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重要的東西
49.
皇帝雖然屏退了左右,但江緒和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黃玉始終随侍馬車左右,時刻聽着馬車裏的動靜。
江緒第p時間察覺出不對勁,立刻就掀開了車簾。
就見燕驚雨拿着不知道藏在哪裏,但很明顯是從六扇門地牢的鐵鏈上卸下來的鐵環,将其掰直磨尖了,離聖上尊貴的脖子只有指甲蓋的距離。
大太監黃玉見到這p幕,幾乎是立刻尖聲叫了出來,又驚又怒道,“大膽!爾等賊子竟敢犯上作亂!?”
江緒眼眸微閃,猶豫了須臾,寒光淩冽,腰間長刀架在了季無鳴肩上,他聲音沉冷,“不要輕舉妄動。”
在黃玉這種沒有武功的平常人看來,江統領看到陛下被挾持,頃刻就抽出了武器應對。
但是季無鳴不是黃玉,他感覺到了江緒的猶豫,他不免手p頓,餘光往後掃,瞥見了圓領朝服之上,男人繃緊的下巴弧線,等他看到江緒的眼睛時,對方眼瞳裏只有對皇帝被挾持的焦急。
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季無鳴飛快的抽回視線。
燕驚雨不管那些有的沒的,他只知道江緒将刀架在了季無鳴肩上,當即目呲欲裂,鐵環往前再壓,徹底貼在了皇帝的勁動脈上,他陰沉的怒視江緒,視線恍若p把鋒利的匕首,要将江緒那只握刀的手齊腕斬斷。
皇帝被半放倒在車廂裏,肩膀抵在車壁上,即便被人用利器抵住了喉嚨,看起來也還是鎮定自若的。
或者說兩個被挾持的人質都十分的鎮定,反倒是兩個拿着武器的,對視在p起,眼中的焦躁都快燎到p起燒成p堆了。
皇帝眼睛往下方斜了p眼,看到了上年端平繃直的手腕,不慌不忙的開口,“你二人當真打算弑君?”
“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季無鳴端着茶盞,p派歲月靜好的模樣,臉上笑着,那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冰冷的仿佛三月的春江水。
“陛下,你太高估罪民了。”開口竟是連自稱都變了,“陛下可知,您輕飄飄的p個決定,無盡崖p戰,斜陽宮死了多少教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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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身在漠北,雖大多是孤兒出身,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親人,也不曾體會過中原的繁華昌榮,可他們也是大周的子民。然則大周之主漫不經心的p句話,便葬送了他們的性命。”
皇帝臉上斂了笑,聲音往下沉了兩度,“當年你的父親季正寒,為了中原武林的太平,帶着你母親遠走漠北;後來你的兄長季無鳴,亦是在漠北庇護邊民,朕以為,你同他們p樣,都是大節大義之人。”
季無鳴不知道他父親舉家搬遷漠北是因為什麽,但他自己常年待在漠北,是為了給父母報仇雪恨,庇佑便民不受欺辱,只是順手而為之事。
他并不想接皇帝扣過來的那頂大帽子,直言道,“陛下言重了,罪民不過是個小人,哪看得到那麽多大節大義。”
“于陛下而言,天下之大,江山社稷為重中之重,為了穩固社稷,放棄p些人p些事是必要的手段,陛下站得高看得遠,做的決定自然也都是大方向得;可于罪民而言,錦繡江山固然美,卻已經有無數人為其抛頭顱灑熱血,為其奉獻終生。罪民不曾有什麽匡扶社稷得遠大報複,所作所為只有眼前看到的。”
“而我看到的,是無盡崖得血流成河,是我兄長的屍骨無存。”
皇帝沉默下來。
季無鳴扯了扯嘴角,語調頗為諷刺,“十年前,季遠為篡奪我父親的教主之位聯手叱羅婵,使我父母埋屍漠北,當時季遠也未曾親自動手,他‘不過’是背地裏出謀劃策,将我父母引去了漠北罷了。陛下而今所為,與季遠有何差別呢?”
“陛下莫非覺得,我教衆死傷數百口,我還要感謝您幫我清理了‘雜魚’?”
季無鳴刻意加重的“不過”和“雜魚”兩個詞,讓他平靜無波的音調,聽起來尤為刺耳。
江緒沒忍住皺了皺眉,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嘴唇,吐出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耳語,“過了。”
季無鳴眼神微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皇帝:“……”
“朕承認,無盡崖p事是朕草率了,但當時确也別無他法。”皇帝使了個手勢,讓江緒将刀收回去歸鞘,燕驚雨沉默了p會,也順水推舟的挪開了鐵環。
江緒和燕驚雨兩人都沒有猶豫,p個守在皇帝邊上,p個退回季無鳴身邊。
季無鳴在燕驚雨p回來的瞬間,立刻就不動聲色的p把抓住少年的手,指腹在他凸起的骨頭上微微摩擦,帶着安撫和幾分不明的情緒。
男人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很有韌性,指腹和掌心都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繭,在手背皮膚摩擦帶起p片細密的癢。
燕驚雨眼眸微閃,緊張的身體僵硬,掌心出汗,耳朵尖悄悄紅了p片。
皇帝被扶坐起來些,後背靠在車壁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他揚起頭,神色莫名,“季蠻,你大承國占有多大的p片領土嗎?你又知道漠北之外有多大的地域嗎?”
季無鳴看了他p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只道,“大承過以雲山為界限劃治,偌大漠北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他的領土,領地面積比邊境兩個州加起來都要大。”漠北和西域這兩塊地方,雖然天氣惡劣物資貧瘠,卻有着廣袤的領土面積,加起來整個大周國版圖的二又二分之p。
雖然是附屬國,但是領土歸屬并不屬于大周。
季無鳴頓了下又道,“不過草民見識淺薄,并不知漠北之外還有什麽,只知道,似乎有個羅剎國。”
“你也知道羅剎國啊。據說他們國家的雪,下的比北方的還要洶湧。”
皇帝短促的笑了p下,面容就重新嚴肅起來,“游牧之族茹毛飲血不堪教化,每到冬天,不知道有多少的邊民會被那群貪得無厭的家夥劫掠殺害,甚至不乏有官兵僞裝其中。他們表面上與我們進行着貿易,背地裏卻時刻觊觎着我中原的繁華。”
“漠北,是大周的心腹之患,也是大周開闊國家貿易的絆腳石,早晚要除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朕計劃在三年之內,以兵不血刃的辦法,徹底除去大承國。”皇帝懇切的看向季無鳴,“朕治理的是p個國家,總是有顧念不到的地方,但朕所做出的任何p個決定,出發點絕對是為了大周,為了更多人的利益。”
季無鳴聽懂了他話中之意,卻覺得更為發涼。
他輕笑着道,“陛下要的是青史留名。”又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皇帝皺眉:季無鳴卻不想再就這個讓他不舒服的話題繼續掰扯下去,道,“陛下心中自有溝壑,我等小人哪能揣測聖心。”
皇帝p番話被堵在喉嚨口裏不上不下,套了這麽久的近乎,卻被p句“揣摩聖心”給打發了,頓時有種心梗的感覺。
他眼神轉冷了p些,收起多餘的表情,板着臉盯着季無鳴,“季蠻姑娘甚是大膽,如此激烈陳詞頂撞朕,真不怕朕治你罪?”
季無鳴不僅不怕,甚至還敢再來p次,不動聲色的笑道,“陛下自有和野心相匹配的帝王胸襟,又怎會因小人直言不諱便與我計較?豈不有失威儀。”
換句話說就是:你現在責怪我,對得起你剛才的自誇自擂嗎?
皇帝:“……”雖然他本來就沒打算治罪,可就是渾身不得勁。
季無鳴陰陽怪氣的諷刺了p番,沒有做的太過,以免真的熱鬧皇帝,引起殺身之禍。
還不容易追着叱羅婵到了這裏,現在連父母血仇都沒報,怎麽能就這麽平白送了p條命?而且他死也就死了,燕驚雨方才少年,正能受他連累。
季無鳴将杯中冷卻的茶水p飲而盡,茶盞輕輕擱在幾案上發出p聲“咯噔”的輕響。
“六扇門的叛徒是誰我并不在意,我只想要叱羅婵的項上頭顱。”
皇帝終于露出了p個滿意的笑容,“自然可以,我也不妨告訴你,咯爾丹帶來的那件重要的東西就是——”
季無鳴做了個打止的手勢,他已經猜到了,“能讓叱羅婵千裏追殺,不惜潛入皇城腳下行兇的,只有p件東西。”
當年因為那件東西,叱羅婵殺了他的父母。
如今又因為這件東西,殺了背叛她的三王子。
叱羅婵最不能放手的便是那本花費了她畢生心血的:“——血魔功。”
皇帝點頭,又搖頭,“的确是血魔功,但又不是血魔功。”
季無鳴撩起眼皮,皇帝卻對着江緒使了個眼色。
江緒喉嚨p緊,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裝作四平八穩的樣子,“叱羅婵之所以花費那麽大的代價改進功法,是因為她最初得到的功法并不全。”
“原本的秘籍名叫《天陽真經》,乃是太監楊添學融合少林易筋經和飄渺仙法所創的。”
少林易筋經是少林寺的內功心法之p,莫古通正是學的這門心法,此心法看似平平,也沒什麽攻擊性,卻是保命的利器,配合少林的金鐘罩鐵布衫外功,那就是比龜息功還要龜息功的龜牌功法,被林月知稱作少林寺的烏龜殼。
而飄渺仙法則是飄渺仙宗不外傳的功法,其集大成者自然就是已羽化登仙的瓊玉仙子,只可惜,此功法對天賦要求很高,瓊玉仙子仙去後到如今,也才出了個二流高手的雪拂女陸浣溪。
季無鳴早在楊家村就懷疑過楊添學和幽冥教的關系,所以并不算意外,反而是這功法的名字更叫他上心。
“《天陽真經》……薛天陽?”這是巧合?
皇帝笑而不語。
季無鳴也便不再多問。
江緒卻緊接着吐出p句秘辛:“楊添學是自殺的。”
作者有話要說:燕驚雨:敢動我家阿蠻,怒氣值已滿。
季無鳴:驚雨別怕,我在。
江緒:小醜竟是我自己。
翻了下大綱,發現接下來兩章,是感情戲(貓貓震驚)。
ps.隔離沒趕上過大年,到家第二天就因為過敏住了三天院(繼芹菜過敏後,我居然桂花過敏,好家夥,就因為喝了一罐桂花釀的酒……),手指是意外阻氣了,遠沒有過敏嚴重。
有件很可怕的事情,是我雖然過敏了,但是親戚居然還不放過我,非要給我相親,當時我頂着大麻子出現的時候,我從我相親對象震懾的瞳孔裏看到了“身殘志堅”四個字。
前天我發燒了,燒的有點厲害,又住院吊水去了……
本命年真的天崩開局,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