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魯家禍事(七)
魯家衆人如驚弓之鳥一般不眠不休躲了兩天。
第三天夜裏院內随着凄厲的尖叫哀嚎聲出現等人高的大團黑暗火焰。
火焰中不斷飛出焰球撞擊結界,試圖攻破結界,結界與那焰球相撞發出刺耳的轟鳴聲,牢不可破。
嚴律讓樸若塵進入結界守在正房門前,保護衆人以防結界破時有人失控跑出來,自己則取出玉笛站于結界前,與那火焰對峙。
“小仙君,此事與你無關,還請莫要多管閑事。”
火焰中,一個年輕女子清幽的聲音傳了出來。
“竟然是一女子?”樸若塵最先做出反應。
嚴律依舊八風不動,沒有退讓的意思。
火焰中又飛出無數焰球,砸向結界。
嚴律指尖凝力,将玉笛抛出,瞬間空中幻化出無數玉笛,将焰球盡數打落,又驅使玉笛朝那火焰飛去,冷冷喝道:“何人作怪,還不現身!”
翻騰的火焰中,一只纖纖玉手穿越而出,穩穩将那玉笛接住,身材姣好的黑衣紅袍女子從業火中走出來。
“喲,這位小仙君,女子又有何稀奇?”
這名女子音容笑貌都帶着哀怨之氣,雙瞳猩紅,擺明了是個食怨氣而生的厲鬼。
“不知姑娘為何找上魯家,并且糾纏不休?”嚴律心生疑慮,問道。
“小仙君,鬼有鬼的道理,不像做人時束縛那麽多~”那女子掩面而笑,笑音如鈴:“他們生前于我有恨,我死後化為厲鬼加倍讨回,有何不可?”
“不知可否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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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但…抓得到我再說!”
話音剛落,那女子便起手出招,嚴律忙着擋住不斷飛來的焰球,一時間騰不出手拆招。
正準備身體強硬接招,卻見一直作壁上觀的齊殁從房頂飛下,落在自己身前,二話不說便與那女子交起手來。
二人攻勢頗為淩厲,靈氣怨氣四方大作,所到之處樹木折枝,土石翻飛,玉瓦粉碎,靠近不得。
那女子身手極好,靈巧應對,極為狡猾,齊殁多次擒拿都被她抽身逃掉。
二人周旋許久,眼看齊殁占了上風,琴弦鎖住了那女子雙手,不料那女子身化業火,掙脫而出不見蹤影。
同時魔音入腦,府內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我原為樂女,魯家于我有滅門之仇。三日後此時此刻,我将來取魯戎的命,擋者滅之!”
……
齊殁冷臉拍碎結界,擡腳踹開正房房門,屋內人剛受一波驚吓未回神,又被齊殁吓到,差點失心瘋,剛想開口大叫,一看齊殁臉色全都憋了回去。
齊殁剛走進來,便覺得腿腳被絆住,耳邊聒噪。
“仙君真是好身手,今日得救全仰仗您!”
齊殁低頭看了看正抱着自己大腿的魯大公子,剛才那股子傲氣勁兒全沒了,一臉谄媚奉承,十分惡心,擡腳便想朝他臉上踢。
魯夫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着自己兒子,一臉莫名其妙:
“淵兒,我魯家何時有過命債?!究竟是怎麽回事?!”
“娘…我、我真不知道啊!你還是問爹吧!”
“你!……”
“魯夫人,不如我來告訴你吧…他說的。”
一個孩童模樣的小靈體在齊殁手上坐着,嘴巴開開阖阖,稚嫩的聲音傳出來。
衆人聞聲轉過來,齊殁禮貌的笑笑:
“如大家所見,本人是個啞巴,借這小靈體短時間能說上幾句…他說的。”
“仙君,要告訴我的事是…?”魯夫人早就不在意這些了,急切的問道。
齊殁走到魯大戶床邊坐下,神色悠然道:
“十多年前,一個與魯大戶頻繁生意往來的施大老爺突然橫死家中,其獨子狀告魯大戶故意殺人,但最後審判時,這施家獨子卻突然反口自白說是自己夥同樂女殺父,而後又将樂女滅口。魯夫人…”
齊殁微微一笑,看向床上神志不清的魯大戶:“…你說,巧不巧,那女鬼也是一樂女…他說的。”
魯夫人聽的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問:“可她是被那施家獨子滅口,與我魯家何幹?”
“恐怕并非這麽簡單啊。”樸若塵扇着扇子若有所思道:“魯夫人,你可知魯大戶是作何生意?”
“普通商人罷了,開樂坊,偶爾賣些高價稀罕玩意。”魯夫人道。
“哈哈,魯夫人,你回頭問問你兩個兒子,他們的爹在外面有多風光!高價販賣女人與孩童給有錢的大戶老爺,連這些大戶都不敢随意招惹他,十分霸道!…他說的。”
“你說、什麽?淵兒…戎兒…?”魯夫人不可置信問道。
僵硬着身子看向一旁抖成篩糠的兩個兒子,臉色蒼白,瞳孔渙散,頓時如遭雷擊。
“若我是那施家獨子,殺了自己的親爹與其嫁禍給誰都惹不起的魯大戶,還不如讓一地位低下的樂女替罪。可最後,不但那傻兒子自白,那樂女也一并被滅口,死無對證。這難免讓人浮想聯翩…會不會是魯大戶為了不讓自己的人販生意被君界知道,故意讓那傻兒子頂罪?而這樂女會不會也是因此而被連累?…他說的。”
魯夫人強行鎮定下來道:“那施家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我家老爺做生意這麽多年,從未有過上門鬧騰的事,所以我也有些在意便問過老爺,可他說…”
“是因為那施大老爺好色如命,不僅妻妾成群,還帶各種女人回家,肆意揮霍家財,與自己的兒子十分不合,曾揚言不會給兒子一分錢,要全分給家裏的各房女人,所以那獨子忍受不了便對那施大老爺下了手,事後,借由老爺曾與他爹發生過口角的契機,想嫁禍給老爺讨要賠償,便來府上鬧…”
“難道...這些都是騙我的??你們兩個畜生究竟瞞了我多少事?!你們那個爹究竟做了多少傷風敗俗的惡事?!”
“娘,我..我和弟弟..我們只是幫爹帶過幾次路而已!偶爾爹會讓我去接一些女人和小孩送到各個村裏的別府!可是,究竟是做什麽我不知道!爹從來不向我們透露!娘!你要相信我啊!”
“你、你們....!!”
魯夫人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問世事,不料自己家的好兒子竟和自己家老爺做出這種造孽的勾當,差點氣暈過去:
“給我說!把知道的全給我說清楚!”
“娘,您別動氣!事情确實如仙君所說...那施家老爺死在女人身上,好死不死那群女人是從爹手裏買的。被那傻兒子知道了非要找爹麻煩,還威脅要把爹暗地裏的生意告到衆君界去。若真是那樣的話,咱家就完了!可爹說沒事,他會處理好...過了一段時間,那傻兒子自己承認罪行,真的就解決了!”
魯淵抱着頭跪在地上:“所以我一直以為是那個傻兒子在下面生了怨恨來報仇,可沒想到,竟然是個女的!我是真的不認識!我也不知道那是誰啊!我知錯!再也不敢了!”
“娘...我也錯了...我也知錯了!你救救我!我不想像三弟那樣死啊!我、我是無辜的!全都怪爹!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與我無關啊!...三位仙君,我不想死!...救救我吧!...我給你們金子!給你們女人!只要能救我!”
魯戎也一并跪在魯淵旁邊,開始胡言亂語。
“莫要丢人現眼!咎由自取,自食惡果,如何還有顏面求仙君保命?!我怎麽就生出你們幾個畜生!”
魯夫人将自己那兩個兒子訓斥一通,轉身對齊殁三人作揖,而後道:
“三位仙君,我自知魯家十惡不赦,不值得救。我亦自知魯家區區幾條賤命不能抵多年間衆多的女人和孩子的命,不夠贖多年的罪。可若是讓君長審判,怕是要流放去那圉界,我說到底就只是一個母親,着實不忍心讓這兩個畜生在那受罪,就請仙君網開一面,讓那姑娘把我的命拿去罷!若是能消去那姑娘的怨,也值了!”
齊殁看着眼前的婦女許久,小靈童學着齊殁的模樣,淡淡道:
“魯夫人,我等只是奉命調查此事,救人或是殺人皆視情況而定。即使是罪無可恕之人,我等也沒有見死不救之理。況且,兩位公子對此女子之事顯然并不知情,既是命債,又豈有讓他人償還之理?魯夫人且放心,在事情查清之前,我等定保各位平安…他說的。”
齊殁一反常态,說的義正嚴辭。
樸若塵呆呆的看着齊殁,心裏十萬個問號:嗯?這是誰?
“不過,施家之事疑點頗多,不知各位可有人知道施家現在如何,家在何處?…他說的。”
若想徹底弄清楚那女子的來頭,必須先弄清楚施家和魯家當初這個楚一鳴閉眼睛判的冤案。
“那個…我…”魯夫人身邊的小丫頭怯生生道:“應該還在城中,舊府邸…我前段時間出門給夫人取藥時,曾見過施家的大夫人...”
“可知明确的方位?或者府邸附近的商鋪的方位?…他說的。”
“....不太清楚...”說完小丫頭的頭更低了。
“不要緊,若是在城中那便不難找。”齊殁伸手摸摸小丫頭的頭,朝他溫柔一笑,“多謝姑娘…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