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蓄勢待發(五)
八家各自修習方式雖同源但又有些許不同,齊家講究自由奔放,修出的靈氣形态不拘一格,百人百樣;嚴家講究嚴苛方正,靈氣形态所差無幾,規矩嚴密;而蕭家追求本心自在,靈氣形态如暖泉,溫柔平靜。
這幾位怎麽說也是入室弟子,心性意志都屬上等,幸好如此,幾人原處掙紮片刻,絲絲細膩靈氣從體內透出,并将周身環繞,湖青色靈氣緩慢将赤黑怨氣壓制,眼神逐漸澄清。
齊殁見狀知道,他們暫且回了神,松了口氣,趕忙囑咐道:“你們體內怨鬼會吞人神識,食人生魂,若不想死,就打起精神,拼命用靈氣壓制。雖然你們的靈氣屬柔,但亦可以柔克剛。”
蕭家弟子滿臉懵,顯然不明白現下的處境,朦胧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齊殁身後倒下的幾位厲害人物,一齊退後一步,疑心大起,擺起架勢嗆道:
“你少做樣子了,連嚴三公子你都不放過,妄他為了你背信棄義!”
背信棄義……
“峯師兄,樸小公子!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麽?!”
我說什麽都沒做,你們信嗎…?
“天上那個漩渦是不是你做的?!”
我說不是我,你們信嗎…?
“我們君長去哪裏了?!”
我說我也沒見着,你們信嗎…?
齊殁簡直被氣笑了,手心揉出一團赤黑怨氣,亮在衆弟子面前:“不想死我手裏,就把嘴閉上,乖乖聽我的,好嗎?”
衆所周知,齊殁笑起來更瘆人,幾個弟子吃了鼈,又不敢動手,體內又有東西作亂,苦着臉原地坐下開始打坐。
齊殁重新飛身上房檐,穩穩站住,朝遠處望去,天上漩渦已經漸弱,從天而降的怨鬼逐漸減少,偶爾幾只不長眼,落到齊殁頭上的,也被齊殁一掌震碎,灰飛煙滅了。
這群怨鬼數量雖多,但效果卻并沒那麽好,鬼化的村民肉體承受不住,接連自爆,不多時,整個村子重新恢複了平靜。
齊殁微微皺眉,略感奇怪,對着院內打坐的幾名弟子喊道:“我出去一下,你們看好幾位師兄!若有閃失,我把你們吊起來打!”
也不管那幾個弟子臉上像吃了屎一樣的表情,飛身而去。
整個村子橫屍遍地,怨鬼帶來了圉界獨有的腐臭味,村民身上,塵土裏,落葉上,風中,令人十分不悅。
齊殁随便找了幾個村民的屍體,細細查看,這幾名村民肉身損毀嚴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皮膚,血脈盡斷,青紫的臉上,猙獰痛苦的表情,十分可怖。
“噗叽”一聲,齊殁單手直直插入第一具屍體腹中,又在裏面攪了攪,随後退了出來,接着第二具,插|進去,攪一攪,退出來,直到這幾具屍體都被|插一遍,才甩甩手上的血。
“齊殁…”
齊殁心中略有些眉目,起手開了個結界門,剛要走進去,便聽不遠處一個十分微弱的聲音在叫自己,腳下頓住,朝聲音來的方向看去,卻未看到人影。
“齊殁…”
聲音很小,若不是耳力很好,很容易忽略掉。
齊殁揮手散掉結界門,慢慢走過去。
那聲音是從轉彎處傳來的,此時烏雲密布,擋住了日光,轉角籠罩在大片陰影之中,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裏面傳出來。
細聽來,會發現,那聲音似乎總在改變,有時低沉,有時沙啞,有時尖銳,像是從不同人嘴裏說出來的,但相同的是,在這過于安靜的村子中,任何一種聲音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齊殁站在轉角的一步前,凝神探查,誰知此時,體內怨氣忽然嚣張大漲,齊殁一時分神,眼前突然蹿出一人,竟沒反應過來,生生挨了一掌,接連倒退好幾步,緊接着又蹿出十多個人,将他圍了起來。
這些人衣着粗布麻衫,模樣是村中的村民,但表情倒一點也沒有質樸村民的影子。
雙眼暴凸,眼底血紅,龇牙咧嘴,面皮似笑非笑,陰狠狠盯着齊殁,伴着口水吐出兩個字:“齊殁…”
齊殁忽然覺得被侮辱了,比當乞丐時被年輕姑娘拒絕,比為了嚴律被齊靈寒壓榨要更嚴重的多的多的侮辱。
一股火兒,起來了。
好人真|他|媽難做……
稍稍整理了衣襟,風度翩翩不知對誰說道:“你能聽到也能看到吧?那就來吧,老子陪你玩玩!”
話音剛落,周圍十幾個村民如棋盤中的棋子一般,站好了位,擺起架勢,參差錯落中,朝齊殁襲來。
齊殁冷笑一聲,雙手托起,赤黑怨氣在手中逐漸漲大,化成一把極長極大的鐮刀,單腳猛然後撤,反手握住刀柄,刀光冷冽一閃,在齊殁周身畫出完美光暈,光暈所到之處,村民攔腰被截斷。
這些村民皆被鬼化并無自我意識,對這血腥一幕非但不忌諱,反而紅了眼,出招雜亂無章,但攻勢更加瘋狂。
齊殁剛扭斷一個脖子,見另一個口中咆哮着沖了過來,翻身抓住腿下的村民,想要拿他隔山打牛,還沒等飛起的身子下落,腿就被拽住了。
低頭一看,這被扭斷脖子的竟然沒死,扭到後背的臉,嗚嗚的哼唧着,雙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腳踝。
齊殁一時惡心上頭,借着被抓住的腳踝,飛起一腳将那人胳膊連根踢斷,緊接着飛起還挂着半截胳膊的腿,踢爆那人的頭,手中運起赤黑怨氣,朝那個腹部狠狠一擊。
怨氣穿過那人,又直直豁開了咆哮而來的人,兩人摞在一起不動了。
齊殁看着自己的腳踝,忍着切掉的沖動,嘴上罵道:“操!打就打,別惡心人成嗎?!”
這幾個村民說到底就是蝦兵蟹将,齊殁也知道驅使這些人的那個人的目的并不是真要将自己弄死,正好自己也不想拖沓,不一會兒,十多個人就盡數被解決。
齊殁本想去先前來時的那個坑,既然現在有新鮮出爐的,于是幹脆蹲在圍着自己的屍體中,接着插|進去,攪一攪,退出來。
插了四五個,有些滿意了,于是随意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屍體,拽起衣角擦手,餘光剛好瞥到方才被自己斷了胳膊的村民。
可能是因為胳膊整個被撤了下來,肩膀挂不住衣服,就剛好,露出了肩膀處的一個印痕,印痕似乎并不完全,只有一半。
齊殁有些好奇,于是伸手将身邊的屍體翻轉過來,扒開衣服,察看。
還沒看得仔細,忽然大量業火從天而降,擦着齊殁的手邊落到屍體上,眨眼間,便蔓延開來,擺明了毀屍滅跡。
齊殁心道不好,轉頭飛身沖回衆人所在院外。
剛落定,就發現結界光不見了,似乎已經被破了,院門已經沾了火,距離院門近的蕭家弟子已經被燒的連灰都不剩了。
院裏幾名弟子的哭嚎聲此起彼伏。齊殁忽然聽見有人在哭“嚴三公子!——”,那竟是樸若塵的聲音。
齊殁一時慌亂,卻因火勢蔓延太快,根本進不去門,不知所措,幹脆原地大喊:
“樸若塵!嚴律怎麽了?!!”
裏面的人應聽到了齊殁的聲音,頓了頓,“哇”的一聲哭的更慘了,好像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含糊的很,根本聽不明白。
齊殁急的快要爆炸了,眼底猩紅瞬間沾滿眼球,雙手運起赤黑怨氣,狂風大作,一鼓作氣幹脆利落的翻了這整座宅院,沖到衆人面前,來不及收起全身的戾氣,吼道:
“嚴律呢?他怎麽了?!”
哭聲戛然而止,齊玉雁齊玉書倆人扭過頭去不看齊殁的臉,蕭家幾位弟子一邊望天一邊讓開路,将躲在後面的樸若塵露了出來。
齊殁瞥見他身邊的人,懸着的心即刻沉底,但随之而來的是一股子火氣。
猛地瞳孔收縮,額頭青筋暴起,瞬間移至樸若塵面前,樸若塵被齊殁的模樣吓到腿軟,齊殁剛想伸手揪住他衣領,手竟然被一個人抓住,制止住了。
齊殁皺眉擡眼看去,頗感意外,那人竟是蕭峯。
卻見他面色肅殺,緊抿嘴唇,未言語,但手上力度不含糊。
嚴律走上前來,打起圓場道:“齊殁,你別生氣,我沒事…”
齊殁甩開蕭峯的手,二話不說将嚴律抱起,嚴律剛清醒沒多久,忽然被雙腳懸空抱在懷裏,穿過衆人,堂而皇之的抱走,臉上頓時挂不住了。
好歹也年長五歲,又是個高個子,被人這麽抱着算怎麽回事,耳根滾燙如火,想掙紮着下來,卻瞥見齊殁的黑臉,又不忍心,只能由他去了。
身後,蕭易的聲音傳來:“殁公子,你去哪?”
齊殁腳步一頓,頭也不回,也根本顧不上語氣好與不好:“這裏沒救了,業火不燒光不會滅,一直在這裏,難道要等死嗎?”
幼稚童聲響起:“逍遙哥哥,他說的沒錯,咱們盡快離開吧。”
蕭易默默點頭道:“既如此,不如先回衆君界吧,幾位弟子也需要盡快醫治。”
齊殁不等衆人,獨自開了結界門,抱着嚴律,徑自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