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杜曼青是認為,慕容珪喊她母後,認準她是賢德太後下凡,便只會敬她如母,不可能生出別的心思,現慕容珪這般暧昧地喊了一聲,熱熱的氣息拂至她唇邊,她自也有些愣怔,皇帝兒子這是着魔了?
慕容珪一喊完,眼看杜曼青有些迷惘,似是吓着了,馬上端正态度,聲音略清亮些,啓唇道:“母後想看什麽書,兒子幫您拿!”
杜曼青因貌美,卻是在別人過度的關注和關懷下長大的,甚至堂兄堂弟們,見到她也是呵護關懷着,她對慕容珪的異狀雖疑惑一下,很快又釋然了,皇帝兒子這是缺乏母愛,有些戀母之舉罷了!
慕容珪也意識到自己魯莽了,只作純潔兒子狀,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翻開給杜曼青瞧,輕語道:“這本游記不錯,母後可以看看。”
“嗯!”杜曼青接過書翻了翻,見是一本游歷記,便道:“從前困于閨中,不能出門看看,現下困于宮中,也不能出去看看,也只能看看游記,聊以解悶了。”
慕容珪聽得杜曼青語氣極度向往宮外,卻是脫口問道:“母後想出宮瞧瞧?”
“可以麽?”杜曼青捕捉到一絲希望,眼睛亮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書,殷切地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對上這樣的眼神,心口咚咚跳着,話語不受控制地說出口,應答杜曼青道:“母後想出宮瞧瞧,兒子自然要安排一番,陪着母後出去。”
“真的?”杜曼青大喜過望,一把捉住慕容珪的手臂搖了搖,忘記裝出女神風範,只露出女兒嬌态。
慕容珪瞬間失神,反手捉住杜曼青的柔夷,一時俊臉暗紅,心口亂跳。下一刻,他已把臉伏到杜曼青手掌心,快速掩住了臉上和眼眸裏透露出的情緒,只用臉磨蹭着杜曼青的手心,含糊喊道:“母後~”
杜曼青手心癢癢的,又有微微灼熱感覺,知道慕容珪臉頰發着燙,心下也覺得不對,縮了縮手掌,只道:“這處不大通風,有些悶熱,我站着有些頭暈,想回宮了。”
慕容珪不舍地松開杜曼青的手,擡起頭,神色非常正經,道:“兒子也覺得悶熱,身上和臉上直發燙呢!”
杜曼青瞧一眼慕容珪,心下還是不肯往邪路上想慕容珪,只尋思:皇帝兒子雖然認準我是他的生母,親近依戀着,我畢竟是假冒的,還須得想法子保持距離,以免有個什麽。
慕容珪一心想和杜曼青獨處,這會又怕自己失态吓着杜曼青,聽得杜曼青想回宮,便道:“兒子送母後回去!”
駱公公等人在外立着,聽得杜曼青要回宮,便着人擡了軟轎過來。
杜曼青擺手道:“坤寧宮離這處并不遠,我走路過去就行了,不必坐轎。”
慕容珪馬上道:“兒子陪母後慢慢走回去。”說着揮手讓太監和宮女退後幾步,他自己站到杜曼青身側。
杜曼青笑道:“皇兒整日坐着見朝臣,批折子,費的,是腦力。平素卻須多走走,活動活動,氣血通了,才有勁兒。”
慕容珪趕緊應了,道:“謝母後教誨!”
杜曼青想着以前看歷史,歷代皇帝長壽的不多,倒真個擔心起慕容珪的身子了,吩咐道:“得空須得多活動筋骨才是。”
慕容珪笑道:“兒子這陣子傍晚時分,可是常到練武廳舞槍的,待下次休沐,自要約了母後早上跑步。”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
駱公公領着一衆人跟随在身後,一邊擡眼察看四周,又看一眼前面的太後娘娘和皇帝,心下感嘆:男的挺拔,女的窈窕,瞧着,并不像母子,而像......
慕容珪說話間,側臉看杜曼青,鼻端分明又嗅得一股似蘭非蘭的幽香,手心又發起熱來,微微落後杜曼青半步,朝駱公公作了一個手勢。
駱公公見了手勢,雖不情願,還是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太監和宮女見駱公公放慢腳步,自然跟着放慢了,看看的,一衆人就和杜曼青和慕容珪拉長了距離。
慕容珪和杜曼青并肩走在月色下,這會恨不得路越長越好,好讓他和杜曼青一直走下去。
杜曼青也發覺慕容珪今晚不同往常,說話時,時而微笑,時而皺眉,表情略豐富,還似乎有很多心事,她不由好奇,問道:“皇兒今晚怎麽啦?”
慕容珪在月色下淺笑,輕輕道:“母後猜一猜!”
杜曼青被慕容珪的淺笑閃花了眼,暗暗道:皇帝兒子笑起來真是絕色!她一愣神,已是笑道:“你有了心上人?”
慕容珪含笑看杜曼青一眼,又是一笑,這才道:“母後說是便是,說不是便不是。”
杜曼青才要說話,就聽另一側傳來聲音,有人喊道:“太後娘娘,皇上!”
随着聲音,慕容珮領着宮女近前行禮,笑道:“太後娘娘這是回宮?”
杜曼青道:“是阿珮哪!”她說着,便朝慕容珪道:“皇兒回罷,讓阿珮送我回宮便好!”
慕容珮早立起身來,上前攙住杜曼青,朝慕容珪道:“皇上放心,我定當妥妥當當把太後娘娘送回去。”說着未容慕容珪反應,已扶着杜曼青往前走了。
慕容珪眼睜睜看着慕容珮把杜曼青半途“劫走”,卻毫無對策,心下暗急,卻也無奈,只得悻悻轉身,領着駱公公等人回養心殿。
第二日早朝後,慕容珪匆匆就往坤寧宮過去,才進殿,卻聽見慕容珮的笑聲,不由一怔,皇姐又來了?
因慕容珮在,慕容珪不便久坐,只略和杜曼青說幾句話,便告退了。
慕容珮見慕容珪告退,她又坐一會,方才告退。
回到暖月閣,慕容珮便悄問采珠道:“妙心可有說什麽?”
采珠俯過去道:“妙心姑姑說,皇上昨晚讓駱公公請太後娘娘到禦書房中看書,偏又不讓人在禦書房侍候。隔沒多久,太後娘娘就揚聲,說要回去了。出房門時,太後娘娘還罷了,皇上臉上卻有薄紅,不知道是怎麽了。”
慕容珮聽得心驚膽顫的,咬唇道:“不行,我晚間也得過去守着太後娘娘,不能讓皇上單獨見太後娘娘。”
至晚,慕容珮果然又搶在慕容珪之前,到坤寧宮中見杜曼青,陪着杜曼青說笑,看看無人,又和杜曼青道:“太後娘娘,我有一事相求!”
杜曼青見慕容珮爽直,也頗喜歡她,聽得她這樣說,自是道:“你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如你所願。”
慕容珮紅了臉,咬咬唇,這才道:“我喜歡嚴承恩,卻不知道他的心意,又不想強求......”
杜曼青一聽笑道:“原來是這個。待我幫你試探罷!”
兩人說着話,人報慕容珪來了,慕容珮便暗暗一笑,只坐着不走。
慕容珪一進殿,見慕容珮在,請安畢,問了幾句話,也不好久坐,很快又告退了。
回到養心殿,慕容珪有些悻悻然,皇姐這是太無聊了嗎?天天往坤寧宮跑什麽呢?不行,得趕緊把她嫁走。有她在,朕如何親近母後哪?
隔得一會,慕容珪召見密衛,吩咐道:“去坤寧宮看看,皇姐要是走了,趕緊回來禀報。”
密衛應聲去了,很快又回來,禀道:“長公主從坤寧宮告退回去了,太後娘娘說是天熱難入眠,正和宮女下棋,并未安歇。”
慕容珪大喜,神采飛揚起來,揮手讓密衛退下,又揚聲喊進駱公公,吩咐道:“擺駕坤寧宮!”
駱公公吓一跳道:“皇上,天不早了呢!且這個時候過去,總要有個名目,若不然,叫太後娘娘疑惑啊!”
慕容珪一眼見得案上放着一碟點心,已是道:“朕給母後送點心。”說着令駱公公端點心,他擡腳已出了房門。
杜曼青正要安歇,聽得慕容珪來了,不由愕然,這麽晚了,皇帝兒子又跑來,莫非有急事?
慕容珪進了殿,見杜曼青臉帶詢問,忙從駱公公手裏接過點心,脫口道:“這是朕親手做的點心,不敢獨享,特意送來給母後嘗嘗!”
駱公公額角冒汗,心下喃喃:皇上,皇上,您在說什麽哪?您親手做的點心?您只怕連面和粉還分不清呢!
妙心在旁邊聽得慕容珪的話,也是瞪大眼,皇上親手做點心?天哪!
杜曼青卻大為驚奇,皇帝兒子會做點心?太神奇了!
慕容珪話一出口,也暗汗了,只很快的,又鎮定下來,朕明兒就真個去學做點心,以後晚晚端點心過來讓母後品嘗,把母後喂得白白胖胖走不動,只能長留宮中。
他心下尋思着,手裏已拿起筷子,挾起一個小點心喂到杜曼青嘴邊,甜笑道:“母後嘗嘗兒子的手藝!”
杜曼青只好啓紅唇,含了小點心,品嘗着味道。待吃完,驚嘆道:“皇兒好手藝,做出來的點心,跟今兒禦廚送來的點心味道差不多,不錯不錯。”
慕容珪不顧妙心和駱公公等人的眼神,已是道:“母後要是喜歡,兒子以後再給母後做!”朕待會回去,連夜就要把點心學起來!明晚就給母後送親手做的點心!國家大事都難不倒朕,區區小點心,相信也難不倒朕!
作者有話要說: 本想祝大家元宵節和情人節快樂的,一看,發現過了點,已經是十六了~
20
吃完點心,喝完茶,慕容珪便跟杜曼青讨論起慕容珮來,笑道:“皇姐最近無所事事的,天天跑來坤寧宮,賴在母後這兒不走,沒有煩着母後罷?”
杜曼青笑道:“阿珮是因為看見含蘭跳了一段子操,身段窈窕了,也想學跳操,因此來得勤些罷了!”她說着,想着慕容珮愛慕嚴承恩之事,便看向慕容珪道:“阿珮年紀不小了,皇上也該幫着擇個驸馬才是。”
慕容珪一聽道:“先前也想幫着皇姐擇驸馬的,她自己嚴詞拒絕了,說要跟着朕一道守孝,因不好十分相勸。”
杜曼青道:“皇兒幫着擇的人,肯定不是她喜歡的,若是她喜歡的,如何會拒絕?”
慕容珪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就不知道皇姐中意誰?”
杜曼青也不想繞來繞去了,直接把慕容珮的心思說了,道:“皇兒得空試探一下嚴承恩,他若有意,事兒就好辦了,他若無意,便擱開此事,也好再為阿珮留意人選。”
母子兩人在殿中單獨相處,說了一會兒話,看看天晚,慕容珪這才依依不舍的告辭出來,回了養心殿。
月朗星稀,窗外有蟲鳴聲,禦廚專做點心的劉總管正在夢鄉中,突然被拍門聲驚醒,不由惱火,問道:“誰呀?不看看什麽時辰,亂拍門作什麽?”
內侍在外應道:“皇上有令,召劉總管晉見!”
皇上召見!劉總管吓出一身汗,一骨碌爬起來,匆忙披衣去開門道:“馬上來,馬上來!”
內侍催道:“快點,皇上還等着見人呢!”
待劉總管收拾完,随內侍到養心殿外時,就被駱公公攔下了。
駱公公讓內侍退下,他自己吩咐劉總管道:“半夜召你過來,卻不是讓你來做點心的,而是讓你來教皇上做點心的。待會見了皇上,不要多話,只須好好做事。”
劉總管一下張大嘴,皇上要學做點心?沒聽錯吧?
駱公公一下拍在劉總管臉上,低聲道:“把嘴合起來,不要動不動一副驚訝樣。”
劉總管也知道自己失态,一下深吸一口氣,問道:“皇上因何要學這個?”
駱公公冷聲道:“看,就知道你愛多嘴,特意囑你不要多問,你偏要問。”
劉總管忙陪笑道:“不問了不問了。”
駱公公這才哼一聲道:“快進去吧!”
養心殿本就配備有廚房,只是沒有專做點心的廚子罷了。劉總管一進殿,就被人領到廚房中見慕容珪。
慕容珪正研究着廚房用品,見劉總管來了,待他行完禮,方才道:“劉總管,什麽點心能在三天內學會,且做得好吃?”
過得半個時辰,劉總管方才筋疲力盡從養心殿中出來,拖着步子回了住處,心內只喟嘆:皇上要學做點心,且還要求三天內學會,這事兒真要了咱的老命啊!
劉總管走後,慕容珪瞪着廚房一坨坨不成形的面團,也有些搖頭,一時退出廚房,吩咐人提水,沐浴更衣後,這才上床安歇。
第二日早朝後,慕容珪留下嚴承恩和石顧行,嚴肅道:“朕有事要和兩位相商。”
稍遲些,嚴承恩和石顧行随慕容珪進了養心殿的廚房,被要求陪着他一起學做點心。
慕容珪一臉正氣道:“兩位愛卿且學一個拿手的點心,到時長輩生辰之類的,也不用費心別的,只須下廚做一式點心孝敬上去,保準比什麽都更能讨長輩歡心。”
嚴承恩和石顧行瞠目結舌,心內腹诽,卻不敢說什麽。
“來,開始揉面吧!”慕容珪率先動手,揉起面來。
嚴承恩和石顧行雖感覺慕容珪胡鬧,可到底不敢違抗他,只好挽袖子,跟着揉起面來。
劉總管眼見增加了兩個菜鳥學徒,看過他們揉的面團後,這回忍不住嘴了,指點道:“嚴大人陰力,手巧,學包餃子最好。石大人暴力,勁大,最好學做拉面。”
慕容珪昨晚揉完面團後,面團不成形,也知道點心不易做,這會問道:“劉總管說說,朕适合學什麽?”
劉總管終于說實話了,沉痛道:“皇上不适合學點心的,真要學,也只好學着做做硌餅。硌餅還是容易上手的。”
慕容珪沉默片刻,決定聽從劉總管的意見,改學硌餅。
不得不說,劉總管這個人雖然嘴巴不嚴,愛多話,但教徒弟卻極一手,善于因材施教。不過三天功夫,慕容珪就能像模像樣的硌出幾張絡餅,嚴承恩也勉強能包出不露餡的餃子,石顧行卻令人意外,很快上手,拉得一手好拉面。
慕容珪拖着嚴承恩和石顧行學做點心的事,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慕容珮。
慕容珮候着時辰,聽得慕容珪又留嚴承恩和石顧行在養心殿議事,便當機立斷,領着采珠等人殺了過去。
駱公公聽得慕容珮來了,他未及通禀,慕容珮已是闖進殿,沖進廚房了。
慕容珮踏進廚房,眼見廚房雜亂無章,到處是一坨一坨的面團,不由驚叫一聲。
慕容珪聽得叫聲,見是慕容珮,不由皺眉道:“皇姐怎麽來了?”
慕容珮深吸一口氣,接受了現實,道:“聽聞皇上在學做點心,跑來瞧瞧,順便試試口味。”
嚴承恩正吃餃子,聽得慕容珮要試試口味,早舀了半碗餃子遞過去道:“長公主先試試臣的餃子!據劉總管說,這餃子已能入口了。”
慕容珮低頭一瞧,餃子半浮半沉在碗中,賣相實在不佳,但這是嚴承恩做的,自然要給面子。她接過碗,舀着吃了一個,雖不算好吃,也不能算難吃,因贊道:“不錯,好吃呢!”
嚴承恩一聽大為得意,趕緊用勺子再舀了幾個餃子進慕容珮的碗中,笑道:“長公主覺得好吃,就多吃幾個。”
慕容珮一下微紅了臉,硬着頭皮又吃了幾個餃子,眼見嚴承恩又再舀了幾個餃子進她碗中,終于落荒而逃了。
慕容珪見得慕容珮跑了,便去瞥嚴承恩,笑眯眯道:“承恩啊,皇姐對吃食一向挑剔,現下卻中意你這餃子,可知有緣。”
嚴承恩聽着慕容珪話裏有話,心中也一跳,卻不接話。
慕容珪又看嚴承恩一眼道:“承恩,你瞧着皇姐怎麽樣?”
嚴承恩答道:“長公主金尊玉貴,自然是好的。”
慕容珪見嚴承恩滴水不漏,索性拉過他耳語道:“想不想當驸馬?不想當就吃朕親手硌的硌餅兩碟,想當可以不吃。”
嚴承恩一聽,馬上去端硌餅,卻只吃了半碟就不行了,一時沮喪道:“這麽難吃的硌餅,哪比得上長公主?”
慕容珪一聽,豎起了眉毛,上前掀嚴承恩的領口道:“不許抵毀皇姐,當然,也不許抵毀朕做的硌餅。”
石顧行在旁邊道:“皇上不如跟着臣學拉面吧,這個容易些。”
“不行,朕就跟硌餅抗上了。”慕容珪低嚷。
杜曼青那裏,見慕容珪有幾天不出現,倒有些意外,一時想着他可能忙于政事,也就不多想,晚間無聊卻是跟杜含蘭學起刺繡來。
這一天晚上,慕容珪嘗過自己硌的硌餅後,信心百倍,令駱公公端着硌餅,随他一道往坤寧宮去。
杜曼青正要安歇,聽得慕容珪來了,忙令人快請。
慕容珪進了殿,讓駱公公放下硌餅,又揮揮手,令一衆人退下。
駱公公無奈,只好領着人退到殿門外。
妙心等人也福一福,退了出去。
慕容珪看着殿中清淨下來了,這才朝杜曼青道:“母後嘗嘗兒子親手硌的硌餅!”
杜曼青看了看硌餅,見硌得金黃香脆,賣相極不錯,不由驚奇道:“皇兒好生厲害,這要出去擺早點攤,憑着皇兒這手硌餅,沒準就能養家糊口了。”
慕容珪深深看杜曼青一眼,低聲道:“兒子若成為普通男子,也是有能力養家糊口的。”
杜曼青聽着慕容珪這話有深意,不由擡眼看他,想一想也是,現皇帝兒子勢單,四大家族勢強,且慕容琛居心叵測,将來形勢如何,還真不好說。
慕容珪說着話,已是挾了硌餅喂到杜曼青嘴邊。
杜曼青咬了一口,點頭贊許,道:“皇兒還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了。”
見杜曼青吃完硌餅,慕容珪又親手去倒茶,端過來喂到杜曼青嘴邊。
杜曼青不忍拂慕容珪的孝心,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茶,心下喟嘆:皇帝兒子這是沒有安全感,想在我這兒得到一點母愛,這才會時時刷存在感,要引起我注意。
他們這裏母慈子孝,高平王府中卻傳出呂太妃的吵鬧聲。
呂太妃嚷道:“我才不信她是什麽女神呢!呸,随便安排一個女子出現,就哄得你們這些人團團轉,信了什麽女神降落的鬼話。真要是女神,現下京城數月無雨,倒是叫她出來求雨啊!她要是能求得上天下雨,我就信了她是女神。”
慕容琛見呂太妃嚷得厲害,自是勸道:“母妃小聲些罷!”
“憑什麽讓我小聲?我哪句說得不對了?她真是女神,我這樣說話,她倒是讓人來收了我啊!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可知她并不是什麽女神,而是女神棍而已。”呂太妃見呂良坐着不說話,又尖叫道:“當年你們哄我進宮,是怎麽說的?說定然會讓我當上皇後。可是現在呢?阿琛當着一個破爛王爺,你當個縮頭侍郎,還讓我不要高聲,只當一個不上臺面的太妃。”
呂良被呂太妃吵得頭痛,終于道:“好,就聽阿姐的,只管安排人上折子,求女神太後出來祈雨。”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
21
慕容珪因杜曼青誇贊了他的硌餅,回養心殿時便又興沖沖召劉總管,決定多學一樣別的點心。
劉總管這幾天被好學的慕容珪折騰得硬生生瘦了幾斤,待一聽召喊,不由暗暗叫苦,悄和駱公公抱怨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駱公公也暗汗,卻也只好安撫劉總管道:“再熬一段時日就好了。皇上忙着朝政呢,不過心血來潮學一學這個,過幾日就沒興趣了。”
劉總管喃喃道:“希望另外兩個大人不要再來湊熱鬧了,教一個已經夠累了,教三個真要命。”
不幸,劉總管的祈禱沒有成功。第二日,慕容珪下了早朝,又召嚴承恩和石顧行晉見,讓他們繼續陪着做點心。
嚴承恩和石顧行也是暗暗叫苦,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又進了廚房。
嚴承恩率先道:“我做的餃子賣相不大好,我繼續學這個好了。今天不做水餃,做煎餃。”
石顧行跟着道:“我學做刀削面好了,這個和拉面同個系列,容易上手。”
慕容珪卻是決心要學作千層酥的,已是搓手道:“千層酥雖不易上手,但朕是什麽人?朕就是知難而進的人哪!來,劉總管,開始吧!”
這一天,慕容珪的千層酥沒有成功,嚴承恩的煎餃卻意外的成功了。
看着熱氣騰騰的煎餃,嚴承恩逼切想要得到承認,便讓劉總管和石顧行幫着嘗味道。
劉總管吃了一口就擱筷了,搖頭道:“餃子皮揉得不細,沒咬勁,煎時爐火太旺,有輕微糊味,不過關。”
石顧行嘗了一個煎餃,卻是點頭道:“還好啦!上回長公主不是挺欣賞你做的餃子麽?要我說,送一碟給她嘗嘗,保準能得到中肯意見。”
嚴承恩眼睛一亮,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便喊進駱公公,吩咐道:“送一碟煎餃給皇姐嘗嘗,就說是承恩親手做的,讓皇姐嘗完之後,給個意見。”
很快的,駱公公就把煎餃送到慕容珮的暖月閣內。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駱公公都領命送了煎餃到暖月閣內。
第五天,慕容珮終于撐不住,看見煎餃就吐了。
這麽一天,卻有一衆大臣上折子,說道京城數月無雨,人心惶惶,懇請女神太後娘娘到天壇祈雨,讓天降甘霖,解救災情雲雲。
慕容珪看完折子,氣得擲在地下道:“這一幹上折子的朝臣,分明是呂良的心腹,這不是求母後祈雨,這是懷疑母後身份,特意來試探的。到時若得雨,是上天之德,若不得雨,則是母後之罪。”
石顧行道:“呂良居心不良,卻想借此生事,掃太後娘娘和皇上的顏面。”
嚴承恩道:“只是太後娘娘若不答應祈雨,定然會被安上妄顧百姓死活的罪名,也會被懷疑身份。四大家族也可能以此事為由,說道皇上無德,致京城無雨等。一旦謠言傳開,高平王的機會就來了。”
慕容珪這陣子接近杜曼青,雖心下依然堅信杜曼青就是女神,卻認為杜曼青已然下凡,恐怕失去了神力,若不然,早飛走了,哪裏肯留在宮中?又哪裏會求自己帶她出宮一趟,而不是使用神力出行?
嚴承恩和石顧行聽得慕容珪的話,也疑惑起來,“太後娘娘可能失卻神力了?”
慕容珪點頭道:“依朕觀察,恐怕如此。若不然,哪容得四大家族的人妄言猜測?”
另一頭,慕容绮聽得朝臣上折子求杜曼青到天壇祈雨,卻認為杜曼青既是女神,祈雨不過小事,自然難不倒,因興沖沖進宮,見了杜曼青便道:“四大家族的人大膽,居然敢質疑太後娘娘女神的身份。太後娘娘正好借祈雨,讓他們看看太後娘娘的神力,震住他們,讓他們再不敢嚣張。”
杜曼青得知朝臣上折子讓她祈雨時,已是感覺頭痛了,現聽得慕容绮的話,頭更痛了,扶額道:“天哦!”果然女神不是人做的。
妙心奉茶上來,聽得慕容绮的話,不由去看杜曼青一眼。她這陣服侍杜曼青,漸漸發現,杜曼青只比常人聰慧靈透些,舉止說話怪異些,餘者,好像也沒啥特別。她尋思:不怪外間突然起謠言,說太後娘娘是假冒的。若這回太後娘娘答應祈雨,祈雨成功的話,謠言自不攻自破,也可以借此下四大家族的臉面。但,太後娘娘會祈雨麽?
說着話,人報慕容珪來了,杜曼青不由深吸一口氣,皇帝兒子定然是來勸我去祈雨的,該如何應對呢?
慕容绮聽得慕容珪來了,自是站起來相見,又說及四大家族的嚣張。
慕容珪應付了這位姑母幾句,便轉向杜曼青,說了朝臣上折子的事。
杜曼青頭痛之下,突然又感覺牙痛,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道:“我與天上司雨的不和,祈雨,不一定能成功。”
這一回,慕容绮從坤寧宮中告辭出來時,臉上微有疑惑,終于也懷疑杜曼青是一個假貨了。
采珠剛好到坤寧宮來送東西,眼見慕容绮出來,便站住行禮。
慕容绮一下停了腳步問道:“你家主子呢,怎麽不見過來?”
采珠道:“長公主吃多了餃子,今天胃腸不适,服了藥,正養着呢!”
慕容绮詫異道:“大熱天的,吃什麽餃子?且又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怎麽就吃多了?”
采珠含糊道:“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慕容绮聽得這話,分明有內情,她本就愛打探八卦,因不忙着出宮,只笑道:“天還早,我過去瞧瞧你們主子好了!”
采珠忙領了她過去暖月閣,眼看跟随慕容绮的人留在閣外,采珠這才悄跟慕容绮道:“這幾日午間,嚴大人都令人送了煎餃過來,說是特意做給長公主品嘗的,還要讓人問長公主味道如何,把長公主品嘗過後的意見記錄在案,說下次會改善。本來天熱,再吃了這些煎餃下去,長公主如何抵得住?”
慕容绮極為詫異,“什麽?嚴大人做煎餃給你家主子吃?”
采珠道:“可不是麽?這本來是好事,可是長公主現下不适,還要強逼自己吃煎餃,好事就變成壞事了。”
數天不進宮,居然變風雲變幻,八卦亂飛了。慕容绮快步進了暖月閣,待采珠進去通報一聲,就揭簾進去見慕容珮。
慕容珮也不是什麽大病,不過胃腸不适而已,聽得慕容绮來了,自是起身相迎,又命人沏茶來。
慕容绮按住她道:“既然不适,就好好坐着,咱們又不是外人,還整這些虛套做什麽?”說着問起慕容珮不适的因由。
慕容珮一看慕容绮都上門了,也知道瞞不過去,便簡短說了,又紅了臉道:“咱們南周國的男子,但凡略有點出息的,誰肯下廚做什麽點心了?嚴承恩既然肯學做點心,又特意讓人送過來給我,我自要品嘗,再給他一個意見,鼓勵他繼續學習。也是我大意了,一時就多吃了幾個,才會引致不适。已讓禦醫來瞧過了,說是空腹半天,再喝清淡小粥,養兩天便好了。”
慕容绮一聽道:“好好了,嚴承恩怎麽就學起做點心了?”
慕容珮便悄聲道:“皇上起孝心,想親手做點心孝敬太後娘娘,因自己學做點心無聊,就拉了嚴承恩和石顧行一起學做點心,這些天下來,據說不單嚴承恩,就是皇上和石顧行,也做的有模有樣呢!”
慕容绮聽到這裏,看看閣內無人,便把大臣上折子求杜曼青出來祈雨的事說了,又道:“虧得皇上這樣有孝心,但太後娘娘麽,指不定真如外人疑惑那樣,......”
坤寧宮內,慕容珪已是遣開一衆人,看定杜曼青道:“母後,這祈雨之事......”
杜曼青手指在案幾上敲着,隔一會起身站到窗前,遠眺着天空,見晴空萬裏,一絲雲也沒有,不由嘀咕:祈雨?虧那些人想得出來。
她正尋思着對策,耳際卻傳來了慕容珪醇厚低沉的聲音道:“母後不須憂心的,只管答應出去祈雨。誠心祈得一兩個時辰,神力用盡,自然要暈倒。那時兒子再抱母後回宮,順便痛責四大無良家族一番就是。反正這天不可能一直旱下去,待得某天下雨了,那雨,定然是母後祈來的,只是上天感應得慢些,隔了一些日子才下雨罷了!”
啊!杜曼青聽得慕容珪的話,不由轉過臉看着慕容珪,感覺自己對這個皇帝兒子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不過也是,能當得皇帝,總有幾分謀計。
慕容珪見杜曼青轉臉,眼波流轉,白玉似的臉透着一點紅霞,容色攝人,一時心口狂跳,忙移開視線,調整一下呼吸,方才問道:“母後覺得兒子的主意如何?”
杜曼青大力點頭道:“好主意,就這樣辦了。”說着伸出玉指去點慕容珪的鼻子,感嘆道:“不愧是我的皇帝兒子!”
慕容珪鼻尖一癢,心尖更是癢癢的,一時雙眸如星,喉口灼熱,想也不想,已是微微仰頭,一張口,含住了杜曼青的手指,含糊呢喃道:“母後~”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又過點了。
22
杜曼青手指陷在一片溫暖濕糯中,自有一股奇異的感覺從指腹傳遞至手腕,蹿至心尖,只覺心尖亂顫,撥動手指之餘,又“嗷”一聲喊道:“皇兒!”
慕容珪被杜曼青這一聲皇兒喊醒了,忙松了口,任由杜曼青抽出手指,慌亂之下道:“兒子該死,兒子......”情難自禁四個字,他究竟沒有說出來,只去瞥杜曼青,深怕杜曼青生氣。
杜曼青眼見慕容珪眼神迷亂,俊臉飛霞,語無倫次,心底裏嗷嗷大叫:天哪,皇帝兒子果真有戀母情結啊!
慕容珪見杜曼青沒有痛斥他,心下稍定,熱血卻又湧起,恨不能馬上表白,百忙中不忘瞅一眼四周,瞅完才道:“母後,兒子那天在祠堂親手接住了您,便知道,您是上天賜給兒子的,兒子心中......”
杜曼青也很快鎮定下來,答道:“我知道你一片孝心。”
慕容珪被打斷了話,這才意識到自己以兒子的身份和口吻表白,難免被誤會這番說話是孺慕之情,而非男女之愛。他正待再開口,卻聽殿外妙心的聲音禀道:“太後娘娘,呂太妃在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