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瘋女人。

在季驚棠無所顧忌的擠壓裏,張其然腦子裏只閃過這三個字。

他是正常男人,自然招架不住這樣直白的撩撥,但身體實誠并不意味着大腦犯渾,他依舊持有理智。

他撤掉季驚棠的手,也避開她濕漉漉的氣息,明知故問:“什麽意思。”

男人低沉的聲音讓季驚棠胳膊上起了一層密集的雞皮疙瘩:“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啊。”

她睫毛揚老高,坦然望向他,手卻壓去了更暧昧的部位。

張其然吸氣,他顯然低估了這個女人的厚臉皮程度——

為了“東山再起”,為了回到過去的生活,她什麽都可以做,包括委身自己最厭惡的仇家。

同行的朋友已經離坐,樂颠颠地和其他兩位女孩擠在大屏幕前對唱情歌。

柔緩的音樂裏,張其然偏頭笑了下:“你不會以為我跟其他男人一樣,甘願當你的踏腳板吧?”

“不是,是救世主,”季驚棠捧住他英俊的面龐,哀聲乞憐:“張其然,幫幫我,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張其然笑意濃了些,但還是冷冰冰的:“我幫你就是害自己。”

季驚棠委委屈屈蹙眉:“你這麽聰明,這麽厲害,天之驕子,我怎麽害得到你。”

“看來你的演技也沒退化,”張其然盯着她:“還有呢,都施展出來,說不定我就心軟了。”

季驚棠正色:“我沒演戲。”

張其然好整以暇,懶懶“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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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驚棠一瞬不眨地凝視他幾秒,突地湊上前去,惡狠狠吻住他。

她的唇軟而涼,舌尖似滑溜溜的小魚,張其然防備不及,推了她一下,力氣不算大,但季驚棠還是一個誇張後仰。

眼看要鑿上大理石茶幾,他疾疾将她攬回來,鼻息也紊亂了幾分。

因慣性,季驚棠的鼻尖撞上他顴部,但她并未後撤,留在了那裏。

她仍看他,眼水光潋滟,燈光為她敷了層動人的底妝。

她小小的影子在他瞳仁裏閃爍,有細微的慌亂,好像宇宙裏只能容下的唯一一顆恒星。

“我記得,劇本裏,時榮跟張幼菱有場吻戲,也是這樣強吻你,”季驚棠紅唇翕動,勾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可時榮推開她後,并沒有把她這樣抱回去。”

她渾身透着纏綿的、捉摸不透的狡猾:“好在意我啊,張弟弟。”

話音未落,她重新貼住他嘴唇,不由分說。

張其然沒有避讓,在包廂此起彼伏的尖叫裏,他已經下意識在完成這次纏吻。

他情不自禁地圈緊她腰身,她也不能自已地勾住他脖頸。

無暇分辨是誰的圈套,但他們都在自投羅網,願者上鈎。

張其然用力地吸咬,啃噬,把它當做一種審判與懲戒,想讓她忏悔,想讓她贖罪,可女人明顯樂在其中,疼痛激發了她更多快意,對抗亦沉迷。

他們口中的酒氣逐漸轉為血腥。

原生的詛咒即永恒的沼澤。

她不會成為真正的公主,他也不會成為真正的王子。

畏光的獸永遠無法在豔陽裏奔跑,暗夜的叢林才是他們的共同歸宿。

瀕于窒息的前一秒,他們才如魔術貼般強制撕拉開來。張其然氣喘籲籲,面目狠戾:“這就是你的全部技巧?”

季驚棠莞爾一笑:“那得看你今晚跟不跟我回家了。”

不知出于惡意還是好奇,張其然選擇跟着她回了家。

他們并排坐在計程車後座,無聲無息。

張其然戴着黑色的鴨舌帽與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能與陰影融為一體。

等到季驚棠的住所,他才明白她口中所謂的“全部技巧”并不是指床笫之歡,而是能激發起任何雄性保護欲的生存環境。

燈盞晦暗無光,牆面灰白斑駁,穿行而過的門扉全都吱嘎作響,不情不願地迎接着這位不速之客。

能與美麗豐滿的鳥兒相匹的只會是金籠子,而非土穴泥巢。

“去我房間?”停在最後一扇門前,女人不忙開,忽而轉身,背貼牆,揚眸看他:“還是先喝點東西?”

她換了便裝,純白的連衣裙,面孔素淨,眼裏氤着天真引誘。

張其然低頭看她,沒動。

兩條纖細的胳膊探上前來,觸到他耳後,想要為他摘下口罩。

張其然頸線牽高,昂首避開了她的手。

“後悔了?”季驚棠笑了下。

張其然目視四下,雙眼黑深,在隐忍,但不是關乎性的壓抑,而是他想逃離這裏。

她的家,讓他想起了他曾經的家,窮困潦倒,潮濕腐朽,哪怕是好天氣,都像是活在灰濛濛的雨季,與外面的世界不是同一濾鏡。

察覺到他失神,季驚棠笑容淡了些,翹指輕抵他胸膛,但男人還是神游,季驚棠起了脾氣,直接扯下他口罩,踮腳咬他。

張其然這才回魂,疼痛迫使他抿了下唇:“幹你們這行的都像你這麽猴急?”

季驚棠輕描淡寫:“顧客越帥,就會越急。”

張其然承認自己被她荒誕的邏輯取悅了,薄唇挑高:“先付錢還是先幹活?”

季驚棠毫不掩飾自己的需求:“我想找長期飯票。”

張其然居高臨下,臉因逆光幽森峻挺。他看起來就像個剛掌權的年輕暴君:“那得看你表現了。”

季驚棠搭上他手腕,“要搜身嗎?”

“嗯?”

季驚棠不掩譏诮:“我可沒藏手機錄音筆這些東西,家裏也沒監控,幹幹淨淨,職業素質和道德品質可比某些人好多了。”

張其然發出一個短促卻真心實意的笑音。

這樣狂妄惡毒的女人,走投無路、虛與委蛇的樣子,真是激得他身心躁急。

他徑自反扣住她,季驚棠疼出一聲嘤咛:“到底是誰猴急?”

她示意他別再待門外。

張其然仿佛沒聽懂,懶散地睥睨。

……

季驚棠酡紅着臉提出異議:“能不能有點道德?”

在她動彈不得的無助裏,張其然啞聲說:“季驚棠,你也配談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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