律平靜,待人溫柔親和,與朋友有說有笑。除了絕口不提卡卡西之外,她看起來就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帶土明白。他明白琳一直沒能完全走出來,哪怕現在的她已不會再因此而流淚,可她的心裏已經随着卡卡西的離去而永遠地缺了一塊。

而他自己呢?

十一年來,宇智波帶土同時過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一種是現在。他還是同期們熟知的那個帶土,活力四射,樂于助人,平日裏大大咧咧,關鍵時刻卻格外可靠。他不會避諱談及卡卡西——雖然絕少會有人當着他的面這樣做。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他的态度就像是說起了一個有過丁點交情、但現在已經完全斷了聯系的普通熟人。

一種是過去。每當他閉上眼睛,他就會回到十一年前,回到卡卡西還在木葉的時候。從神無毗橋回來後、他們二人最親密的那三年間的點點滴滴,每個晚上都會輪番在他的腦海中重現,并被心中潛意識的恐懼所扭曲,幻化成他最不願看到的模樣。即便如此,每次睡覺之前,他卻依舊渴望着能夠舊夢重現,再看到故人一眼。

猶如飲鸩止渴。他的心不只是缺了一塊,而是已經被過去給整個掏空了。

“我該走了。”從回憶中驚醒,帶土說。

不等琳回答,他已發動了神威,身影消失在綻開的空間裂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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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铛測驗進行得很順利。

佐助從七歲時被帶土接過來後,就和鳴人天天混在一起,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想做什麽。小櫻在兩年前被琳選中,成為她的弟子之後,也時常來和兩個男孩一起訓練,彼此之間都很熟悉。

了不起的團隊合作,帶土想。比我們那時候強太多了。

“你們三個……全部合格!第七班,明天開始執行任務!”他仰躺在第三訓練場的草地上,笑容滿面地大聲宣布。他的四肢攤開成一個大字,三個孩子疊羅漢一樣地壓在他的胸口上。“作為獎勵,今天中午我請客!”

“哦哦!”鳴人興高采烈地蹦了起來,把趴在他身上的佐助和趴在佐助身上的小櫻都掀翻到了一邊。“拉面,拉面!我要吃拉面!”

“鳴人,你的菜單上只有拉面嗎?”小櫻揉着摔痛的手肘,率先提出了反對意見,“每次一提起出去吃飯,你從來不會換一樣!”

“沒錯,他就連腦袋裏灌的都是拉面汁。”佐助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

在鳴人沖過去撲倒佐助之前,帶土一個鯉魚打挺,及時從地上跳起,摟住了金發男孩的腰。

“拉面下次再說。”他拍了拍鳴人的腦袋,“走吧!琳在等着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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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第七班來到餐廳時,琳已經選好了位置,向他們招了招手。

“從今天起,你們就正式成為木葉的下忍了。”她溫柔地看着三個孩子,“恭喜!”

“等着瞧吧,琳姐!”鳴人信心十足地一揮拳頭,“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将來還會成為火影,而且還要比之前的歷代火影都厲害,都強大!”

“我得提醒你一聲,等你當上火影的時候,那個‘歷代火影’的名單裏已經包括我了。”看着菜單的帶土插話道,“所以後半句你可以收回去了。”他合上菜單,遞還給服務生,“鹽燒秋刀魚,味噌汁茄子。”

琳正在給大家倒水,聞言手微不可察地一頓,但是三個孩子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帶土的表情無懈可擊。他的笑容燦爛,和學生們滔滔不絕地聊着天,歷數自己曾經的英雄事跡。“我一個幻術放過去,滿屋子的叛忍都像是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地全倒下了!”

鳴人和小櫻一起發出了噓聲。

“衆所周知,”佐助慢悠悠地說,“宇智波帶土,一個幻術低于一般上忍水平的宇智波;一個仗着自己不會失明,萬花筒用得比三勾玉還勤的宇智波。”

帶土配合地做出垂頭喪氣的表情。另兩個孩子捧腹大笑。

這份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上菜的時候。

“咦?帶土哥,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看着帶土面前的魚和茄子,鳴人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怎麽點了這種東西?”

“首先,從今天起你得叫我‘帶土老師’。”帶土揮了揮筷子,“其次,我偶爾也想換換口味。”他說着,夾起一塊茄子。

餐桌上突然安靜了下來。琳雙眼盯着那碟魚,臉上的微笑不見了,眼中浮起一抹哀傷。小櫻和佐助都察覺到了大人們的情緒異常,各自安靜吃飯。

唯有鳴人絲毫不受影響。“如果是我的話,”他将一整片叉燒放進嘴裏,臉頰塞得鼓鼓囊囊,活像一只小倉鼠,“我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拉面,完全不需要換口味。”

沒有人立刻接話。然後,過了片刻。

“大白癡。”佐助說。

鳴人頓時炸毛:“佐助混蛋你說什麽?!”

兩個孩子再次争吵起來,在座位上你擠我我擠你,萦繞在周圍的沉重氣氛随之一掃而空。帶土笑眯眯地看着他們,也不阻攔,夾起一塊魚嚼了嚼咽了下去。

廚子大概是把魚膽給戳破了,他想。

這魚……可真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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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一行人在餐廳門口分別,琳帶着小櫻去了醫院。下午有一場手術,正好可以讓她的弟子現場觀摩。

“你們可以在外面逛逛,去做做訓練,或者直接回家。”帶土對他的兩個弟弟說,“我還有點事要辦,可能很晚才會回去。”

鳴人與佐助對視一眼。金發的男孩撲了上來,摟住帶土的腰。

“帶土哥。”鳴人仰起臉,用酷似水門老師的藍眼睛嚴肅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雖然我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是至少可以聽你說一說。”

帶土愣住,目光柔和了下來。他伸出手去,按在鳴人的腦袋上,用力地揉了揉。

“我沒事。”他的語氣很輕松,“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有點困。”

鳴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着不信。他看上去想要再說些什麽,但是佐助卻走過來抓住了他的衣服後領。

“走了。”黑發的少年淡淡開口,“別亂操心。”

破天荒地,鳴人沒有再和他争吵起來。兩個少年聯袂離去,鳴人時不時回過頭來望着帶土,直到他們轉過拐角,消失在人群當中。

帶土目送着兩個孩子離開。他将雙手插進口袋,轉過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邁開腳步。路過一家面包屋時,他停下來猶豫了一下,最終走了進去。

“請幫我把這個包起來。”他指着櫥窗中的一個東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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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再次回到了墓園。這一次他沒有前往水門與玖辛奈所在的前列,而是走向最後面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

他在一塊墓碑前面坐了下來,把手中的口袋放到一邊。這塊墓碑看起來很是上了年頭,比周圍的都要古舊不少,顯然當年它被立下的時候,是與其他死者遠遠隔開的。

墓碑上刻着長眠于此之人的名字——

旗木朔茂。

“我又來了,伯父。”帶土語氣自然地開口,和這位他從未真正謀面的長輩打了聲招呼。“今天……我覺得有必要來看看您。”

他将目光在墓碑上停留了一陣,然後擡起頭來,望向遠方。

“我最近挺好的,今天剛剛成為了一名老師。這三個孩子我都已經很熟悉了,但是每次看到他們的時候,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覺得……他們太像曾經的我們了。但他們比我們要幸運,如果當年,我能像鳴人對佐助那樣……”

他沒有把話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

“……我只希望他們最後不會落得像我們一樣的結局。我會盡力保護他們,但是将來要走上什麽樣的人生,終究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如果您在那邊看到了富岳伯父的話,請替我向他問聲好,盡管他活着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差。請拜托他保佑佐助……還有鼬。我希望他已經原諒鼬了。”

說過這句話後,他沉默了下來,将臉埋進雙手。

帶土在墓碑前坐了很久,從烈日高懸到夕陽西照,再到夜幕低垂。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這個素昧平生的亡靈聊着天,但更多的時候卻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

直到喧鬧了一整天的村子都漸漸變得安靜,帶土這才慢慢地站起身,舒展着僵硬的四肢。

“我走了,伯父。”撿起地上的口袋,他說,“以後有空了再來看您。還有……”

寫輪眼的鮮紅在幽暗的夜色中一閃而逝。“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把卡卡西帶回木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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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蕩漾起螺旋的波紋,帶土悄無聲息地在自己卧室的窗臺前落腳。整座宅子一片安靜,兩個孩子已經入睡。

“我回來了,卡卡西。”他低聲說。

他向着書桌走去,路過挂在牆上的日歷時,将九月十五日的那一頁随手撕了下來。

他點亮臺燈,在書桌前坐下,把相框擺在自己的正對面。他從那只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打開,取出了裏面的東西——一塊小小的蛋糕。

“我知道你不愛吃甜食,”帶土看着相框中的銀發少年,“你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大概也想不起來要給自己慶祝。所以我就替你代勞了。”

“生日快樂,卡卡西。”

他掰下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

“……今天的店鋪都是怎麽了。魚苦也就算了,連這蛋糕……都變成鹹的了。”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淚水不斷地順着傷痕累累的右邊臉頰滑落,滲入松軟的蛋糕裏面。

“這是我替你補上的第十一個生日。還要再補多少個,你才肯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才肯回到木葉?”

“我現在每天都會和你說早安和晚安,‘我出門了’和‘我回來了’。如果當初知道那天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我絕對不會放任你那樣沉默着離開。”

“晚安,卡卡西。我……很想你。”

月光穿透雲層灑向大地,照亮了院門柱子上房主的姓氏銘牌。一陣晚風吹過,輕拂樹葉發出沙沙聲響,響聲停止時,旗木家老宅中亮着的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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