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校長辦公室。
自從很多年前陳路從雅禮畢業之後,便以為自己再也不用進到這個地方。
事實證明他錯了,而且錯的很意外。
“趙校長,麻煩您了。”陳路禮貌的微笑告別,待到周身的寒暄與客套散盡,才看向始終不吭聲的顏透,把他帶出門去在走廊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麽?”
顏透瞅了瞅受傷的手背:“沒什麽。”
陳路皺眉:“沒什麽你把人打到醫院,你吃錯藥嗎?”
“他們欺負我男朋友,活該。”顏透理直氣壯說道。
陳路陷入沉默,半晌,非常認真地扶過表弟的肩膀:“不要肆意的去傷害別人,就算你什麽都不怕。”
顏透漂亮的眼鏡很坦蕩:“我怕什麽?”
陳路說:“你的每一分嚣張,都要由你最親的人加倍付出代價。”
顏透想起些表哥和林亦霖的往事,沒有再吭聲。
“我可以讓這次傷人事件當做沒發生,但我不能,學校要給你記過你也別怨別人,這是你應得的結果。”陳路說:“我不想讓誰覺得你可以一手遮天、毫無規矩,以後你做事也過點大腦,就算是報複,也有無數種更聰明的方式。”
“記過就記過,我都知道了。”顏透不曉得是否聽進去哥哥的話,無所謂的聳了下肩。
從他大晚上跑回學校打架,到混亂塵埃落定,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陽光明亮的令人睜不開眼睛。
陳路還有重要的會議要參加,摸了下表弟的腦袋而後嘆息:“別上課了,補個覺吧,我得回家換件衣服。”
顏透伸了個懶腰:“我還得去醫院呢,不能告訴青衣他爺爺,根本就沒人管他了。”
說完露出開心的笑,似乎絲毫沒有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放在心上。
輸了液又好好地睡了一宿,陸青衣的燒很快就退了,只是他嗓子發炎,喉嚨痛的根本講不了話,在瞅見顏透進到病房之後也只能睜大眼睛眨了眨。
顏透怕他看到自己手背因打架而起的青腫,帶着手套抱着外賣說:“好點了嗎?”
陸青衣點頭。
顏透又說:“那快吃點東西,打了點滴,你胃裏一定很難受。”
陸青衣瞅着這個嬌生慣養的家夥笨拙的給自己盛早飯,表情越發的柔和。
顏透忽然道:“昨天、吓死我了。”
陸青衣不可能忘記顏透在風雪中背着自己看病的壯舉,努力發出聲音微笑:“謝謝。”
“你快別說話了!聽這動靜,來。”顏透吹涼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邊。
陸青衣表情愣愣的,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咽下去。
事實上他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沒被誰如此溫柔的對待過。
父母的殘忍尚不必說,爺爺大男子主義嚴重,就算關心也只會放在心裏。
顏透發現他的鼻尖有些發紅,眼神也怪怪的,不由擔心道:“怎麽了,不好吃?”
陸青衣趕快搖頭。
顏透說:“那就快吃,這樣病才會好。”
雖然有些反胃,陸青衣仍舊聽話的把一碗粥喝幹淨,接着才重新躺回到床上休息。
顏透收拾好垃圾,摸了摸他溫涼的額頭放下心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沒睡覺?”陸青衣察覺他有黑眼圈,有些疑惑,因為整晚上顏透似乎都不在醫院。
“擔心你啊,嗓子沒好不許講話,讓我也睡一下。”顏透飛快的打斷他的質疑,脫下鞋擠到陸青衣身邊。
陸青衣生怕醫生護士進來,皺眉拒絕。
顏透哪管這些,用蠻力戰勝可憐的病人之後,很開心的就躺在枕頭上說:“折騰死我了,快點康複!”
陸青衣欲言又止,發了會兒呆又側頭瞅他,竟發現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昏睡了。
或許是年輕身體好,或許是顏透照顧的得當。
在醫院躺了兩天之後,陸青衣便有力氣下了床,帶着輕微的感冒症狀回到雅禮。
他平日裏和大家素無交流,當然沒發覺旁人态度有何異樣,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面頭都不擡。
不料盡管如此,上帝還是冷不丁的給他了個晴天霹靂。
“這位是Noah,剛剛從法國到北京來讀書,中文名字叫做王子衿,大家要多多幫助他。”班主任拉着法國小帥哥高興地介紹:“現在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向王同學表示歡迎!”
正看漫畫看的入神的陸青衣目瞪口呆,眼睜睜的瞅着本該在巴黎的Noah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友好的伸出手來。
幾秒之後,Noah沒能到回應,又縮回手,笑着坐到他旁邊的空桌說:“你答應教我京劇,我來找你了。”
陸青衣回神震驚:“Noah,這……”
這位法國人大言不慚的拿出嶄新的課本,指了指上面的名字道:“在中國我有中國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我的中文老師幫我起的,叫我王子衿。”
陸青衣被他搞得一頭霧水,正巧班主任開始講課,便沉默的低下了頭。
兩秒過後,又被一個鋼筆蓋砸到肩上。
茫然擡頭的陸青衣對視上斜前方顏透不高興的表情,無奈苦笑,因為不想跟他糾結便轉移了目光。
可是頂着嶄新名字的王子衿卻顯得過于興致勃勃,先是朝顏透不懷好意的一笑,轉而又輕聲對陸青衣說:“我中文寫的慢,你幫我抄筆記。”
就連自己都不做筆記的陸青衣無語,扯過他觀賞功能大于實用性的皮質筆記本,郁悶的寫了起來,根本想不出辦法迅速擺脫這個從法國跑到自己身邊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