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知逍遙(一)

睡夢中,齊殁始終能感受到有一股桂花香氣圍繞着自己,那味道溫暖柔情,讓人心安神安,賴在那香氣中不肯醒來。

似真似夢間,似乎有人在撫摸自己,先是頭發,額頭,再是眉毛,眼睫,鼻子,嘴唇,最後一根溫涼的手指順着自己的臉頰輪廓描了一圈,在下巴處頓了頓,但他舍不得離開,又向上移去。

齊殁閉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勾住那只貪戀自己面龐的手指,那人顯然有些倉皇,貼着自己的身子僵硬些許。

嚴律此時滿臉脹紅,眼中滿是對自己的情不自禁的後悔,他祈求,不停的祈求,祈求齊殁不要睜眼。

齊殁勾着那手指,手指傳來的顫抖順着經脈爬到自己心裏,爬滿全身。

然後,

他猶豫了,

他放手了,

他沒有睜眼。

這是無言的默契,也是對這不知名的萌芽的默認。

不想毀掉,但也不養大。

嚴律将齊殁在床上重新安置好,自己則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喝茶。

二人心照不宣。

一盞茶後,齊殁緩緩睜眼,嚴律淡淡一笑:“殁兄,身體可還好?”

齊殁坐起身,體內靈氣恢複了大半,想必嚴律為自己渡了很久的氣。

擡起自己的胳膊,發現手腕上被纏了紗布,眯了眯眼,心中瞬間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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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那丫頭,故意不把傷口縫好,刺激嚴律為自己渡氣。

既能快速恢複靈氣,又能打破倆人尴尬的狀況,順利的話還能互訴衷腸之類的。

齊殁扶額,死丫頭,究竟從哪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不是莫名更尴尬了嗎???

齊殁趕忙化出小靈童,替自己傳話。

那小靈童前一晚剛被齊殁罵哭,這又被叫出來,圓溜溜的大眼睛驚恐的看着齊殁,哆哆嗦嗦的縮成一團。

“………”

齊殁頭又大了,眼皮直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惹到哪個大羅神仙,這麽多絆子。

齊殁耐着性子先哄手裏這個小家夥,好不容易哄好了,趕忙起身走到嚴律面前,擡起胳膊:

“律兄,這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的。”

“我想的那樣?”嚴律放下茶杯,硬撐着表情,寡淡道。

“就、我猜,你是不是以為我……他說的。”

“割腕自殺…之類的?”嚴律眼皮不擡的繼續說道:

“怎麽可能,先不說我是不是那種随意胡亂猜測的人,單以殁兄來說,就不是這樣會拿自己性命兒戲的人吧?”

齊殁:“………”

“昨晚是我酒後失态了,給殁兄添了不少麻煩。以往從未有過這般,想必是最近多事,一直費神的緣故,讓殁兄見笑了。”嚴律一本正經的說道,臉上是與往常一樣儒雅的笑:

“不過,殁兄這手腕的傷究竟從何而來?”

“不記得了…他說的。”齊殁幹巴巴的咧咧嘴巴。

“如此,便無法了。殁兄睡了許久,想必餓了吧,吃些東西,該回衆君界複命了。”

嚴律不打算深究,不想說的事,問來也無趣,起身出了房間,下樓去點飯菜。

齊殁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裏五味雜陳:

這個假正經的,臉皮也不比自己薄。

……

衆君界,齊家,臨水宮。

齊正特別喜歡瀑布,于是整個齊家的島上到處都能看到瀑布奔騰而下,落下的瀑布彙成小溪,溪水圍繞着島上各處宮羽。

齊正所在的臨水宮,正如其名,獨立的宮羽,背靠瀑布,四周溪水環繞。

齊殁無所事事時,常常跳瀑布,起初有些弟子有樣學樣,但跳下來安然無恙的只有齊殁一個,漸漸地,大家養成了齊殁玩啥,大家打死也不玩的習慣。

二人從客棧直接穿回了臨水宮,這宮門向來是不關的,今日不知怎的關的死死的。

齊殁随意抓來一個弟子追問情況,那弟子滿頭黑線,邊說話邊求救似的一直瞟嚴律。

嚴律被這火熱的視線灼的頭疼,擡手捏了捏齊殁的肩膀,微微笑道:“殁兄,莫要吓到師弟。”

齊殁眨巴眨巴眼睛,連忙換了副面孔,笑盈盈的将抓着那弟子的手松開,又幫他理好衣衫,十足的谄媚。

嚴律無視齊殁,禮貌問那弟子道:“為何今日宮門關着?”

那弟子稍稍彎腰,單手擋着嘴巴,小聲道:“方才蕭君長前來,與齊君長說了兩句後,這門就關上了,想必是有不好的事。”

嚴律笑着謝過,想了想,後轉頭看向齊殁,道:“看來今日不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來找你一并…”

齊殁未沒等嚴律說完,擡腳便上了臺階,大步流星朝臨水宮宮門走去,輕敲宮門三下。

稍過一會兒,宮門打開,開門之人身着銀色戎裝,神情凜然,正是齊正膝下龍鳳雙子中的長子,齊玉書。

他見到齊殁眉頭微蹙,略顯踟蹰,朝齊殁輕聲道:“現在不太方便…”

“書兒,是殁兒回來了嗎?…那就進來吧。”齊正渾厚威嚴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齊玉書又看了一眼齊殁身後之人,毫無遮掩的詫異,随即傳話道:“父親,嚴三公子也一并來了…”

“律兒?正好一起進來吧。”

“你這個閉關的人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在別家宮裏晃蕩不好吧?”齊殁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嚴律。

嚴律輕聲笑道:“無妨。”

二人跟随齊玉書來到正殿內,此時齊家君長齊正正與蕭家君長蕭易對立而站。

齊正還是戎裝加身,這是他長年的習慣,按照他的說法是,能擡高些氣魄,做出些正氣凜然的樣子。

蕭易名號逍遙,人如其名,喜閑雲野鶴雲游天外,又因為對釣魚一往情深,私下裏玩笑給他取了個新的名號為釣魚君長。

今日這釣魚君長倒是沒穿他那身撈魚的布衫,換上了一身白色素衣,氣質大變。

齊殁與嚴律各自見禮後,便聽齊正對蕭易說道:“逍遙,你帶書兒、雁兒和殁兒去調查此事,他們三人是我最放心的人。”

蕭易拱手自嘲道:“多謝澤坤君長,此事事發突然且受害者頗多,我座下弟子與我一樣喜歡閑雲野鶴,四散各處不得蹤跡,只好來求澤坤君長幫忙,實在慚愧。”

“逍遙啊,你的性子我還不曉得嗎?何必與我客套。舉手之勞罷了,就當做是我這三個孩子出門長見識罷了。随便驅使,他們不聽話,你告訴我,我挨個收拾!哈哈!”

齊殁自入了齊家後,才真正認清這八家之首的澤坤君長。

外人都說他齊正一本正經,不茍言笑,不知變通,鐵石心腸。

不存在的!

齊正進了臨水宮的門,就像脫了缰的馬兒,怎麽撒歡兒怎麽來。

霸氣威嚴?嗯,看臉的話,不說話的話,的确如此。

公正嚴明?是啊,只要不是自己犢子犯事兒,必然秉公執法,嚴懲不貸。

不然齊殁這種攪渾水的,也不能安安穩穩的活了三年。

“澤坤君長說笑了,三位少年皆人中翹楚,辦事自然放心。不過,齊殁與嚴三公子,今日前來似有事要說,不知可是不便與我前往?”蕭易微微轉頭看向齊殁。

蕭易眉如墨畫,目含星稀,面容年輕看不出年紀,語氣輕緩似低語,嗓音溫柔如水,好一閑雅雲游仙君,如此純粹清透,天下唯此一人。

這是何等的境界…

齊殁邁步上前,嘴角微揚,吹哨化字:“方便的很”,又朝蕭易抛了個媚眼。

齊正見齊殁又開始犯病了,單手扶額,擡手拎着齊殁後脖領子,用力一甩,齊殁就被甩飛了。

齊玉書見迎面飛來一人,也不驚訝,微微挪開一步,那人便在眼前與自己擦身而過,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逍遙,你別在意。殁兒有些時候愛胡鬧,沒個禮數。他這毛病我早就讓他改,可就是改不過來!”齊正忽悠道。

“無妨,身邊有這樣熱鬧的,也不錯。嚴三公子性子沉穩也能與他交好,想必自是有吸引人之處。”

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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