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君一鳴(二)
灰暗中,齊殁的黑瞳閃着極亮的紅光,嘴角輕微帶笑,心中問道:“不記得,怎麽?”
“無事,形狀如此特殊,很少見的痣,略微好奇罷了。”嚴律面上雲淡風輕,無塵帶過,接着道:“累了,睡吧。”
“好。”齊殁淡淡說道。
未曾睜眼的嚴律不知,此時床前憑空多出一人,紫瞳狠戾,正對自己拔劍刺來,齊殁兩指穩穩頂住劍勢,才不至于被一劍封喉。
齊殁微怒,不由分說單手結印,一記驅逐令将阿陌狠狠打回圉界。
勉強忍住胡思亂想,合眼淺睡。
許是嚴律在身邊的緣故,桂花香氣淡淡的圍着床榻,莫名缱绻。
不知過了多久,齊殁便被近日來越發頻繁的燥熱感與膨脹感擾醒了。
修習需先靜心,往常這種狀況基本不會發生,自從下了憫生界,像是還俗的和尚,活躍的很。
悄悄偷瞄一眼旁邊的嚴律,睡顏竟也那麽寡淡,心裏笑道:“嚴三公子如此高的造詣,肯定不會有這種反應吧…”
無聲笑自己無趣的齊殁坐起身清醒,忽然聽到身旁傳來微弱的哼唧聲,鼻音慵懶且濃重。
嚴律略微側身過來,枕着頭枕的頭輕揚,嫣然一副索吻的模樣。
齊殁緩緩伸出一指去撫摸那微啓的桃花唇,嚴律迷糊着開口便含住了。
淡淡的滋味入口,嚴律朦胧睜眼,見齊殁坐在床頭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自己,略微疑惑開口想問他怎麽了,突然發現,自己竟叼着對方的手指不松口,又擡眼瞄了一眼齊殁腹下雙腿之間,突然啞口無言。
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健壯的年輕的鮮活的少年,自己好歹年長五歲,坦然!坦然…
于是齊殁眼睜睜看着嚴律面色如常,起身穿衣洗漱,走出房門前冷淡轉頭對自己說:“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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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撩完就跑的大魔王,終于遇到了得道高僧,姣好的臉裂了。
……
“妹,他怎麽休息一天臉更臭了?黑臭黑臭的…”齊玉書邊說邊瞄嚴律身邊的齊殁。
“有何奇怪?你不是臉也腫了麽?”齊玉雁眼皮不擡,鄙夷道。
齊玉書捂着自己的兩邊臉,眼神堅定念叨:“妹妹打的,哥哥心甘情願!”
“去死吧?”齊玉雁餘光掃到旁邊快埋到飯裏的人,沒好氣的斥道:“你能吃的幹淨點嗎?”
“…@#$%^&*…”那人擡頭陪笑,手裏不停的把飯菜往嘴裏裏塞,沒有停的意思。
突然,腦後出現一只手,将那人的頭猛得往下一灌,打翻滿桌的食具,磕的滿臉鼻血。
剛要開口嚎哭,便看到身旁心情極差的齊殁的臉,硬生生憋了回去。
衆人一副責備自家兒媳婦的表情看着嚴律,嚴律默默擡手扶額,不關我事…
齊殁臉上陰森森的,對着滿臉血的撒氣包不停的笑:“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他說的。”
“我、嗚嗚…我寄幾、寄幾索…嗚嗚…”那人捂着鼻血和裂了血縫的發麻的嘴唇,老淚縱橫。
“那就說吧!你這個富貴村是怎麽回事?…他說的。”齊殁修長指間把玩一把小細刀。
“我就素個拿人錢辦四的老食人…唔!”話未說完,細刀貼着耳朵一劃而過,空中轉個彎又回到齊殁手中:“抱歉,手滑,幸好是刀背…他說的。”
“……那個村子素一個大戶專門養女人和小孩的。用、用來賣…”村長立刻慫了。
“這麽多人平白無故失蹤,這麽多年怎會沒人發現?”蕭易微握拳頭,語氣依然淡然道。
“都、都素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或素窮人家的,輕易騙騙就桑當了。”
“你去抓回來的?”
村長搖搖頭,擦了擦額頭的汗,偷瞄了眼齊殁手中不知何時增加成三把的小細刀,怯懦道:“不、不是我,是、獵戶那個男的,他平時就在各處狩獵,抓人回來!”
“這些人就對你們如此相信?”齊玉書不可置信道。
“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婦人何況很多還帶着孩子,村裏既有住的房子,又有充足的食物,很多人還都挺感激的…”
“簡直是養肥待宰的豬,如此慘無人道的事你竟能坦然處之??”
“諸位仙君,我也就是個山野村人,那大戶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我哪敢反抗啊?”村長一雙鼠眼泛着精光。
“你只負責照顧這些婦孺孩童?”
“正是!我只是看這些人可憐,想着至少保證他們活着的時候能過的好一些!——啊!!!”村長臉頰血滴飛濺,三道血痕清晰可見,齊殁在一旁看着手中空蕩蕩,遺憾道:“…這次不是刀背,抱歉…他說的。”
村長捂着臉,氣的發抖,目露兇光,咬着牙根狠狠道:
“那些買客趣味都不一樣,有的喜好肥的,有的喜好醜的,有的喜好處的,有的喜好男童,我不過是在整個村子挑選符合他們惡心癖好的玩物帶出去罷了!只能怪他們太蠢啊!真以為會有什麽好心老爺家裏缺丫鬟打雜的嗎?!”
“所以呢?這個大戶究竟是誰?…他說的。”
“……魯術全。”
“魯術全?”蕭易看着嚴律詫異道:“難道是澤坤君長讓二位去救的那位?”
“正是。”嚴律面冷如冰。
“這魯術全出事在先,富貴村背後勾當又被翻出,這…”蕭易抱臂沉思。
“不止如此吧...”齊殁從懷中拿出黑紋鏽紅錦囊,将裏面的扁圓鐘模樣的玉器倒在手中,遞給蕭易端詳:“蕭君長,此物可熟悉?...他說的。”
“扁圓鐘自來象征楚家,自然熟悉。不過看這玉的品相與做工,此物并非凡物,世間罕有,殁公子又是如何得來的?”
“自然是他人主動交與我的..。”齊殁說罷将那玉器在村長面前晃兩晃,問道:“你可認得?...他說的。”
“認得,魯術全曾經拿出來過一次。說是寶貝,到哪都帶着,帶着就有神仙保佑,也不知真假。”村長嗤笑道。
“齊殁,此物你何時如何得來的?”嚴律擡手握住齊殁的手腕,眼中冷意難平道。
“律兄,這是先前你我三人分散行事時,我先你們一步回到魯家別府,那魯大夫人交與我的...他說的。”齊殁雙眼直視嚴律,穩穩說道。
“回臨水宮時為何不交與澤坤君長?”嚴律手勁大了些。
“那時楓香村一事正急,沒有機會嘛...他說的。”小靈通及其機靈,聲音略微放輕,盡量顯得真誠些。
“此時拿出來又是何意?”嚴律似乎并不買賬。
“當然是因為我懷疑楚一鳴是這食人買賣的主使啊...他說的。”
“齊殁,你不要滿口胡話!這可不是能随便鬧着玩的!”齊玉書蹦起身就想過來捂齊殁的嘴巴,被齊玉雁按住了。
“殁公子,污蔑君長可不是小罪。”蕭易在一旁語氣微重說道。
“長達十多年的食人勾當,甚至将手伸到別家領域,衆君界竟絲毫未察,不覺得離譜嗎?...他說的。”齊殁嘲諷着笑了起來。
“魯術全一事時,那施原本欲鬧上衆君界,卻突然被那楚一鳴橫插一腳,閉着眼睛亂審。真的只是要保那魯術全一條賤命麽?...他說的。”
“再者說,這位村長大人都說了,那魯術全把這玉器當寶貝,有此物便有神仙保佑。試問,如今天下,除了八家君長,誰能有通天本事堪比神仙?...他說的。”
“殁師弟,你說的都是猜測,并無鐵證。”齊玉雁雙手抱胸淡淡說道。
“我沒有,又不代表真的不存在。...他說的。”
“這是何意?”
“還是要仰仗我們這位黃鼠狼村長咯~~他說的。”齊殁朝那可憐兮兮的村長勾勾手指。
村長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坐在原地不動,撇了撇嘴巴,在滿客棧的衆人驚恐的注視下,仰起脖子猛喊店小二,狂暴道:“小二!你媽死了回家奔喪去了?還他媽不給我上菜?!”
衆人又齊刷刷的把更為驚恐的目光落在了笑盈盈的齊殁身上。
店掌櫃跪在關公像前絮絮叨叨求平安。
空氣一時間凝固結冰。
店小二哆哆嗦嗦的望着齊殁,見齊殁點頭示意,便腳底抹油趕忙跑去後廚,不一會兒頂着與桌子一邊大的板子載着十餘樣菜品送了過來,一一擺好,咧着笑不出來的嘴說了句客觀慢用,哭着跑走了。
桌上五人一齊看向齊殁,不知道他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只見,方才還恐吓威脅的齊殁,此刻竟有些奉承般笑眯眯的看着胡吃海喝的村長:“村長,那富貴村中少說百餘人,這進進出出的,你可有名簿記錄啊?...他說的。”
“哼!我大字不識一個整那個作甚?!”黃鼠狼蹬鼻子上臉,要翻天的架勢。
齊殁倒也不與他計較,脾氣不知怎的變好了:“你不識字,你那夫人也不識?...他說的。”
“我那婆娘除了識字和生娃啥都會!村裏那些蠢婆娘被我婆娘虎的樂呵呵的!”說到自家夫人,這黃鼠狼倒是真喪了點兒。
“那你怎麽在這百餘人裏找到适合那些大老爺喜好的人啊?...他說的。”
齊殁遞了個鴨腿谄媚十足的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