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碧桃花謝(六)

“齊殁,你就是個瘋子!”

笑聲充斥整個幻境,猶如龐大猛烈掃盡天地萬物的巨蟒,咆哮間直沖幻境天壁,試圖脫出這牢籠,卻在碰撞天壁的剎那消散殆盡,一絲波瀾也驚不起。

“瘋子?……瘋子是你吧?”

那是将喉嚨緊縮道極致,僅憑一絲理智壓制顫抖的撕裂聲音,入耳者不禁為之惶然。

順着那話語聲尋去,只見嚴鳴呆立原地,頂着撞鬼般的表情,正歪頭盯着一個人。

那人從許久前就沒有再開過口,并且明确告訴自己,無論從映像中看到什麽,都是假的,直到佘華之褪去衣衫,默認。

嚴鳴滿頭莫名其妙,慢擡手想去叫眼前大有癫狂意思的人:“姚君長…”

姚晏晏蛾眉緊蹙,眼中生厲,一掌扇開嚴鳴伸向自己的手,不留絲毫面子,厭惡道:“少碰我。”

佘華之緩緩降下目光,與姚晏晏一雙怒目遙遙相對,等着對方開口。

相視之間,一股子莫名怪異的氛圍無聲将二人纏繞。

也不知是哪家弟子,眼尖又嘴快,以為誰都聽不到,偷偷的悄聲嘀咕了句:“姚君長與佘君長不會是那種關系吧?”

登時,本就上了寒霜的幻境,直接冰凍三尺,冷的徹骨。

姚晏晏身側拳頭緊攥,雙唇微微開阖,斟酌言語又吞下,重新斟酌再次咽下,許是終于找到自己最想問的事情,紅着眼,啞着嗓音道:“我、算什麽?”

佘華之看着眼前尊嚴盡失,仍心存一絲絲期望的可悲女人,毫無感觸,漠然道:“男人身體聊以慰藉的工具,白白将弟子供出來做鬼化軀殼的蠢貨,随時都能丢棄的棋子…這種程度吧”

“……”姚晏晏用力睜着雙眼,不肯眨眼,不敢眨眼,不想落淚,帶着舌尖苦辣:“七年,僅此而已?”

佘華之嗤笑一聲,似是聽到什麽好笑的話,頗為無奈道:“你就只有這點價值啊!還想我怎樣啊?”

“……”姚晏晏面色慘白,怔住。

七年過往,一文不值。

“那時,齊弘業的死讓我近乎絕望,男身女心的痛苦,失去支柱後迷茫無措,這些感覺纏在一起一并襲來,我只想逃避,而你,只是命不好,擋了我的路。”

佘華之忽然想起了什麽“啊”了聲,表情誇張的嘲道:

“但有一點我要好好感謝你!你是個極為稱心的床|伴~每次弄你,我都将自己幻想成齊弘業,在你身上做我想讓他對我做的事。你的反應堪稱絕妙,我身心都滿足的很~~”

“……生…”姚晏晏倒抽着氣,胸口被迫起伏,口中喃喃:“…個……生……畜生…佘華之,你這個畜生!!!!!”

姚晏晏姣容猙獰,雙目充血暴凸,不管不顧朝佘華之瞬移沖去,眨眼間,二人已過數十招。

姚晏晏單掌擊斷腰間玉塤吊墜,玉塤騰空飛轉,空氣穿梭其中,曲調混亂瘋狂,一旁圍觀衆人不得已捂住雙耳,以免走火入魔。

佘華之絲毫不為其所擾,手上輕巧拆招,游刃有餘。

姚晏晏此時郁結難消,體內靈氣混亂,出招猛烈,但也只徒增內傷,一口淤血毫無征兆沖出,就在她微怔分神剎那,忽覺身體一輕,随即整個飛起。

下落間,眼睛忽然掃到一具熟悉的身體,紅衣似血,保持着前傾的動作,胸前浸滿了血。

“是誰?”姚晏晏微啓唇瓣,發不出聲。

落地瞬間,姚晏晏察覺佘華之轉頭撇向自己,身形微移剛好看到被他擋住的那個紅衣人。

“嗯?…這不是……”

佘華之用姚晏晏軀體上的衣衫擦了擦手,覺得有些礙事,擡腳踢飛,軀體不偏不倚砸在了一旁閉不上眼的頭顱上,面色如常緩緩道:

“正如齊殁所說,這裏的我只是區區□□,本體在哪也不勞諸位費心,諸位也沒機會費心,天下大事交給我和齊殁去處理。現在若是有不想死的,站我這邊來,我大度接受,等動起手來再向我求饒,我可就看不見了。”

“什麽叫交給你和齊殁處理?!”齊玉書怒斥道:“齊殁話裏話外都要殺你,你休想再混淆視聽!”

佘華之垂眸笑起,這張臉确實好看,嘴角彎彎,笑容純淨如泉,剔透晶瑩,本該毫無雜質,卻被眼底濃重的血腥玷污。

佘華之笑夠了,擡了擡眼皮,懶懶道:“楚家被連根拔起,嚴家被釜底抽薪,佘家姚家被剿光,蕭家葉家損失大半,你們以為都是托了誰的福?”

“齊殁的命都是齊弘業救的,他對齊弘業的執着不比我少。進衆君界,借禍亂削弱八家勢力只是個開始,現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在進行,連我都被蒙在鼓裏,何況你們!”

佘華之彎腰捧腹:“他說他要改邪歸正你們就真的相信??傻不傻啊你們?!”

“你們呢,可以選擇在這裏被我屠殺,也可以選擇合力沖出這幻境。既然他想殺我,我就先幫你們殺了他,其他的都好說~~”

佘華之說罷,也不着急,站在原地等着衆人抉擇,那架勢,端得一個胸有成竹,穩操勝券。

其實他這番話明眼人都知道,純屬胡扯,但還是有膽小的弟子們動搖了,一個帶動另一個,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不多時,便分出了兩波人。

一波人認定齊殁是一切主使,與佘華之純屬內讧,擒賊還要先擒王,滅了齊殁,區區一個佘華之不足為懼,因此暫時與佘華之站成一邊。

另一波人對齊殁保留态度,但佘華之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留活的,即便是□□,也一樣。

上一刻還站在一起共同對抗佘華之的弟子們,下一刻就已經劍拔弩張,散開兩方,實為諷刺。

看着眼前徹徹底底被挑撥的衆弟子們,嚴律幾人頗為無語。

齊玉書氣的罵罵咧咧,怪齊殁不争氣:“你們說說,他那一身的本事,幹點啥不好非要幹壞事兒,虎頭蛇尾的,中途回歸正道,這還沒人信了!”

樸若塵被佘華之的身份驚的不輕,神情複雜的接着齊玉書的話道:“要不是看在嚴三公子的面子,我也不信。別看他長得好看,那一臉壞相也是夠吓人的……”

“欸!樸小公子,佘華之雖然是你師傅,但你也看到他對你的态度了,還有他做的那些事兒,你可不能糊塗啊!”齊玉書見樸若塵猶猶豫豫的模樣,心上沒底,趕緊拽拽他。

樸若塵瞟了眼佘華之,嘟囔道:“師…佘華之對我可比殁兄對我好多了…我要是站到佘華之那邊去了,也只能怪殁兄平時對我傷害太大。”

“………”

齊殁忙裏偷閑通過雙耳異眼看着幻境中的焦灼狀況,聽到樸若塵揶揄自己,骨頭點癢。

“殁公子,你再不專心些,就不怕這東西反噬你,讓你與嚴三公子天人永隔?”不知君也正閉眼通過幻境中自己的□□看熱鬧。

“你這個護法的若是能認真些,我也不會三心二意了。”齊殁斷開與那雙耳異眼的聯結,翻眼皮道:“你若是不想咱倆雙雙魂歸,留下兩位人間絕色獨過餘生,就少看點熱鬧。”

齊殁正盤着腿坐在屋內正中央,地上鋪設了個紋路極其複雜的法陣,以齊殁自身體內靈核做媒介,周轉靈氣運作。

齊殁頭頂東西南北四向懸空漂浮着四物,四物四樣,其中一物竟是不知君昔日贈與齊殁的枯樹枝。

四物圍繞的正中心,有某物件模樣模糊不清,将四物流出的靈氣彙聚自己附近,猶如吸食般。

法陣之外,不知君與齊殁相對而坐,撐起一方結界,将齊殁護在其中,并确保那四件靈物的靈氣不會洩出。

齊殁掃了眼包圍自己的結界,挑眉道:“說實話,這結界是為了保護你自己吧?”

不知君嘴角彎起,眯眼道:“你發現啦?我這不是怕你被那麽大的靈氣撐爆,崩我一身血嗎?”

齊殁大翻個白眼,小心翼翼挪了挪屁|股:“老子在這兒一動不動盤了兩天多了,人定是崩不了,就是這腰可能要保不住了。”

不知君覺得問題不大,提議道:“殁公子,其實你可以考慮躺下來。”

“……”齊殁咂摸了一下,覺得這話味道不對。

果然不知君接着說道:

“按身高來說,嚴三公子更适合在上面,按年齡來說,嚴三公子也确實大你五歲,在上面也不過分。雖說嚴三公子性子頗為收斂,但你即便躺在下面也一樣可以撒潑。所以啊,腰廢了不是什麽大事,放心放心~~不影響不影響~~”

“……信不信我煉成這‘元氣’後,第一個吞了你。”齊殁冷笑道。

“別鬧。”不知君一本正經道:“我好歹也算它四個爹之一,再不孝的崽子也不至于剛出生就殺爹吧?”

齊殁鄙夷道:“操,你們四個算它爹,我算什麽?”

不知君扶額,認真思考片刻,凝重看着齊殁道:“勉為其難,把爹的位置讓給你吧。”

齊殁蹙眉道:“那你們呢…”

不知君沉聲,鄭重道:

“它的,爺爺們。”

爺你爹的粑粑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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