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霹靂球

44.

燕驚雨帶着季無鳴極速後撤,在另一屋脊角站穩,并沒有放開按在季無鳴腰上的手,另一只手握着短刀充滿攻擊性的看着煙塵散去。

季無鳴貼着爆/炸穿出,自己沒什麽感覺,過于白皙的臉上卻出現一兩道紅痕。

“薛天陽,”江緒神色沉冷的看着廢墟中鶴發童顏的男人,“你在幹什麽?”

被稱作薛天陽的男人卷起頰邊散落的一縷白發,微微歪着頭,笑容嬌俏妩媚,聲音壓出幾分惑人的音調,“幹什麽?這話——應當我問你吧?都統大人,敢問您現在,是在幹什麽呢?為什麽不動手?該不會,是故意放他們走吧?”

薛天陽說着,餘光往季無鳴這邊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

江緒面色端正嚴肅,垂下眼睑看他,聲音冷淡,“薛監守逾越了,我怎麽做輪不到你置喙。”

“可是江都統,六扇門可不是你的一言之堂。”薛天陽笑眯眯的,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大承國三王子客死驿站,茲事體大,作為陛下欽點的監守,理應有過問之權吧?還是說,江都統想要違背陛下禦令,在皇城腳下陽奉陰違蠅營狗茍?”

魚壹幾乎是立刻呵斥道,“監守慎言!”

“我和你主子說話,哪有你開口的份?”薛天陽面上笑着,眼神卻刺骨生寒。

江緒護着魚壹,讓他退到身後,聲音四平八穩沒有什麽起伏,“謹言慎行,薛監守若學不會便回宮裏去吧,我六扇門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薛天陽原來不叫此名,本是侍衛出身,今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在他身邊侍奉過一段時間,後來不知什麽緣故,糟了今上厭棄,差點将其賜死,趁亂逃跑時,是江豐江緒父子将他捉回來的。

當時給出的命令是必須捉活的,薛天陽曾苦苦哀求放他一馬,或者殺死他。江家父子一脈相承的個性,自然是奉命行事,将薛天陽重傷帶了回來。江緒事後其實曾問過江豐薛天陽到底犯的什麽事,江豐卻說,“知道的越多,下一個可能就是你。”

自此江緒再沒追問過為什麽。

也是直到繼任都統一職,在六扇門地牢見到已經成為監守的薛天陽,才知道他白了一頭發,臉龐也年輕的像是少年,還不知怎麽在短短數年內擁有了強大的內功。

薛天陽大抵是因為那段往事記恨着他,每回見着他都要譏諷兩句,不跟他作對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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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江緒也便當做過耳風,他想幹什麽都随他去了。

可此事牽扯到了……不行。

江緒神色冷冷的道,“你再胡攪蠻纏,我會如實告上的。”

薛天陽被威脅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頗為玩味的撇開視線有意無意的看向季無鳴所在的方向。

江緒冷冷的,臉色沒什麽變化,披風下的手卻握緊成拳。

季無鳴也眉頭皺起,江緒的話看似正常,卻莫名結合之前那句讓他走吧的話,總覺得很奇怪。難道此番争執,真的是因為江緒想要袒護他?

可是為什麽?

季無鳴确定自己并不認識江緒,可是江緒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仿佛很熟悉般。

這中間,到底有什麽貓膩?季無鳴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場中每個人的變化。

薛天陽笑道,“若非慎言,今日這話就不是在這裏說了,而是已經鬧到了陛下面前。咱家可是一心為了江都統好,一個兩個的都不懂我的心思,當真叫咱家心寒。”

“不必在此做戲。”江緒挪開視線,連餘光都欠奉。

薛天陽眼珠子轉了轉,像是被逼無奈般的聳肩攤手,“那好吧,我不插手了,但,”他話頭一轉,道,“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緩緩笑了起來——這是在隐晦的告訴江緒,他背後站着的可是皇帝,不要太過分了。

江緒冷冷的看着他,“他們和這件事無關。”

“無關?——你說無關便無關?還是等咱家審問一番吧!”

誰也沒想到薛天陽會突然動起來,他猛地擡起左手,手指間夾着四個霹靂球,全部朝着江緒丢去,而他自己則是趁機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五指成爪,抓向季無鳴。

“薛天陽!”江緒看穿了他的意圖,神色陰沉難看,卻因為身後的下屬,沒辦法直接避開霹靂球。

他不再掩蓋實力,氣沉丹田,眼神暗沉,內力如洪水般傾瀉而出,衣服鼓起,身後的魚壹直接被掀飛出去,只聽見“咔擦”的碎裂聲,在他爆發的內力中,房屋直接在他腳下如同軟軟的豆腐一般,碎裂坍塌。

四顆霹靂球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然後被江緒的內力直接彈飛出去,“轟”的在空中炸開,火星四濺,熱浪貼着他的眼皮子,将他那雙陰冷的眸子燒灼成赤紅。

薛天陽自然知道就憑四顆霹靂球的火力肯定是奈何不了江緒的,運氣好一點,江緒反應慢一點,可能能給他造成一點不痛不癢的皮肉傷。

動靜雖然很大,他也沒指望會造成什麽大傷,真出了意外,他還心裏火氣清了,卻還得因為以下犯上受罰,得不償失。

他用霹靂球,向來只是因為足夠方便,用來幹擾、逃跑往往能造成意料之外的效果,有時候好,有時候壞——好的時候,對方以為是尋常暗器,沒想到是火/藥,讓它落在離自己太近的距離來不及撤走,就會因意外受傷;壞的時候,這是敵我不分的大範圍傷害,遇上厲害的敵人,可能對方毫發無傷,我方小喽啰跪倒一片。

薛天陽趁着所有人都被意外怔住的時候,壓低身體快速沖過來,五指成爪,陰寒詭異似乎還帶着血氣的內力附在爪子上,在他不陰不陽的笑聲中,充滿惡意的朝着季無鳴臉上抓來。

锵!

燕驚雨單手反握短刀架住那陰詭的爪子,少年眉眼兇神惡煞,眼中的戾氣和殺意已經快要成型。

季無鳴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熟悉感,瞳孔微微縮了縮,心底也往下一沉:血魔功!

“哦~反應不錯。”薛天陽尖利的笑了一聲,接了燕驚雨一招,就借着他的刀勢翻身撤退,數枚黑色的霹靂球迎面丢過來。

燕驚雨本來要追,看着黑球,當即放棄,帶着季無鳴撤開。

然而只見煙霧缭繞,氣味刺鼻,卻不見爆炸。

季無鳴在燕驚雨要撤開的一瞬就察覺到不對,他注意到穿透煙霧飛過來的黑球,低聲急急說了句“低頭!”

反手扣住少年的腦袋往下一按,手中長刀也不閑着,就見寒光在他身前交織出一片刀氣交叉地帶。

一枚黑球擦着燕驚雨頭頂飛過,剩下在半空中被劍氣劈開,發出炙熱的白光,刺的季無鳴眯起眼,有短暫的失去視野。

薛天陽尖細的嗓音興奮到變形,愉悅至極的說,“這次,是真的哦~~”

轟!

前後熱浪轟然炸開,整個驿站都被波及的震了震。

燕驚雨抱着季無鳴跳開,幾乎是在掐着坍塌的一瞬足尖一點。

薛天陽腳尖點在屋脊獸上,看着黑影沖破煙霧,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喃喃道,“為什麽要出來呢,真是不乖啊。不乖的犯人,要受到教訓。”

他說着低低笑起來,臉上染上病态的紅,“噌”的抽出藏在腰後的兩把唐刀,俯下身足尖幾乎将屋脊獸踩碎,借力一蹬,向着季無鳴兩人飛撲過去。

季無鳴視野恢複了一些,卻還是一片模糊,他“看到”一個人影,手中握着兩道寒光,本能的判斷是敵人,沒有猶豫就揮動手中那把還算趁手的刀。

薛天陽還以為那兩個只有少年是戰力,那“女人”即便只是驚鴻一瞥,也足以見其絕豔,他方才那一爪子就是沖着對方的臉去的,只是那少年反應很快,後面一直将人好好護在身前。

沒想到出手将他擊落的不是少年,而是沒被他放在眼裏的“女人”。

在他揮動刀的時候,薛天陽就知道這是一個高手,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将兩把唐刀交疊以一種防禦的姿勢護在胸前,整個人往後倒去。

數十道刀光彈飛出來,将他封鎖,讓他避無可避。

呲噗——薛天陽有些狼狽的摔進廢墟裏,身上多出好幾道口子,他眼神卻始終追着那兩人,在落地的瞬間,他就掏出霹靂球,要如法炮制的再丢過去來一次火力壓制。

手腕被大力捏住,江緒極力克制才沒有将薛天陽的腕骨捏碎,他聲音陰沉發冷,帶着幾分咬牙切齒,“夠了。”

薛天陽眼神空洞,盯着燕驚雨落地的方向,幾乎是下意識反駁,“不行。不能放他們走。”

這兩個人,絕對不能放他們走。

話音戛然而止,變成痛苦的悶哼,江緒一把扣住薛天陽的喉嚨,将他懸空提到自己面前。

薛天陽吃痛的回神,對上江緒有些瘋狂的眼神。

他說:“薛天陽,你敢動手,我就廢了你。”

“江…緒…你什麽…意思…你難道…想…造反嗎……”薛天陽臉色憋紅,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話。

江緒反手将他砸到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捂着喉嚨咳嗽,冷冷道,“薛監守還是想想,你造成的這些損失,該怎麽跟陛下交代吧。”

六扇門運行是陛下一手促成,但因為性質,反對的官員卻不少,都等着抓把柄呢。三王子死,加上薛天陽的破壞,六扇門這次最少得擔一個監管不力的帽子。

薛天陽眼神閃了閃,卻還挑釁的笑着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這麽做,還不是因為江都統徇私枉法!”

“有證據,你就盡管去告。”江緒冷冷道。

薛天陽瞪着他,“你!”

“哎呀,這是怎麽了?你們不是又打架了吧?”一個須發皆白有些佝偻的老人閑庭漫步般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呵呵笑着在中間和稀泥打圓場,“大家都是同僚,一個地方共事,江都統,薛監守,咱們還是握手言和先查案吧?”

“哼!”薛天陽從地上爬起來,道,“他江緒查案,我可不放心。”

“……”江緒突然開口,“沈老,這裏交給你。”

薛天陽也點頭,“行,我和你都不準插手,由沈老接手。”

“欸?”被稱作沈老的人像是沒料到,老好人一般的接下了這個爛攤子,嘴上還咕哝道,“我就聽着動靜這麽大,來看個熱鬧,人都沒帶一個,沒想到就丢給了我。”

他慢慢悠悠往前邁出一步,卻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廢墟上,又邁出一步,轉瞬就出現在兩人一丈外——竟是縮地成寸!

季無鳴和燕驚雨都是臉色一變。

沈沒舟背着手随意的站在那裏,一副無害的樣子,溫和慈祥的笑問,“兩位小友倒長得像我認識的故人,不知可否能坐下說說話啊?”

作者有話要說:劍聖沈沒舟,本文戰力天花板已出場。

小劇場

江緒:一眼萬年,我認出了你,雖然我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邊,但我可以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季無鳴:?你丫誰?

江緒:……

薛天陽:沒事,江都統,我記得你,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燕驚雨:……阿蠻,我想吃包子。

季無鳴:拿走吧。

江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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