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滄海月明，琅琅星宿
狐貍被我一聲暴喝喊住,他面色微怔，正欲上前一步，我恨恨地說道：“還不明白嗎，你不過是小爺我拿來消遣的工具而已,我現在要回烈火身邊，你莫要再纏着我，別輕易把我的一時沖動理解為愛情，自以為是也該有個限度！”
他停住了步子，眯起了眼睛看向我的身後，然後退了幾步，轉身欲走。
“呵呵,玥明，你這番話說的可真好。”烈火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如同久別的戀人一般撲進了我的懷裏，然後伸手撫上了我的面龐，說道：“這幾日你去了哪裏呢，我可是四處尋你。”
心裏莫名一暖，本能反應一般将他摟進了懷裏，說道：“想着求證一點事情。”
“結果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嗎？”烈火在我的懷裏服服帖帖的問道。
“嗯，也許我是——”我話未說完，猛然看到了烈火嘴邊那凄魅的一笑，然後聽他說道：“這只狐貍似乎很黏你啊，反正你也厭惡的慌，幹脆殺了吧。”
那看似嬌弱的絕色人兒淡淡地說出了這麽一句執掌狐貍生殺大權的話來，然後輕輕拍打了一下我的胸膛，示意我動手。
烈火是什麽人，剛才我那拙劣的演技看起來一定愚蠢透頂了。
穩住了自己微亂的氣息，我親吻了一下烈火的額頭，溫言勸說道：“何必呢，不過是一只道行不夠的畜生而已，回宮吧，聽說京城裏鬧翻天了，各地起義的百姓都湧進了京城。
烈火眼神流轉了幾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玥明，你從前不會違背我的意旨，怎麽，這只狐貍竟有本事左右你的決斷嗎。”說罷，一揮手，凝聚了一層陰絕的掌風，狠狠擊向了狐貍。
我想我突然加速的心跳也許出賣了我內心的慌亂，只見烈火沖着我勾唇冷笑，說道：“太奇怪了不是嗎，從來沒有人會在中了我的咒術之後還對別人心生眷戀。”說罷，修長的指甲狠狠刺進了我的手臂裏。
狐貍險險地避過了一擊，雙目緊張的看向我，說道：“烈火，你不要為難無塵。”
“呵呵。”烈火發出一連串的笑聲，接着眼神一緊，一揮衣袖，一道銳利的鋒芒帶着破竹之勢狠狠劈向了狐貍，并且聽他暴戾的說道：“烈火也是你配叫的嗎！”
狐貍躲閃不及，被餘光波及到了幾分，身上瞬間出現了幾道傷口，染得他那身火紅色的袍子更為絕豔。
我強忍着沒有上前，只是拳頭卻猛然收緊，雙目裏滿是憂慮的看向狐貍。
狐貍搖搖晃晃穩住了身形，凄涼的笑了笑，對烈火說道：“是我動用了媚術勾引他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放了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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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呵呵……”烈火笑了一聲，一晃到了狐貍的身側，然後伸手掐住了狐貍的脖子，滿臉笑意地說道：“我們今日不如就看看你的無塵會不會出手救你吧。”
狐貍面色一紅，平時一身的蠻力此刻在身形比他小許多的烈火面前竟絲毫也使不出來。
“烈火，放過他。”我臉色一陰，第一次對這個曾經讓我癡迷到忘乎所以的魔王出聲命令。
烈火臉色微變，嘴唇動了動，說道：“玥明，你這是在命令我嗎，為了別人對我這般态度。”
“如果不想我死，你就放了他。”我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我在想，也許我只是你的玩具而已，玩厭了随手一抛即可，所以我的命對你而言，也許根本不值分文。”
“就算你抹了脖子，我也有辦法把你救活，你根本威脅不到我。”烈火輕笑了一聲，但是只一瞬，掐住狐貍脖子的手就用上了大力，語氣嫌惡的說道：“畜生，都是你動搖了玥明的心智。”
我眼見狐貍面色越發難看，上前了一步，說道：“烈火，你不是想着找玥明報仇嗎，殺了我啊，我不是他的替身，我就是玥明清君，沒錯，我背叛了你，娶了北溟的公主，所以，有什麽沖着我來就好了。”
一貫不動聲色的烈火神色驟變，扔掉了狐貍之後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攥住了我的下巴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是你要找的人，天庭無虛觀的玥明。”我說着，烈火身形晃了晃，喃喃道：“我不記得跟你說過北溟的公主，不記得跟你提過無虛觀，你，不會是玥明的。”
“我是。”我堅持着，看了狐貍一眼，拿眼神示意他趕緊離開，只是那厮卻因為一時的震撼，竟是聽住了步子，上下審視着我。
“玥明怎麽可能淪落凡塵呢，你不是，不是。”烈火說着，眼神在我的臉上反複流轉。
我攥過了他的手腕，說道：“如果不是，你為什麽會拿了我做他的替身，雖說我的容貌和幾千年前全然不同，但是我有着他的影子對嗎？”
“區區凡人，你也配拿來和玥明相比！”他說了一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烈火，由愛生恨，由恨生愛，你的心裏其實一直都愛着玥明不是嗎？如果他真的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會下得了手殺了他嗎？”我心裏突然有點苦澀，出言問道。
“會！”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我烈火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掏心掏肺，奉獻了身心，不顧所有人的恥笑，可是他呢，那些海枯石爛的承諾不過是他油嘴滑舌，甜言蜜語的欺騙而已。我烈火一直居于上風，凡事不肯屈于人下，可為了他，我寧肯做個人婦，擺動着腰肢來迎合他，可是他卻膽敢玩弄我的感情！”
“也許，他是有苦衷的……”我努力去回憶前塵種種，但終究想不清楚我當初為何會棄他而去，即便是現在，面對這個看似淩厲，實則脆弱的少年，還是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是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玥明的轉世嗎，那你告訴我，當初為何要棄了我，迎娶北溟的公主。”烈火逼近了我一步，直視着我的眼睛問道。
“想不起來了。”我老實回答。
“膽敢戲弄本王！”烈火神色一變，正欲對我出手，忽見身後狂風大作，兩點淩厲的光斑狠狠襲向了自己。
那時的他也許太過激動，一時間竟躲閃不及，我一看不好，不知哪裏來的本事，竟在最短的時間裏推開了他，迎上了那淩厲的一擊。
很多年前，瑆琅也曾為烈火擋下致命的一擊吧。
為何，這感覺會如此的熟悉……
我，終于是陷入了混沌之中，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身體被狐貍的兩道光斑狠狠刺穿，我胸口一悶，吐了一大口的鮮血出來，凄凄然一笑，對狐貍說道：“對不起，我果然不能允許你傷害烈火。”
狐貍的臉色變得極是難看，悲聲說道：“他剛剛是想殺了你啊，無塵。”
“我知道。”我說了一句，身體重重地倒下，穿心之痛嗎，呵呵，真的好痛。
烈火的目光變了變，俯身将我摟在了懷裏，低低的喚了一聲：“無塵。”
“烈火。”我笑了笑，又吐出了一口血水，顫抖着手撫上了烈火無暇而絕豔的面孔，說道：“我，一直不想做玥明的替身，一直盼着有一天，你會喊我的本名，好好正視我。”
“別說話了，我替你療傷。”烈火拿不容悖逆的語氣說道。
“我死不足惜，但是烈火，答應我，你會放了狐貍。”我出言請求道。
烈火的眼神一緊，伸手撫上了我的胸口，将溫熱的氣息一點點注入我的體內，然後制氣一般，将我扔在了地上，怒聲問道：“你既然那麽在意他，卻為何還要替我擋下那一擊呢？”
止了血之後，我咳嗽了兩聲，說道：“寧無塵愛的人是狐貍，可是——”我話未說完，遠遠瞧着一個面如冠玉，飄逸灑脫的男子緩緩走來，只見他的青絲在冷風中飛揚，眉心一點朱砂印記，看着風流無羁卻又翩然脫俗。
看來今日注定會不同尋常了。
烈火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只是并沒有急着回頭，而是出言問道：“可是什麽？”
我收回了視線，看着烈火那絕美的臉蛋，說道：“可是，瑆琅清君愛的人是你。”
“瑆琅？”他眉頭微皺。
“是啊，那些記憶沒有錯，我是瑆琅，為你擋下一擊之後被關押在屠龍礁下的瑆琅，而他，才是玥明。”我說着，沖烈火身後的男子笑了笑，道：“玥明，好久不見了。”
烈火的身子一僵，遲遲沒有回頭看去，只是将我重新抱緊，小聲問道：“如果釋放了你的記憶，你會選擇我還是那只狐貍呢？”
“我不知道。”我老實回答。
他笑了笑，伸手撫上了我的額頭，說道：“無塵，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腦海裏的記憶沖破了層層的阻礙，前塵往事猶如洪流一般席卷了大腦，我低呼了一聲，那些流逝了的記憶變得歷歷在目，那只鮮活的妖精嬌笑，嗔怪，發怒，一切的一切盡數湧上心頭。
也許，我需要時間來理清一下，當雙重的記憶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我必須要弄明白，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扮演着何種角色。
玥明并沒有理會我，而是繞到了烈火的面前，沉聲說道：“別再塗炭生靈了，玉帝正在擁兵準備剿滅你，你，根本逃不過這一劫。”
烈火依舊沒有看他，只是輕柔地撫摸着我的臉，喃喃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厮守好不好，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不會再控制你了。你不是說瑆琅清君愛着烈火嗎，所以，即便歷經了幾千年，你還是會愛着我的，對嗎？”
“烈火。”我沉聲喚着他的名字，這樣的一幕，我盼了幾千年，顫顫巍巍伸手出去摸上了他的眉梢，然後見他附唇過來準備吻上我的唇角。
不遠處，傳來了狐貍一聲低沉的嘆氣。
“不，我是寧無塵。”腦海裏一瞬間的清明，我收回了手，不敢去看烈火眼裏濃濃的失望。
對，我是寧無塵，深愛着狐貍的寧無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