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弟子

39.

季無鳴愣了一下,聽着耳朵裏斷斷續續的聲音,恍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體內本來運行良好的內力突然一滞,全部都散了開來。

他僵硬着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聽出端倪。

所幸少年正在跟自己較勁,沒有注意到那短暫的變化。

燕驚雨本來不打算做這事的,奈何少年人經不得撩撥,他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反而越是控制不住的去回想,半夢半醒中,思緒就完全跑偏,那日的情形卷土而來,被強行壓制的妄想瘋狂翻湧上心頭。

季無鳴有力卻又溫柔的觸碰,和他低啞的聲音,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燕驚雨睡的不沉,很快就從那場旖旎的夢中驚醒。身體很難受,他睜着眼看着房梁,眼中難得流露出些許無措和羞恥來。

季無鳴。燕驚雨無意識的在心裏念了兩遍這個名字,頓了頓,總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些不開心,于是他将季無鳴換成阿蠻。

“阿蠻。”燕驚雨無聲的嗫喏這個名字。

林月知曾說,阿蠻是季無鳴的小字,就跟他曾扮作女孩子養了段時間一樣,只有他身邊親近的幾個親人才知道。季無鳴坐上邪宮宮主時才十四歲,還是個男身女相需要用面具遮掩容貌的小少年。林月知從那時開始,就只叫他宮主,只有私底下兩人說話時,才會親昵的喊一聲阿蠻。

季無鳴,小字阿蠻這個事情,是連江绮都不知道的秘密。

燕驚雨意識到,他是繼林月知之後,第二個知道季無鳴等于季蠻的人。

他是例外。燕驚雨抿了抿唇,胸腔裏心髒瘋狂跳動,聲音大的連腦子都是“咚-咚-咚”的震鳴。

少年眼角眉梢都罕見的染上了幾分情緒。他過于高興,身體便有些失控,展現出少年沉默之下的熱情瘋狂。

鬼使神差的,燕驚雨将手伸進被子裏。

他的溫度有些低,握上的時候被冰的抖了一下,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眼,模仿着記憶裏的,慢慢動作着。很快,手心的溫度逐漸起來,他呼吸也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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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方面,燕驚雨着實稚嫩,還格外的沒耐心。他既害怕被隔壁的季無鳴發現,又因為季無鳴就睡在隔壁而異常亢奮。

迫切的想盡快解決,卻反而因為動作技術的不到位,而不上不下的吊在那裏。

燕驚雨洩出一聲隐忍的悶哼,眉頭擰在一起,眼中閃過煩悶和委屈。

雖然隔壁的動靜壓的很輕,但季無鳴是男人,還是用手幫過對方一次,他尴尬的躺在床上裝睡,打算一聲不吭的等燕驚雨完事兒。

他不想去在意,可黑暗中,那細碎的聲音太過致命。

然後聽着聽着,季無鳴從燕驚雨洩露的聲音裏聽出了他的不耐煩。

想起上次燕驚雨直接将自己給撸破皮了,季無鳴沒忍住,壓着聲音開口了。

“需要幫忙嗎?”

低啞的聲音輕飄飄的闖進燕驚雨耳朵裏,少年手不受控制的一重,先是“嘶”了一聲,然後感覺到手心裏的粘膩觸感後,瞪圓的鳳眼裏有些不可置信。

季無鳴已經盡量放輕聲音了,沒想到還是吓了對方一跳。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問,“……沒事吧?”

“……”燕驚雨猛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埋在裏面,只留下有些淩亂的頭發翹在被子外抖了抖。

季無鳴聽不到他回答,更擔心了,直接坐了起來,“是不是又破皮了?”

“……沒有!”燕驚雨聲音沉悶極了,頓了下,又急急的像是惱羞成怒般的補充道,“別管我。”

季無鳴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麽斬釘截鐵的拒絕自己,他愣了一會,猛然意識到什麽,臉上騰的紅了一片。

“你,你不會——”僅僅三個字,卻被他說的磕磕絆絆。

空氣焦灼,燕驚雨沉默。

“嗯……”季無鳴一時之間也有些坐立難安,最後試探般的說了一句,“記得清理好,不然可能會不舒服。”

燕驚雨沉默片刻,還真的回答了,“……嗯。”

季無鳴僵硬的躺回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閉上眼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沒一會,聽見隔壁的動靜,燕驚雨起床了,去院子裏打了一桶水。

季無鳴:“……”

只有窗口灑進來的一點月光映照出他臉上滾燙的紅。

季無鳴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結果沒想到自己不僅睡着了,還睡的挺踏實。

還久違的做了個夢。

夢裏的主角依舊是一身白衣的俠客,俠客仰頭看着一個看不清臉的瘦弱少年,少年跨坐在牆頭,穿着一身發白的舊衣服,拳頭上還殘留着紅色的血。

白衣俠客将少年帶入一間江南庭院,亭臺樓閣,曲水流觞,花園裏姹紫嫣紅争奇鬥豔,這是一座龐大又繁華的庭院。龐大到少年爬上院牆,舉目望去,都看不到頭。

“這是你的家,我是你大哥。”

白衣俠客将他從牆頭抱下來,少年沒有掙紮,只歪了歪頭,試探的喊了一聲,“大哥?”

即便看不清臉,季無鳴也一下子就猜出來,這少年應當就是燕驚雨。

白衣俠客帶少年穿梭在這座繁花似錦的江南庭院裏,很快,少年有了新衣服,能夠吃到熱的食物,可以的坐在桃花樹下發呆,他長高了一些,也重了一些,瘦的凹下去的臉頰有了肉。

他只是依舊很沉默,從回來到離開,至始至終都沉默的像是一個陌路人。

少年離開了庭院,他的行囊裏只塞了幾件衣服,走的小門,來送行的只有一個粗布麻衣的婦人,婦人趁着周圍人不注意,将一個繡着牡丹花的錢袋子塞到少年手裏。

“小少爺,這是夫人給您準備的,在外學藝不要虧待自己,等大少爺回來,就接您回來過年。”

少年沉默的看了她一會,緩慢的點了頭。

他爬上馬車,分外的安靜。

出城檢查時,馬夫撩開車簾,剛喊了一句“小少爺”就沉默的放下了車簾。

除了馬夫沒人知道。

那個安靜沉默的不可思議的少年坐在馬車裏,抱住自己的膝蓋,看着包袱裏大哥買的那幾件衣服和牡丹花繡樣的荷包,面無表情的落下眼淚。

季無鳴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就見少年擡起頭,那張模糊的臉突然就清晰起來,鳳眸黑憧憧的望着他,倒映着他一個人的影子。

他抿緊唇,眼淚啪嗒啪嗒的從那雙鳳眼裏掉下來,像是燙在他心頭,讓他連手指都缱绻了一下。

少年啞着聲音委屈的說:“阿蠻,別不要我。”

……

季無鳴是驚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看着頭頂的房梁久久沒能回過神。

他撐着額頭發懵的坐起來,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喧鬧的聲音争先恐後的闖進耳裏,他才恍然般的意識到——他睡過頭了。

季無鳴收拾好出房間正好碰上在院子裏坐着發呆的燕驚雨。

少年聽見動靜回頭,看到他眼神閃了閃,卻還是沒有避開。

季無鳴只覺得那雙黑憧的鳳眼跟夢裏的無限重合,讓他稍微恍然了一下。

燕驚雨眉頭一壓,敏銳的感覺不對,“怎麽了?”

“沒什麽,做了個夢。”季無鳴按了按眉心,撇開眼像是随意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辰時。”燕驚雨回答,返身去廚房拿一直熱着的飯菜。

季無鳴一般是寅時左右就會醒,練功到卯時。

他每次做這種夢都會睡的格外沉格外久,這次已經算比較短的。

季無鳴徹底回神是在吃完飯後,外面的喧鬧也止不住了。

就見老頭穿着一身木頭甲胄,動作僵硬又迅速的揮舞着一把關公刀,利索的攆着李陽從南廂房一路跑到北廂房。

莫古通攔都攔不住,也被砍得跳腳退出了戰場,任李陽怎麽呼救,都讪讪的不敢再插手。

林月知坐在東廂房的屋頂上看戲。

“你個狗東西,居然敢碰我的機關?還偷我的藥?老頭子今天就要你死!”老頭怒氣沖沖的很。

李陽抱頭鼠竄,大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不信!就你整天偷偷摸摸的看我那些機關,你別以為老頭子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那是因為!”李陽說到一半頓住,只道,“反正我真的沒有!”

老頭壓根不信,甚至還呼朋引伴,“小雀兒,把他給我抓住!”

李陽正朝着燕驚雨季無鳴在的方向跑,心道糟糕,最後爬也似的竄上了屋頂。

他衣擺下的那條腿一閃而過,本不足以讓人看清。

季無鳴卻頓了頓,眉頭一皺,桃花眼眯起。

李陽爬上屋頂後,似乎是站不穩,搖搖晃晃一深一淺的走了兩步,動作才正常起來。

老頭在下面氣急敗壞,嚷嚷道,“小雀兒!”

李陽其實不怎麽怕老頭,他再多機關,本人頁沒什麽武力值,但燕驚雨上場就不同了。

他急道,“我真的沒有!”

季無鳴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老頭氣道,“這小子昨天半夜跑我那裏,把我修複好的木鳶毀了,還偷了老頭子最寶貝的那瓶藥!”

李陽蹲屋頂直呼冤枉,“我當真沒有!我昨晚都沒有去西廂房!”

“你往常就知道跟在老頭子我背後晃來晃去獻殷勤,趕都趕不走!”老頭臭着臉陰陽怪氣的哼道,“你說你沒去,別說老頭,那光頭都不信!”

莫古通确實有些懷疑,畢竟李陽坑蒙拐騙,他也是吃了不少虧的。但是怎麽說他和李陽才是一夥的,硬着頭皮道,“怕是有什麽誤會吧……”

沒人能證明李陽沒去西廂房。

老頭怪聲怪氣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天玄門的弟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樣的!”

李陽臉色一變,“我才不是天玄門弟子!”

“我是你的弟子!”

老頭“哈”了一聲,古怪的看着他,“老頭我可沒收過弟子。”

“真的嗎?”李陽無比驚喜的看着他,“那我是大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李陽:我是你的弟子!

老頭:?你想屁吃?

李陽:我是你從來不承認的弟子!

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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