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子
73.
江绮的突然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季無鳴也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熟悉的側影,有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奇怪感覺。
難怪啊,難怪之前在武林盟府邸之時,感覺到每張陌生的臉背後都叫人詭異的透出熟悉感。
渚紅是江緒,那個被堵住口灼灼看着他的大漢就是江绮。再想來江緒他們臉上那以假亂真的易容,和江绮一道兒被捉回來的應當就是蘇盈盈了,至于表妹估計就是林音音吧。
渚童和小徒弟總是一副熟悉的樣子,她的身份也值得斟酌。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季無鳴現在可以肯定,叱羅婵就躲在某個角落裏看着這一幕。他不能打草驚蛇,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她藏身的地方,并讓她留下來。
這是宰殺叱羅婵千載難逢的機會。
季無鳴想到這裏,心頭的熱血便止不住的翻湧,蠱蟲在筋脈裏鼓噪的叫嚣着,內力差點傾瀉而出。
季無鳴抵住佛刀的刀柄,将所有的激蕩情緒盡數壓下。
“驚雨。”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沉靜淡然。
燕驚雨眉眼微動,便對上季無鳴回頭詢問的眼神,“拖住他,可以嗎?”
“不辱使命。”燕驚雨二話不說便點了點頭。
他雙刀出鞘,化作一道殘影往擂臺撲去。
少年沒有遲疑,也沒有追問,只是本能的聽從調令,他此時此刻就是季無鳴手中最利的一把刀,便是即将對戰的是他親生父親也絕不會手軟。
不管什麽事情,仿佛只要交到他手裏,就不用季無鳴再擔心了。
殘影消逝後,空留下一句沉悶的,“小心。”
燕驚雨提醒着季無鳴注意己身安危。
至始至終,燕驚雨關心的只有季無鳴一個人。
即便季無鳴早就知道了這一事實,也還是會因為燕驚雨的堅定而心中發軟。
季無鳴很快将這不合時宜的情緒一并壓下,冷靜的觀察四周。
……
南宮晟護着林月知狠狠地從擂臺上摔下,渾身上下像是被馬車重重碾過一般,先前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更糟糕的是,那些血棱擦到的地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化作了利劍,在體內橫沖直撞。
南宮晟本來便是富家公子,一身輕功驚才絕豔堪稱武林第一,習武至今,他幾乎沒受過什麽傷,卻不曾想在同一個招式下栽倒兩次。
這一次還是他自願湊上去挨的,為了救一個恨他入骨的人。
這是南宮晟這輩子做過的最犯蠢的事情。
南宮晟向來自诩聰慧的大腦此事一片空白,什麽後果什麽值不值當,他無從去想。
即便在脫險的這一刻,他第一感覺到的不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立刻低頭看向懷裏的林月知:“林姑娘,你怎麽樣?可否有哪裏受傷……”
林月知卻掙開了他的懷抱,她的眼神一直看着擂臺上那個鮮血淋漓的人。
盡管她的眼中滿是憎惡怨恨。
能讓林月知露出這樣神情的,南宮晟不用猜也知道,應該就是那個背叛季無鳴的右護法江绮。
就這麽一恍神的功夫,燕驚雨已經撲上去将猝不及防的燕南行逼退。
林月知得以重新回到擂臺查看江绮的狀況。
狀況不太好,數不清的血棱将那個人整個貫穿釘死在擂臺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他擡起失去焦距的眼睛,一張口血就不停的流出來,呼呼喝喝艱難的念着含混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在喊誰。
“江绮……還不能死。”南宮晟聽見林月知喃喃。
他偏頭,心想,果然還是多年的情誼,即便江绮如此這般,林月知也依舊舍不得他死。
卻不想扭頭看到的,卻是林月知冰冷的雙眼。
南宮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渾身一片冰涼。
就見林月知突然掐住江绮的臉不顧他渾身的傷強迫他高揚起頭,她從兜裏掏出一瓶藥,用嘴咬掉塞子,然後直接往江绮嘴裏傾倒。
黑色的藥丸一顆就有指甲蓋大小,江绮滿臉難受的被塞了一嘴,林月知不準他躲,倒空瓶子之後還死死合上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強迫江绮艱難吞咽。
林月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冰涼,語氣卻是故作的甜膩輕柔。
她輕聲呢喃般的道,“江绮,你身上背着三百多條兄弟的性命,你以為你救我一次我就會感激不盡?還是可以抵消你做的那些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剛才明明是可以躲開的?——呵,你想就這麽無愧于心的安心去死,我怎麽可能讓你如願。”
“我要用你的血塗滿兄弟們的墓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祭奠兄弟們的英魂,等折磨夠了再送你下去見他們。”
“江绮,在我允許之前,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林月知平靜的聲音卻像是施展淩遲酷刑的小刀,一寸一寸的刮着血肉。
南宮晟在江绮昏昏沉沉的眼睛裏,捕捉到了淚光。
他終究無力的閉上眼,淚水混合着眼睑上的血蜿蜒流下一道血痕。
林月知卻只是嫌棄松開手,表情仿佛在看什麽肮髒的東西。
季無鳴已經預料到到林月知對江绮的态度會是怎樣。
如果說燕驚雨是外表兇神惡煞,內裏卻藏着一方溫柔,那麽林月知正好相反。
她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脾氣看似火熱暴躁行為處事魯莽胡來,實則最為冷心冷肺鐵石心腸。她習字卻從未念過書,不在乎什麽禮義廉恥,自有茹毛飲血的一面,有着被隐藏的很好無法馴化的野性。
季無鳴自小與她一道被父母教導,形同姐弟,對她這一面的了解也是在十年前季遠倒臺之時。
林月知平生最恨叛徒,而那些叛徒最後都是求着去死的。
自從江绮細作身份曝光後,季無鳴就對江绮異常的不管不顧,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
因為季無鳴知道,林月知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
燕南行被逼退,臉上卻沒有出現絲毫懊惱,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完全沉浸在掌握別人生死的快感當中,頗為癫狂的笑道,“好,來的正好!正好讓我試試我的力量!”
很明顯,燕南行也沒認出眼前的人正是三年前被他趕出門去的小兒子。
燕驚雨皺了皺眉,直覺不能給他施展的機會,當即舍棄準備切換的暗器,兩柄短刀相交逼上前去。
但燕南行那不詳的內力有些不好對付,挨上一下全身的血液都鼓噪起來,直往腦門上沖。
燕驚雨必須得小心應對。
“小弟,小心!”燕歸天終于從震驚中回過頭來,他沒怎麽猶豫的拿了備用劍跳入場中,幫燕驚雨脫離那些無孔不入好像活着的血。
燕歸天很是憤怒和不解,“父親,您怎麽會使用血魔功?!”
“什麽血魔功,血口噴人,我這是練得天陽真經。”
“父親!我同叱羅婵交過手!您怎麽可以和幽冥教與虎謀皮!”
“我說是天陽真經便是天陽真經!”
燕南行說着看向燕驚雨,“你是我那不成器的人兒子驚雨?”這語氣比陌生人都不如。
緊接着便是——“所以,燕驚雨,燕歸天,你們拿武器對着我是想弑父?”
作者有話要說:太困了,希望能早點招到可以交接的新員工,這樣我可以早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