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碧桃花謝(二)
“別急,夜長着呢,讓我慢慢…弄死你~~”
是的,齊殁現在就想弄死他,這樣想着,齊殁單手環住業兒的腰,故意蹭到自己身前,業兒衣衫輕薄,體感真實無比,微微驚呼一聲。
“這些人背後的印痕是何意?”
“那、那是、受術者的契約印,凡是經主人法陣做活的怨氣都帶有契約,而接受這種怨氣的生人都會印上此印。”
“施術者可有?”
“……”業兒低頭不語,齊殁也不給他思考餘地,手上用力将業兒抱在懷中,身體向前微微頂去,連撞四五下,業兒悶喘兩聲,趕忙臣服道:“有!有!有!只是有些微差別!!你、你、別…別再…撞、我了…”
齊殁沒有松手,擡眉壞笑問道:“這就不行了?說,差別是什麽?!”
業兒又不出聲了,齊殁翻了翻白眼,二話不說就要開撞,業兒臉漲的快要爆炸了,伸手猛的推開齊殁道:“陽魚!”
“太極圖中的陽魚?”
業兒乖乖點頭道:“不錯。”
“你也有嗎?”
“沒有,只有主人有……”業兒夾着腿,站原地扭捏擡頭,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齊殁,祈求般問道:“問、問完了嗎…”
齊殁盯着業兒的臉,腦中思考起來。
按照阿陌阿離的說法,圉界那個巨大的轉送法陣所需怨氣非同小可,佘華之究竟是從何處尋來的?
況且那個法陣已經廢掉了,那麽昨日這些怨氣又從何而來?
即便廢掉眼前的法陣,若是不将他怨氣根源找出,終歸還是隐患。
業兒見齊殁目不轉睛注視自己,一時無所适從,明明迫不及待想和齊殁趕緊滾去榻上翻雲覆雨,竟不知如何開口了:“你……”
“最後一問,你可知佘華之是從何處借的氣?”齊殁看業兒的模樣也不像是什麽都知道的,但人不可貌相,還是問了。
“知道啊!”業兒瞪着大眼睛,仰頭看着齊殁,像看到了人生的頂點,興奮道:“圉界啊!”
“……”
人不可貌相這話是誰說的?老子弄死他……
齊殁擡手一掌拍上業兒眉心,他第一次出賣色相出賣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厭惡的很,手上力度完全沒控制,倒黴的業兒直接被拍的沒了魂。
齊殁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兩個年輕男寵,輕嘆道:“弘兒,業兒…齊弘業,你可知你親手培養的暗子,對你藏了這般心思?”
“喲~~敢問我的主~~我究竟藏了哪般心思?”齊殁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人,陰陽怪氣的。
齊殁絲毫沒有詫異,這人他熟的很,反而是幻境中的衆人紛紛驚恐不已。
嚴鳴看着畫面中的那人,又回頭看了看站在衆人身後不遠處一直與衆人在一起,從未離開過的那人,不可置信道:“佘君、佘華之,你這是做的什麽打算?!”
佘華之低眸淺笑,随後攤開手無奈道:“嚴君長,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若是有什麽打算,還能容你們活到現在嗎?”
“佘華之,你并不否認方才大家所看到的一切,是嗎?”葉染劍指佘華之喉間,劍勢犀利,冷臉問道。
佘華之視若無睹,仰起頭繼續看着畫面中的情景,将脖頸露的更多,緩緩道:“葉君長,莫急,看完再議。”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豈能容你茍活!”
葉染不容分說,飛劍刺去,劍影模糊一瞬,尾随劍聲剛起,便見佘華之視線未動,輕巧舉起的二指尚未放下,而葉染的劍卻已經斷成四截,躺落在地。
葉染劍術造詣并非浪得虛名,卻連讓佘華之看一眼劍勢都不配。
僅僅一招,便挫了幻境中大半數人的銳氣,僵持不下之時,空中再次傳出齊殁說話聲。
“你這聲主我可受不起,你我心知肚明,你的主究竟是誰。”齊殁轉身面對佘華之,搖頭苦笑道。
佘華之依然一襲白衣,潔淨無塵,微微露出肩膀,極具魅惑:“你若與我齊心,你便是我的主,若不齊,我念在他的份上依然認你是我的主。這又有何不妥?”
“既然認我是主,又為何違背我意?”
“若你的意只是為了區區一個嚴三公子,而忘記你恩人的畢生夙願的話,那我違背又怎樣?”佘華之緩緩走近,眼中盡是同情:
“齊殁,原本你吃裏扒外,背叛他,我早就能把你弄死了~~我留你到現在,不是讓你來對付我的,而是讓你帶着你的嚴三公子老老實實茍且偷生的啊~~”
“師傅他确實遭遇不公,可若是要這世間萬物皆為他一人陪葬,豈非是對這天下不公?”
“嗯?你說天下?世間萬物?”佘華之倚靠在齊殁身上,手指在齊殁身上劃上滑下,故作疑惑道:“別鬧~~這天下、這世間萬物與我何幹啊~~他與我有恩,我對他有情,理所當然的嘛~~”
“我從不知,你對他竟懷揣這樣的心思……”
“你自然不知,你向來看不到他人情誼,狂妄無知,目中無人~~但是…”
佘華之直起身,雙手将齊殁的臉扳到自己面前,眼中柔情百轉,聲音輕細:“你至少還有人能愛,愛的人至少還活着,我有多羨慕,你也不知道吧?我有多少次機會能殺掉他,你想知道嗎?”
齊殁聞言微微皺眉,正欲擡手,卻被強硬制止,佘華之狠戾道:“自從你與他相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嚴律這個人留不得,我無數次将手中的刀悄悄抵在他身後,他都全然不知~~就像幻境內,我正在做的一樣~~~”
“……”
嚴律心中暗嘆,那時的齊殁與他是完全失了聯系的,即便自己平安無事,齊殁眼中卻是無法确認。
與佘華之這樣狂躁的人對峙,絲毫的分神都會是致命的。
怪不得方才齊殁的聲音有些奇怪,原本以為只是疲憊導致的,看來,是确實不好。
只見齊殁與佘華之靜止對峙片刻,齊殁突然委身,腳下猛掃,佘華之躲避之時,手上力道微松,二人瞬間分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齊殁要暴怒之時,齊殁突然露齒笑了起來,日光灑落俊美側臉,極其好看:
“佘華之,你确實修為了得,但你終究只是齊弘業的一枚暗子,就沒想過原因嗎?”
“……”
“你跟了他幾十年,他養了多少個你和我,可曾有一時将你放在明面上嗎?連心思都沒動過吧?”
雖然不知道佘華之與齊弘業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緣,但佘華之對齊弘業的心,毫無雜質,是晶瑩剔透的,無瑕純粹的。
奈何齊弘業利用他這種純粹,将他養成一只永遠不會反咬自己的狗,甚至無意間将他的獠牙磨沒了,以至于現在這條忠心不二的狗丢了效忠的利刃,只得拼出自己僅有的一條賤命。
齊殁不欲多說,緩聲勸道:“佘華之,齊弘業與衆君界的恩怨是萬年間堆積出的,僅憑你我是算不清的,大破非但不會大立,反而會大毀,該放下是要放下的…”
齊殁是第一次這麽真誠的寬慰一個人,見佘華之站在原地低頭不語,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深深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擡手搭在佘華之肩上。
誰知正欲再開口,手忽然被佘華之握住,僅楞的一瞬,便覺腹部吃上一記重擊。
佘華之擡起自己滿是鮮紅的手掌,略微欣賞片刻道:
“跟了他幾十年,若是連這些都看不出來,才是真的蠢吧?”
齊殁腹部被佘華之掏了個血窟窿,好在佘華之沒有扯腸子的習慣,不然怕是要被拽着腸子滿地摩擦了。
齊殁瞬間面上血色盡褪,看着自己肚子上的洞,揶揄起來:“你沒挖了我心窩,我還真得多謝你。在我血流幹前,我有兩件事想知道。”
佘華之取出一只手帕,原地化出一只座椅,悠然擦了起來,眼皮也不擡,懶懶道:“何事啊~~”
“你借取的怨氣是從哪裏來的?不要告訴我是圉界,圉界我已經查過了。”
齊殁原地坐下,不理會肆意流淌的血,止血已經沒用了。
“你可知上古創世三家創的是幾界?”
齊殁怔了一下,故作糊塗,答道:“三界啊,圉界,憫生界,衆君界。”
佘華之輕蔑一笑:“實際是四界。并且存在一種鐵律,這第四界的存在只能由歷屆君長知曉。”
齊殁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問道:“第四界是什麽?與你借怨氣又有何關系?”
“第四界名為天聖界,此島上只有一件物品,名為原石,而這原石,則是創世的基點,也是萬年至今,維持餘下三界能夠存在的唯一。更為諷刺的是,支撐這塊原石的不是他物,而是這世間源源不絕的怨氣。”
“以怨氣創世,為了維持這世間,還要創造怨氣,圉界由此而生。”
“很諷刺吧?冠冕堂皇的設立審判堂,讓百姓信這世間的公正,殊不知,這審判堂便是八家為了原石提供養料的屠宰場。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楚一鳴明目張膽的做混賬的勾當百年,卻無人出手制止了吧。蛇鼠一窩,誰也撇不清罷了。”
“可積累了萬年怨氣的原石,恐怕即便輕輕觸碰也必然怨氣沖體,屍骨無存。你是怎麽……”
也不知道佘華之是看齊殁快成人幹了,還是真的聊的開心了,總歸是心情好了不少,又恢複成一幅軟骨頭模樣,衣衫滑落大半,斜躺在椅上,晃着胳膊說道:
“守恒,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