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

? 平靜的日子如水流過,除卻尋找修補陵越靈魂的方法,屠蘇還在努力尋找能救他和少恭的方法。

可以說上一世屠蘇最主要的悲劇都來源于歐陽少恭,但屠蘇卻無法恨他。若說可憐,歐陽少恭比任何人包括他百裏屠蘇都要可憐。因此,若是這一世能兩全其美實是最好;若是不能,百裏屠蘇也做不到為了自己殺了歐陽少恭,一切便要從長計議。

最終百裏屠蘇還是把主意打到了血塗之陣和秦始皇陵上,這一次百裏屠蘇自然不是為了玉衡才想到的始皇陵墓。說到修複的作用,無論是少恭的仙靈也好,陵越的靈魂也罷,映入屠蘇腦海的都是那顆曾經修複了玉衡的明月珠。

血塗之陣是幽都之術,天墉城記載甚少。‘恐怕這一世必然要走一次幽都了’還在想着怎樣進入幽都的屠蘇,被芙蕖的聲音喚醒。

“屠蘇吃飯了”自從禁地出來,屠蘇不是修煉就是在藏書閣看書,連陵端他們的挑釁都毫不理會。一日三餐都是陵越叫他,他才能反應過來是用膳時間。

今日不是師兄來叫他吃飯,屠蘇下意識的問芙蕖陵越去哪了。

見芙蕖吞吞吐吐,怕是又被自己問着了。芙蕖見完全糊弄不了屠蘇才老老實實開口,陵越去幽都尋找幫百裏屠蘇壓制煞氣的方法了。

紫胤真人閉關未出,眼看要到月圓之夜,盡管近日屠蘇情況平穩。但陵越還是免不了擔心月圓之夜出現意外,所以今日一早就走了,沒有趕上跟屠蘇告別。

記得這段陵越路上順利并沒有出什麽意外,屠蘇倒是不擔心。不過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真正的大幕已經拉起,這一次屠蘇一定會救肇臨,不過也是必定要下山的。但這個下山時間倒是可以拖一拖,他要安頓肇臨。

肇臨可以死好給他一個下山的理由,但死的可以只是肇臨這個名字不一定是肇臨這個人。這些日子讀了那麽些書籍屠蘇也不是沒有收獲,一個‘傀儡術’完全可以解決這些。

以屠蘇現在強大的靈魂完全可以封印住肇臨的記憶并讓他不受傷害,悄悄下山将肇臨交給山下一家村民照顧。又買了一只家雞用傀儡術幻化成肇臨的模樣,這種有血有肉的傀儡術只要不刻意探查都是很難發現的。

果然事情按照原本的軌跡發生,肇臨被殺,屠蘇被關,然後又逃出天墉城。早有準備的屠蘇這次沒有直接離開天墉城,而是來到自己自小熟悉的後山以确定萬無一失。

沒有直接離開屠蘇是存了私心的,他知道這次晴雪會跟随大師兄會天墉城,他想提早見一見晴雪。

仗着強大的靈魂,屠蘇在大殿的燈罩之上偷偷下了一個小法術,大殿的一切都盡收藏于後山的屠蘇眼底。

幾日過後,陵越和晴雪果然趕回了天墉城。

再次見到晴雪,那個單純善良愛他至深的女孩,屠蘇的眼睛濕潤。想到晴雪一次次耗費靈力為他療傷,一次次為他身受重傷甚至叛出幽都,最後甚至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散魂。

‘想說的太多卻又無話可說,隔着一面水鏡忽覺天地間只剩你我兩人。’風晴雪教會百裏屠蘇愛,教會百裏屠蘇笑,所以百裏屠蘇将自己愛和笑容都給了風晴雪。

“我願意替屠蘇頂罪,殺了我吧”

一句幾乎沒有什麽語氣的話卻拉回了屠蘇的思維,是陵越,正跪在地上擡頭直視素涵掌教。

“師兄……”陵越沒提過,晴雪沒提過,芙蕖沒提過,陵端沒提過,所以百裏屠蘇自己不會知道陵越這次為了保住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在大師兄心裏,屠蘇是第一位的’在江都,芙蕖這麽說的時候屠蘇尴尬的轉身離開。‘或許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真正的師兄,原來師兄這麽早就曾說過可以為自己而死。’換位而言,屠蘇自問自己可以為了師兄‘斷仙路散神魂’麽?會為了相信師兄而輕易可以說出‘殺了我吧’這樣的話麽?

百裏屠蘇一直在變,而陵越從未變過,一直是那個可以随時為他放棄一切的人。

屠蘇散了水鏡,收拾行囊離開天墉城。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應該用何種感情來面對陵越了。

百裏屠蘇的第一站依舊是琴川,不過這次百裏屠蘇沒上輩子那麽狼狽,不至于去方家讨粥喝。而是貌似不經意的透露給方如沁自己要找的朋友是歐陽少恭,也就受到了不錯的待遇。

見到方蘭生、小狐貍襄鈴、方家二姐方如沁還有許許多多那些曾以為再難見面的熟悉的人和物,百裏屠蘇愈加感謝陵越,心情也愈加複雜。

直到歐陽少恭出現,晴雪的如期而至,百裏屠蘇才從這種複雜的情緒中逃脫出來。一切就要開始了,百裏屠蘇的時間并不多。

“蘇蘇你笑一笑嘛”和從前一樣,香甜的糖人被塞進嘴裏,纖細的手指撐起自己的嘴角擺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一直在思考怎麽提出和晴雪回幽都的屠蘇順着晴雪的手指露出了笑容,失去過才知道可貴。這一次不想再讓晴雪因為自己忍受那麽多的苦楚了,哪怕重新來過屠蘇也不确定自己能逆轉命運,所以不如此時此刻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段細微的時光。哪怕自己失敗了,也希望日後她每一段關乎自己的回憶都是雙向的而不是一味的追随。

“咦?”以為屠蘇不會買賬的晴雪有些驚異,随即也露出微笑“這就對了嘛~”

這段日子百裏屠蘇發現,和歐陽少恭的相處反而是最為輕松的,因為他只要表現的夠傻夠木讷,然後每天被少恭和晴雪一碗碗不同的藥灌下去就對了。少恭生性多疑,他的一切都會由少恭腦內的腦補為他補充圓滿,所以他也就不需要刻意做什麽。

百裏屠蘇最不擔心的就是少恭,無論漱冥丹也好最後的戰鬥也罷,哪怕是秦始皇陵的玉衡,這些都是有自己參與的。只要自己暗中搗亂,少恭怕是也無計可施,畢竟他也是凡人之軀。

讓屠蘇放心不下的就是晴雪和陵越而已,如何同晴雪提出去幽都,又如何能看到血塗之陣?如何面對陵越?

在這麽費腦的時刻,最好的消遣竟然是方蘭生,每天聽着他魔音貫耳自己反而輕松許多。偶爾看着方蘭生逗弄變成長的像狗的狐貍襄鈴,生活也沒那麽煩悶。

無論屠蘇再怎麽糾結,日子還是要過的,想停也停不了。

陵越奉命下山帶屠蘇回天墉城了。

陵越到來以後,不願麻煩方家,便和屠蘇住一個房間。聽聞從小到大都是屠蘇和陵越同住,又都是修道之人,見陵越堅持方如沁便不做勉強只是又添了一床被子。但卻讓還是沒想好怎麽面對陵越的屠蘇犯了難,想到陵越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屠蘇真的做不到直接拒絕陵越回天墉城,但也真的不能回去。

所以屠蘇做了最不聰明的事——躲

而且明顯到襄鈴都開口問“屠蘇哥哥,你為什麽一直躲着大師兄啊?”

襄鈴都發現了又逞論本就心思敏感的陵越,每日陵越就寝了也不見屠蘇回來,陵越起床了屠蘇就已經消失,若不是身旁的床鋪有睡過的痕跡,陵越都不确定屠蘇是否回來過。陵越幾次都有心等屠蘇回來同他好好談談,奈何身體虛弱,不待多久就昏睡過去。

這日終于抓到屠蘇的人影“屠蘇,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從不逃避問題”

“師兄,我現在不能回天墉城”百裏屠蘇做不到拿鬼面人那一套說辭來騙陵越,幹脆不做解釋。

“屠蘇你身負煞氣,沒有天墉城的清氣壓制與你與晴雪他們都毫無益處”

“所以我想随晴雪去幽都尋找壓制煞氣的方法”早晚都要讓陵越知曉,不若早些告訴陵越讓陵越有機會去勸說掌教和師尊。

誰知陵越一聽這話眉心緊蹙,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不行,我同意晴雪幫你壓制煞氣,但你煞氣未消絕對不可以去幽都。”

陵越從來沒有這樣同屠蘇講過話,可以說關于屠蘇的一切陵越都是可以商量甚至全部支持的态度,只這一次陵越如此堅決的反對。

“師兄……”屠蘇也蹙起眉,幽都是他非去不可的地方。不去幽都,沒有血塗之陣,屠蘇的一切計劃都成了紙上談兵。

“屠蘇,什麽事情都可以依你,這件事情不能商量,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随我回天墉城。”屠蘇沒想到陵越堅決到甚至不等過了月圓之夜再離開,出神的屠蘇也就一時忘了陵越一直是和他同住的。

尚未離開方府的陵越卻在門口碰見了歐陽少恭

“天色已晚,大師兄還未歇息麽?”歐陽少恭向來溫和,言辭懇切,話語之間總讓人如沐清風。

“屠蘇可能以習慣了一個人休息,這幾日與我同住都未休息好,所以我今日去客棧暫住一晚”

聽到這話心思缜密的少恭自然聽出陵越要帶屠蘇離開的意思,不動聲色,權當沒有聽出來,少恭開口“這時候怕是客棧都打烊了,若是大師兄不嫌棄不如同我将就一晚?”

陵越看了看天色又想到明早還要起早趕路,自己身體也實在疲乏便應了下來“那就多謝少恭了”

少恭那裏可沒有方如沁備下的兩條被褥,兩人回了房間才反應過來,若是此刻再說什麽倒是顯得矯情。

陵越更是兩難,這外衣若是脫了兩人蓋一雙被子卻又有些失禮。若是不脫,在外面風塵仆仆一天,這外衣可不見得幹淨到哪去,怕是弄髒了少恭的床鋪。

歐陽少恭哪會看不出陵越的心思,看陵越紅彤彤的耳尖還生出了少有逗弄心思。畢竟任誰看到一向穩重的陵越露出別樣的表情,都會忍不住想逗逗他吧?

于是少恭淡定的脫了自己的外衫“大師兄還不準備就寝麽?還是大師兄習慣穿着外衫睡覺?”

看少恭毫不介意的模樣,陵越暗中捏了下手心,也将外衫脫了挂在一邊。

飛快的鑽進了被褥,盡管只看了一眼陵越單着亵衣的模樣,歐陽少恭也注意到了陵越身材瘦削的厲害。暗中摸了下陵越衣衫的厚度,果然較自己厚出很多。炎炎夏日穿着如此之厚卻從不流汗,少恭眼神一凝。

熄了蠟燭也上了床鋪,少恭并未入睡,而是閉眼聽着陵越呼吸的頻率。确定陵越熟睡之後才拉過陵越一只手腕診脈,發現陵越确是因身子虧耗的厲害造成的體寒讓少恭松了一口氣。

卻也是引起了少恭的疑慮,究竟是什麽情況才能讓天墉城大弟子的身體耗損至此呢?

所以說,屠蘇說歐陽少恭多疑真是一點沒有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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