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尴尬
? 歐陽少恭醒來時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不是受了暗算，而是陵越竟整個人纏在少恭身上。
一條腿伸在少恭腿間，頭枕在少恭的肩窩，雙臂更是牢牢的抱着少恭不松手。散落的頭發搔的少恭鼻尖癢癢的，只得別扭的抽出一只手去抓。
陵越因靈魂受創而體寒，睡着了沒了意識的約束自然身體會自主的往溫暖的地方靠。而歐陽少恭仙靈之體，體溫本就較常人高些。夏日夜晚悶熱，有陵越這樣送上門來的消暑聖品，睡熟的少恭自然毫不猶豫的攬進懷裏。
說起來，同屠蘇住的這幾日屠蘇幾乎每日都是肩頸被陵越壓麻了才醒來的。
歐陽少恭帶着笑意，開始想象每日屠蘇醒來時看到陵越擠在自己懷裏是怎樣的場景，又是怎麽小心翼翼地悄悄逃走的。
在歐陽少恭沒注意的時候，陵越也已經醒了，不過還是有些迷糊，眯着眼睛在歐陽少恭頸間蹭了幾下複又趴回歐陽少恭肩膀。
少恭似笑非笑的看着陵越眯着眼睛緩神兒，沒多久陵越徹底醒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和歐陽少恭太過親密的姿勢。
“我似乎知道屠蘇這幾日為什麽休息的不好了”只一句話歐陽少恭就告訴了陵越，‘是你自己鑽進我懷裏’這個對陵越來說太過‘殘忍’的事實。
淡淡的紅暈剎時爬了陵越滿臉，略顯無措的從少恭懷中手忙腳亂的躲到一邊。歐陽少恭倒是淡然，不再被陵越壓着便立刻起身開始穿戴衣物。
“是我失禮了，怕是打擾了少恭休息”雖是有些慚愧，但陵越冷靜下來便大大方方的道歉。
“無礙”這會兒功夫少恭已然穿戴完畢“倒是我感到你身體冰寒，極為虛弱。若是方便的話，我可與你診治一番，即使治不得根本，也能讓你不至如此畏寒。”
“那倒是謝謝少恭了”陵越說着也起身開始穿戴
兩人洗漱完畢，歐陽少恭直接去了藥廬，陵越自然前去看屠蘇是否起床。誰知到屠蘇房間一看，床鋪竟全然沒有睡過的痕跡。
陵越蹙了眉頭，在方府四處詢問是否有人看見屠蘇，竟然連晴雪都不知道屠蘇去了何處。擔憂屠蘇的晴雪自然也是着急，便和陵越分頭尋找，幾乎将方府翻了個遍也不見屠蘇人影。甚至連方如沁都驚動了，派下人幫忙尋人。
嘴上說着屠蘇不懂事，陵越心中卻着急的狠。想着‘怕是屠蘇不在方府’便出了府門尋人，卻不想和正回來的屠蘇打了照面。
“你去哪了？”兩人異口同聲的看向對方
陵越見屠蘇一臉疲憊，眼睛都熬的通紅。便把屠蘇拉回了方府“今日先不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正熱鬧翻天找人的一幹人等看屠蘇平安歸來，就是面色有些疲憊。并未多問便自己散去了，只有晴雪執拗的要看着屠蘇好好休息。見屠蘇有晴雪照料，陵越也放下心來，去廚房煮了些飯菜溫着，屠蘇醒來方便吃。
屠蘇也是累壞了，一覺就睡到了下午，方蘭生纏着陵越教他法術，讓陵越也是分身乏術。晴雪和少恭依舊研究如何克制屠蘇的煞氣，襄鈴也沒事跟着攙和。倒是當事人屠蘇心裏有數，吃嘛嘛香毫不在意。
太陽西下，眼看又到了回房休息的時候。陵越知道了自己睡姿并不安分，更不能和屠蘇同住，也不好再麻煩別人，便想早早出去找客棧投宿。簡單和屠蘇交代幾句，便要帶上房門離開。
“師兄，你要去哪。昨日師兄在何處住的，我找遍了琴川的客棧也沒找到你”
原來，陵越昨日離開後沒多久，屠蘇就反應過來陵越一直同他居住。想到陵越向來極為顧忌他的感受，想是陵越誤會自己不願見到他便不想自己為難，主動出去住了。按着師兄的性子定不會再麻煩方家，十有八九是去客棧投宿了。屠蘇知曉陵越體寒，客棧比不得方家舒适，何況這時好的房間一早就訂了出去。害怕陵越的身體吃不消，屠蘇幹脆起身去尋陵越回來。
但尋遍了周邊客棧也沒找到陵越，屠蘇怕是陵越出了什麽意外，将琴川周遭找了個遍。若不是确定陵越不會撇下自己單獨離開，屠蘇甚至可能找回天墉城去。
師兄弟把話說明，屠蘇也放下心來。陵越也在屠蘇的堅持下不再琢磨着搬出去，想着也就是将就最後一夜，明日就會天墉城。兩人便各自安寝了，半夜睡着陵越又不由自主的鑽進屠蘇懷中，屠蘇也習慣似的将陵越攬進懷裏。
次日屠蘇照常早起了些，收拾停當後便去找少恭，看能不能讓歐陽少恭配些藥為陵越補補身體。盡管歐陽少恭自始至終都是別有用心，但他實際針對的不過百裏屠蘇一人罷了。而且此時還遠不是他露出真面目的時候，現在找歐陽少恭這個醫術超絕的大夫給陵越看診，屠蘇還是相當放心的。
結果待到歐陽少恭讓屠蘇采藥回來才發覺陵越已經被少恭和晴雪用計騙走了，百裏屠蘇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段來。倒是不擔心陵越真的被騙，畢竟上一世兩人并未騙過陵越，只是憂心蘭生同陵越的關系。
若是沒有記錯，正是這次陵越看到了蘭生手臂上的傷疤認出蘭生就是虎子。饒是知曉兩兄弟最終能夠相認，屠蘇也不免覺得這兩人相認的過程太過波折，也太易傷害對方。
上一世陵越便是被蘭生拖住後來看到蘭生的傷疤心神大動才不再堅持帶屠蘇回天墉城，這一世陵越身體上虛弱得多，不敢動用靈力怕傷到蘭生的陵越自然掙動不得。
看到蘭生手臂傷疤的霎那陵越果然一怔，不再糾結于帶屠蘇回天墉城之事。掙開蘭生後轉身離開，屠蘇見陵越臉色不好唇色也過于蒼白便跟了上去。歐陽少恭和晴雪見狀自然也是跟着屠蘇，轉眼間左右便無人了的蘭生左右瞧了兩下，嘆了口氣還是追了上去。
蘭生自然知道自己剛才為了留下屠蘇，那番話說的太重，不明緣由的蘭生看陵越神情疲憊，還以為是自己那番話傷到了陵越。
一甩袖子跑到衆人面前“算了，我去和大師兄道歉”
原本走在前面的屠蘇想了想便停了腳步，該是給這兩兄弟一點時間。便躲在牆後偷聽，晴雪和少恭相視半晌，都不曉得屠蘇什麽時候還會偷聽這種事兒了。
晴雪嘴邊露出抹笑容‘看來蘇蘇還不算真的木到無可救藥嘛’便躲在屠蘇身後一起偷聽。
歐陽少恭見狀，挽了長袖，躲在晴雪身後三個人排排站一起偷聽。
方蘭生的大嗓門，隔着十裏地幾人都能聽清他一個尾音。所以那一聲“大師兄？！你哭了？！”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晴雪聽到這話時一個咧踽，畢竟晴雪從來都沒把陵越這兩個字和眼淚聯系起來過，于是晴雪一個不穩直接壓到了屠蘇身上。原本聽得認真的屠蘇一個沒防備，幹脆兩人一塊兒栽了出去。下意識想拉住兩人的歐陽少恭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還順手把露出一個小邊的袖子攬了回來。小步子往回挪動幾步，而後又若無其事的踱步走到兩人面前打破了四人面面相觑的寂靜。
“你們兩個怎麽還一塊摔倒了？這是怎麽了？”歐陽少公司說着還看向陵越和方蘭生“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陵越輕咳一聲轉頭擦掉眼角的淚珠複又轉過身來“少恭可是有事？”
“前天說幫你配藥調理身體，今日屠蘇采了藥回來已經配好了，特意來和你說一聲晚上服藥，怕是有些苦。”
“謝謝少恭”陵越說完便獨自轉身離開，方蘭生看了看屠蘇三人又看看陵越，最後還是屁颠颠的追上了陵越。畢竟，他還沒來得及道歉呢。
确定陵越已經聽不到了，晴雪和屠蘇看向歐陽少恭。
“走吧，幫大師兄熬藥去”說完歐陽少恭似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離開。
晴雪掐着腰跟了上去，走了一半又返回來拉上屠蘇跟了上去。
看着藥的火候一個人便夠了，晴雪自然希望屠蘇去休息，便開口道“蘇蘇，這裏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先去歇息吧，月圓之夜要到了，這段時日怕是煞氣會不穩。”
百裏屠蘇這才意識到，馬上月圓之夜，他又要控制煞氣适當爆發一下了。便聽了晴雪的話，回屋休息。
然而屠蘇卻忘了上一輩子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方蘭生和襄鈴好心辦壞事用玉衡吸取煞氣不成反而害了屠蘇。
這一世屠蘇重生，或多或少都改變了原本事情的軌跡，有些早該發生的卻推遲了；而有些晚一些發生的卻擠在一起發生了。而屠蘇對上一世的記憶也不能做到記的清清楚楚，大部分只是記得這件事是發生了但具體的時日也是說不清楚。因此，屠蘇一直也沒發覺，有些事情的軌跡已經慢慢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上一世屠蘇對煞氣掌控程度遠不如這一世，因此在方蘭生用玉衡吸收煞氣的時候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由煞氣被牽動。但此一時彼一時，靈魂大漲的屠蘇下意識的同玉衡對抗起來，然而玉衡乃是鑄造焚寂兇劍的邪物，更是讓龍淵一族完全覆滅。哪怕是百裏屠蘇靈魂大漲也必然不是玉衡的對手，不但如此，沒有被方蘭生完全催動的玉衡反而由于屠蘇的對抗而被徹底激活了。
百裏屠蘇意識清醒，而身體已然不受控制。雖然靈魂一直同焚寂争奪控制權，但他需要時間。不得已，屠蘇趁着奪回控制權的剎那撐着身體離開的方家，向遠郊跑去。
聞訊趕來的風晴雪和陵越第一時間追了上去，而歐陽少恭不能暴露太多，只得和方蘭生襄鈴留在方家，也剛好為被屠蘇煞氣所傷的兩人療傷。
而那邊屠蘇在一溪水旁停了下來，此刻沒有天墉城清氣壓制，徹底爆發的煞氣如徹底蘇醒的雄獅，讓屠蘇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只得用時間慢慢消磨，待得自己積攢靈力一鼓作氣奪回身體的控制。
陵越和風晴雪追趕上來之後便看到屠蘇正瘋狂揮舞着焚寂，屠蘇方圓幾張已然寸草不生。
“蘇蘇！”晴雪大喊一聲便跑了過去
陵越暗道不妙，但也還是跟了上去。
此刻無差別攻擊的屠蘇自然是将劍揮向了晴雪，晴雪對煞氣發作的屠蘇向來是用喚醒屠蘇本來意識為目的。
這次可大不相同，屠蘇意識清楚心緒未亂，不過是一時壓制不過煞氣罷了。眼看焚寂就要劈向晴雪，屠蘇瞠目欲裂。
好在一道藍光閃過，逼退了焚寂，救走晴雪。
兩道人影出現在另一邊，退出人劍合一狀态的陵越拄着霄河将晴雪護在身後“屠蘇！你醒一醒吧！”
見晴雪無事，屠蘇放下心神，專心對抗焚寂煞氣。
晴雪也明白這次煞氣被玉衡牽動，并不好壓制。同陵越且戰且退，消耗焚寂的煞氣。
不過兩人怎麽可能是煞氣侵體的屠蘇的對手，不過幾招，陵越手中的霄河便被屠蘇挑去，插在一邊的樹上。
救晴雪時就已經受傷的陵越此刻更是靈力和身體都嚴重透支，腿一軟已然半跪在地“屠蘇！你醒醒！”
眼看焚寂要刺在陵越身上，晴雪沖上前去竟用雙手握住焚寂，擋住屠蘇的劍。
猩紅的鮮血幾乎灼痛的屠蘇的靈魂，晴雪也運起幽都之術安撫煞氣“蘇蘇……”畢竟是女子，身心具俱疲的晴雪還是掉下了眼淚。
而屠蘇也因晴雪鮮血的刺激，猛地爆發壓制住了焚寂煞氣“晴雪……”
見屠蘇醒了過來，由于動用幽都古術已是強弩之弓的晴雪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便暈了過去。
屠蘇接住晴雪軟倒的身體，纖細的手指上傷口深可見骨。
将晴雪橫抱起來，屠蘇這才轉向陵越“師兄，你怎麽樣？”
“我無事”陵越也手撐着地面站起身“你快帶晴雪回去讓少恭診治，焚寂造成的傷口不易愈合”
屠蘇點點頭禦劍離去
見屠蘇離開，陵越這才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撫着身旁的樹杆站着，這才沒有倒下。
若是讓屠蘇知道他傷了髒腑和本源不能禦劍，而晴雪此刻靈力耗盡昏迷也不能施展法術離開，必然會讓屠蘇為難。陵越最不願的便是讓屠蘇為難，因此先引他帶晴雪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