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近來天氣有些悶熱。

宋燎不喜歡吹空調，少年的房間陰涼通風，她幹脆一天都賴在這裏了。

少年從學校回來就看見她正在玩游戲，手指不停在平板電腦的屏幕上滑動。

“在玩什麽？”他問。

宋燎目不轉睛，“抓星星。”

少年把書包放下，拿起一旁宋燎喝到一半的飲料喝了兩口。

他走過去坐在沙發的扶手上，垂眉看着她的動作。

這是款以巨大的星空圖為背景的游戲，不斷去捕捉路過的星星，構成一個個星座。

宋燎停在第三十二個星座，背景的星空圖被點亮了許多，十分漂亮。

這個星座狹長而美麗，靜靜在銀河裏流淌。宋燎看着，不由得彎了彎眼。

少年看着她。

“明天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這是宋燎第一次看見少年家裏人。着黑色正裝的男人有些拘謹地看着少年，等待他的指示。

“去m大。”

少年拉着宋燎上了車。

“去大學幹什麽？”宋燎問他，雙眼往窗外看去，路旁的建築由低變高，再低下來。少年一路都沒有說話，直視前方。

“到了，下車。”少年下車等她。宋燎整理了一下衣着，背上小小地劍橋包，也下了車。

應該是晚自習的時間，很少有人在校園走動，少年走在前面，不時等她。

宋燎有些好奇地左右打量。複古的建築，優美的校園環境，路旁高大的灌木與梧桐樹，傳說m大的創始人中，有一個那個年代從歐洲來的教士，整個校園也是國風與歐式風格相交錯，出乎意料地和諧。

夜風吹走了白日的燥熱，少年走前前面，沉默不語。

不知道為什麽，宋燎總覺得今天的他有點奇怪。

少年在一座白色的圓形建築前停下，這個地方很偏僻，中間還要經過一扇鐵門，管理得十分嚴格。

宋燎小跑了幾步，跟在前面身邊。

少年打開了眼前這扇門。

目之所及，是一片星空。

星河散落在空氣中，絢爛迷幻。空蕩的場館除了散落的“星河”外，是一架巨大的天文望遠鏡。

少年兩三步踏上了一個小平臺，轉過來對她說：“小鳥，過來。”

那天晚上宋燎坐了一個夢，夢見她躺在漫天星河裏，一個人坐在她旁邊，她側頭看向他，他低頭朝她笑了笑。

“這是誰？”

少年面色古怪。

宋燎有些讨好地說：“這個小哥哥住在你樓下的，他說他想和我們一起玩。”

一起玩？

“好啊。”少年微笑。

“哥哥好，我叫何言卿。”何言卿有些興奮，不停亂動。些微汗水打濕了他的頭發。

少年點了點頭，“你們在這裏玩，我過去寫論文。”

何言卿也是最近才穩定下來的，因為他害怕恐懼孤獨，于是路其言允許他在醫院裏尋找朋友。

他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宋燎很開心地說：“不用！我也很想交新的朋友！”

宋燎有了新朋友也很開心，她把何言卿帶到房間裏，給他展示了以前少年送她的禮物，還有自己的一些寶物。何言卿也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玩具，還有他自己畫的畫。

“你能在這裏坐一下嗎？我想給你畫一幅畫……”

“真的嗎？謝謝你！”

路其言坐在辦公室裏，小護士告訴他，最近宋燎和何言卿關系特別好，今天少年從學校回來宋燎居然忘了，一直在何言卿那裏玩。

“他知道？”路其言問。小護士點了點頭。

路其言沉吟片刻，最開始他知道何言卿居然跑去和宋燎玩的時候有些心驚，打算隔開二人，但奇怪的是……

“和我去一趟1號病房。”

少年正在畫着什麽東西，畫板背對着路其言，路其言也看出少年的抗拒，停在門口。

“燎燎不在？”

“你知道她在哪裏。”少年放下畫筆，看向他。

路其言一時有些窘迫。“你好像對那個叫何言卿的男孩格外容忍？是你的心理發生什麽變化了嗎？”他自知少年看穿了他，開門見山道。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注意力又集中在了畫板上。

路其言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關門離開。

關門的一瞬，身後傳來有些缥缈虛無的一句——

“習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