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魯家禍事(八)
三人離開魯府,回到客棧時天已大亮。
折騰了一宿不說,還打了一架,又耗了靈氣化了個小人兒說話,齊殁早就餓成紙片兒了。
趴在桌子上就起不來了,哼哼唧唧要飯吃,剛才那一本正經的樣兒還真就是過眼雲煙。
嚴律看着他好笑,擡手朝他腦門兒不輕不重彈了一下,自己都沒發覺的寵溺語氣道:
“餓了,就快點菜。若是我來點,可就是一桌子素菜了。”
齊殁腦門兒抵着桌子磨磨蹭蹭勉強起身,哀怨的看着嚴律,心裏罵罵咧咧:
“真是不解風情,這種時候自覺一點不好嗎?不會心疼人,以後娶了老婆也得氣你是塊木頭!”
樸若塵在一旁看着這兩個就在幾個時辰前還誰都不理誰的人,現在竟肆無忌憚的在眉目傳情,氣的牙癢癢,恨不得那女鬼多放幾個焰球把這倆礙眼的砸死。
嗷嗷一嗓子:“小二!把所有帶肉的菜全上來!”
轉頭怨恨的瞪着齊殁:撐死你們……
卻見齊殁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贊許的目光深情的望着他,猶如自己養的兒子終于理解老父親的良苦用心一般。
樸若塵:……
“樸小公子,稍後勞煩你随我去那施家一探,可方便?”嚴律喝口茶清了清口,看向樸若塵。
“啊?我?”樸若塵真心沒想到自己還會有被嚴三公子指名作陪的一天,倍感意外。
“殁兄還需休息,況且,以防那魯府再生事端,還是有人留在這裏才好。”嚴律低眸看着杯裏的茶葉,柔聲道。
“啊…嚴三公子所言極是,更何況我本就是來助殁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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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若塵心中忍不住直翻白眼,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
大陽城內。
嚴律和樸若塵外加一只自來熟的金絲雀,在客棧開了個結界門直接穿到了大陽城內的樂坊外。
樂坊的醜阿娘見樸若塵身邊又換了個漂亮公子,忙不疊的上前打趣道:
“公子,我說什麽來着?說你行你就行吧!我這雙眼啊,從沒看錯過!”
樸若塵滿頭黑線,身後一雙鳥眼的視線如芒刺背,心裏叫苦連天:
“您還是看錯我吧,再這樣我就活不到回去的日子了...”
“不過…”醜阿娘悄悄避開嚴律,趴樸若塵耳邊小聲問話,沒注意到一只金絲雀正落在自己肩上:“上次那個公子怎麽沒來?要我說還是上次那個更有勁兒!更适合你!”
“哈哈哈哈哈...是嗎?”樸若塵尴尬的打開折扇遮住半邊臉,偷偷和那只鳥親切對視,目光中充斥着“這不是我說的,這不是我的心裏話,這與我無關,別殺我”等等複雜情緒。
樸若塵緊着問道:“醜阿娘,我來是想問,那施大老爺的府邸在哪,你可知道?”
“施家?”醜阿娘思索了一會,找來紙筆畫了個非常難辨認的地圖:“差不多就在這兒,門口有棵歪脖樹,距這裏六條街的距離。”
“多謝醜阿娘!”樸若塵灰溜溜的趕緊跑了,生怕她再說點啥讓自己短命的話。
這施家要說遠還真有點遠,一個大戶人家竟偏離城中心。
兩人一邊順着地圖,一邊七拐八拐的找了許久,終于在正午前找到了施家大門。
按理說,這施家先後死了兩個男人,已經十多年了,一屋子女人應早就無力支撐這麽大的宅院。
可這大門卻一點也看不出破敗。
金絲雀撲棱翅膀擅自先飛了進去,不知道去哪逛了。
樸若塵擡手抓住那金燦燦的拉環敲門,第一次敲金門,手感就是妙不可言。
不一會兒,裏面出來個年紀輕輕身材窈窕的女子開門,見門外站了兩個傾國傾城的男子瞬間耳根紅透了,羞赧問道:“二位是何人?有何事?”
“姑娘,請問施大夫人在嗎?我們是施大公子的熟識,曾受他多年前所托,特來替他看看大夫人是否安好。”
樸若塵莞爾一笑,比那女子都嬌媚可人。
那女子看的周身一酥,竟忘了思考,直愣愣的就放人進來了。
“我、我這就去…叫大夫人,二位稍作歇息。”
那女子說罷便要離去,樸若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姑娘的手,帶着淡淡的憂傷道:
“不知大公子的房間現在如何了,可否帶我們去懷舊一下?畢竟多年未見,甚是想念,只得睹物思人。”
嚴律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感覺要長針眼了。
奈何這單純的小姑娘被這拙劣的戲碼吃的死死的,二話不說便帶着兩人去了施家獨子的房間:
“公子走了多年,大夫人一直十分感懷,命我們日日清掃,且不得随意亂動,就為了讓屋內保持公子還在的樣子。二位在裏面千萬不要亂碰,看一會兒就快點出來吧,被大夫人知道了我會被罵的。”
“多謝姑娘。”樸若塵朝那小姑娘飛了個媚眼,與嚴律迅速進了屋子,可憐那姑娘差點被攝了魂。
嚴律忍無可忍:“你…收斂點。”
“怎麽,嚴三公子終于發現我的魅力了?也抵擋不住了?”
樸若塵心情大好,賤兮兮的口不擇言:
“我可比齊殁那小子柔情多了,會心疼人兒。哪像他,肚子裏都是黑的,一副誰都別愛我,我誰也不愛的假架子!”
樸若塵邊翻東西邊念叨,隐約覺得頭頂輕飄飄的落了個什麽,還沒等反應過來,那東西的腳狠狠的摳進腦頂的皮裏。
若是真人在這兒,恐怕自己已經腦袋被開瓢了。
忍着快要奔湧而出的眼淚,趕忙改口:“哥,我錯了,哥,再也不亂說了…哥,你是我親哥…啊!哥!哥!啊啊!!...疼疼疼!!...啊!——”
“你倆、別鬧了。”嚴律眯着眼睛細細觀察屋內,感覺屋內有些微妙的違和感:“你們覺不覺得,這裏太有人氣兒了?”
“有人氣兒?”
“嗯,雖說是日日清掃,可畢竟是十多年無人居住,總該有些腐舊的痕跡才對,可無論是空氣的味道還是木質家具,亦或是書籍,床鋪的味道,都太淡了,就像是…”
嚴律突然驚覺這件事或許比看到的還要複雜,轉頭剛要囑咐樸若塵些什麽,房門突然被打開。
一位膚脂若雪,體态豐盈,金镯玉環挂滿身的富态婦人兇神惡煞的沖了進來,開口便毫不客氣:
“好大的膽子!我那不争氣的兒子死了十多年,怎麽就突然冒出什麽熟識?你們拿死人當借口進我家偷偷摸摸的在幹什麽?!”
“大夫人...”
“你閉嘴!瞧你那騷樣子,看見男人就張開腿,我施家養你是讓你吃裏扒外的嗎?!我兒子的房間,我允許你帶不幹不淨的人随便出入了嗎?!”
這施大夫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中氣十足的進門就喊,句句霸道不中聽,活脫脫一個話本中的母老虎。
這施大老爺家裏有這樣的母老虎還能妻妾成群,買女人來玩,簡直是将軍,嫌命太長。
“施大夫人,我們的确不是令郎熟識,欺騙了這位姑娘是我們不對,我們在此向夫人和這位姑娘道歉,望夫人海涵。”
嚴律清清淡淡的說道:“我們是衆君界的人,正在調查令郎曾與魯大戶十多年前的一件官司。不知大夫人可否告知一二?”
“喲!原來是兩位小仙君。我那兒子被你們衆君界流放圉界,早死了。現在來查又有什麽用?二位請回吧!送客!”
施大夫人摸着自己的金镯子,看也不看一眼面前的兩位絕色男子,面不改色道。
“施大夫人,聽說楚君長年年救濟施家,可那楚君長是個惜財的,想必他那點救濟不足夠支撐施家的錦衣玉食,養不起這麽多丫鬟仆人吧?”
“哼,我施家向來是商賈大戶,自然是靠經商賺錢,楚君長那點錢有何稀罕?”
“難不成是與魯大戶做交易?”樸若塵賤兮兮的問。
“你說什麽?”施大夫人第一次看向樸若塵,面色微怒:“我為何要與那害了我丈夫與兒子的畜生做交易?”
“那還不簡單~~為了錢啊~~畢竟魯大戶金山銀山取之不盡,是自己那沒用的丈夫三輩子都賺不來的錢~~做個劃算的交易,對你來說是一輩子的錦衣玉食,對魯大戶來說只是區區冰山一角換了個對自己有利的局面,兩方得利,為何不做?”
樸若塵胡言亂語說的有模有樣,可那施大夫人似不買賬,冷嘲道:“仙君慎言。無端猜測辱我施家清白,難道不怕我上告衆君界?”
“施大夫人別動怒嘛~生氣就不美了~~我二人只是怕施大夫人受那魯大戶施壓,有苦難言,想着幫夫人分憂嘛~~若是能一并幫您兒子沉冤昭雪豈不更好?”
“哼,不勞仙君多慮!舊事也不必再提!止水,送客!”
好話壞話都說了,這施大夫人硬是油鹽不進,擡手就要趕人。
樸若塵想不到,這麽臭的石頭,除了齊殁竟然還有第二個。
好在,這個臭石頭打不死人,于是樸若塵繼續厚臉皮貼上去。
樸若塵賤兮兮笑眯眯的朝那施大夫人擠眉弄眼:
“大夫人,施大老爺買女人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應該也不只是買來玩的吧?我記得那些年大戶之間十分盛行食人之癖,施大夫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