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枝葉交錯，本就不怎麽晴朗的天空下，這片僻林更加陰暗潮濕。

一個身影立在僻林外，有些遲疑。

他并不害怕面對一些記憶。只是突然覺得往日的一些情緒顯得愚蠢。手機震動，他擡手接聽。

“你在哪呢，快回來。這邊在吃飯了，還看見你們老師了。”

他皺眉，“就來。”

他想了想，還是往裏走了幾步。

有個人正站在那裏。

路其言在門口等了會，才看見熟悉的身影不慌不忙地過了馬路。他幾步走上去，嚷道：“怎麽這麽慢。”

那人挑眉：“先去吃飯。”

飯桌上都是曾經熟悉的人，不得不有一陣寒暄。衆人也都知道他的習慣，允他以茶代酒。

一口茶入腹，複雜的情緒已然散開。

“宋燎，學長來找你了。”

宋燎擺好最後一瓶水，從臺上走下來，宋焱剛好走到臺下，朝她揚了揚手上包裝精美的糕點。

“草莓千層。”

宋燎沒有推辭，接過。“學長現在高三，不應該很忙嗎？”

這人一副好脾氣，可為什麽總是兩三句就讓他覺得怒從心來，又夾雜着一絲複雜的無力感。

宋焱壓了壓心裏的火，回道：“送個蛋糕的時間還是有的。”

“那學長快回去忙吧。”正好身後路過一個人，喊她的名字：“燎燎，可以出去準備了。”宋燎應了聲，又才問道：“一起出去？”

宋焱一肚子話咽下，點頭說好。

“請這邊走。”路其言在第二排就坐，擡眼就看見坐在臺上第二個位置散發着強烈氣場的的友人。友人正垂眉打量着眼前的一瓶純淨水。路其言劃了兩下手機，覺得這幅樣子的友人有些奇怪。

他再一擡眼想仔細看看，面前卻多了個影子，一個女孩站在他面前，讓旁邊的人放了瓶水在他桌上。

他一愣，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宋燎？”

那人也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看着他一臉訝異的表情笑出聲來，“路老師。”

宋燎在會堂最後坐了下來。四周都是一些學生幹部還有年級排名靠前的學生，有認識她的便打了個招呼。

不多時，燈光亮起，會議開始。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

數學成績和理科成績出來了，這兩門無疑是大多數學生現在最關心的，有學生自己整理了理綜排名發在群裏。社團下周就開始招新，聽說古籍社一份報名表也沒收到。

她的思緒正要飄遠。

“各位好，我是m大學的物理系在讀研究生，謝玄。”

她擡眼。是這個人啊。

一天內碰到兩次的陌生人，難免讓她在意。幾個畫面撞進她腦海裏，很快褪去。

碰到兩次，也是陌生人。

謝玄的話不多，簡單介紹了一下m大學的一些本科招生情況以及自己的感悟就結束了。他放下話筒，目光躍到會堂後方。

今天上午。

他在那片記憶之林裏看見了一個外來者。那女孩走近，似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離去。

空氣裏肆意彌漫的情緒他很熟悉。

深沉而晦暗，那眼神也讓他不快，仿佛死神降臨。

他回去的一路都被這情緒侵染着，直到走進人群裏才好很多。

他沒想到會再次遇到這個“死神”。

如春日般明媚的笑容，大方得體地介紹着她的身份，将謝玄帶到他的位置。

他看清了她的長相。

面容姣好，五官小巧精致，饒是他比她年長，去過很多地方，也很難說出有誰比她更漂亮。

不過也只是如此。

更讓他覺得有些不快的，是她的情緒。

溫和得可以感染他，仿佛和上午的那個惡魔擁有着對立的靈魂。但他很清楚，它們是同一個人。

這種反差讓他有些心驚。

他一直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影響雖然有限，但也會使人動搖。

所以，他現在的些許失态可以理解。

只是如此。

就像讀了一部負能量書籍，這種情緒很快也會在人群裏散去。

他垂眸打量着眼前的水瓶。

不知道上周的實驗結果出來了沒有，今天回去要再催促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