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歸人(2)
“奧不是!”
凱文道:“是兇手所使用的殺人兇器是碎瓷片。迄今為止,全M已經連續發生了八起,懷疑為同一人所為的入室殺人案件,三名女孩被強.奸,七人遇害……”
焦旸詫異道:“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你們還沒抓到兇手嗎?”
見凱文有些尴尬,陸沅離扭頭看了焦旸一眼。
焦旸微笑道:“你知道,這要在我們那裏,我現在已經下崗了。”
凱文咳嗽一聲道:“這個案子比較麻煩,咱們回去再說吧。昨天附近的教堂發生了一起,有多人被殺的命案。所以,臨時想請陸教授過去看一下,不知道您介意嗎?”
“哦。”
很明顯,這是要在正式履新之前考教他一下。陸沅離道:“當然不,這是我的使命,很高興為打擊罪案服務。”
一小時後,焦旸跟陸沅離已經來到了前一天的案發現場,一座小教堂。
兩人戴上手套、鞋套,一起穿過州警的警戒線,進入現場。
但是,因為案發前後的大雨,教堂外部的痕跡,基本都已無複存在。
焦旸有自己熟悉的一套偵緝習慣與流程。
他先查探了一番,外門與門窗,“沒有被人為破壞的痕跡,證明兇手是自然進入的。”
陸沅離道:“但是這裏是公共教堂,這代表不了什麽。”
再走進去,走廊上似乎有多個人的腳印。
而因為一夜大雨,空氣相對濕潤,教堂本應凝固的血液,只是變得更加粘稠,看起來更像暗紅色的油漆了。
兩人先來到條案跟前,看了下神父的屍體,皮膚青白,已經出現明顯的屍斑屍僵。胸前像坍塌下陷的高架橋,幾團血肉模糊的器官,像幹渴的魚一樣,無聲的躺在鵝卵石岸上。
焦旸重點查看了一下似乎缺失的部分,分析道:“看樣子,死亡時間至少十幾個小時了,用尖銳的物體,比如匕首、水果刀之類的,從胸前下手,直至腹部,胸腔整個被割開。內髒好像少了一個器官,應該是……沒有心髒。”
“那麽,”
陸沅離瞄了一眼,旁邊那盤菜,“這些就是了,還是用青紅椒爆炒的。”
“也就是說……”
凱文.史密斯驚愕的看着那盤醬紅色的大塊肉道:“這一盤,就是受害者的心髒?奧,我的上帝!”
焦旸若有所思道:“本地人的傳統習慣,基本不會吃動物內髒。這做法,好像還是地道中國式的爆炒什麽心……”
“你不要拉扯我的祖國。”
陸沅離皺眉道:“兇手也許只是想暗示,受害人狼心狗肺而已。”
“這樣的話……”
焦旸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身瞄了一眼神父身上的黑袍,福至心靈的一拉下擺,果然見到了想象中的情景,下面有個出血量不大的血窟窿,“生.殖.器被割掉了,而且,應該是死後下手。”
兩人對視一眼,焦旸道:“刻意切下并帶走性.器官,很明顯跟性有關的犯罪。”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凱文.史密斯疑惑道:“可這幾位死者,都是神職人員。”
天主教的神父等神職人員,只能在未婚的男性中挑選,也就意味着,理論上,他們終身與世俗的感情生活無緣了。
陸沅離轉頭打量了一下,凱文硬朗的輪廓跟英俊的藍眼睛,微笑道:“你很單純,還是,最近沒看新聞嗎?”
凱文.史密斯有點尴尬,“看了。你是說這幾位,也跟最近教會的醜聞有關……”
焦旸笑道:“他沒說,這是你說得!”
陸沅離一本正經道:“只是一種可能,并不排除而已。”
兩人接着轉到長長的餐桌旁,繼續查看另外兩具執事的屍體。昨晚發現現場的護林員過于驚慌,并沒有仔細查看。實際上,現場被殺的只有三人,另外四個人,只是被下了某種安眠類物質,昏迷了。
“這兩人身上,都有多處大面積的銳器傷。”
焦旸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一名執事的肩背處,“頭跟頸肩部幾乎被完全削斷……不是,說削斷不準确,應該是剁的!兇器像是鋒利的斧子一類的東西,準确的說,類似伐木斧,刃口足有十幾厘米長那種,拿來殺人也就一兩下的事兒。兇手力氣很大,還在一下一下毫無必要的劈屍體,有過度犯罪的痕跡。”
“伐木斧?”
陸沅離轉身看着凱文,“報案的是一位護林員?”
“是的。”
凱文道:“陸教授,你的意思是說?報案人有可能就是兇手?”
陸沅離道:“也只是一種假設,可以先查查他的社會關系,以及昨天案發前在做什麽。”
“還有,”
焦旸檢查了一下道:“跟剛才那位神父一樣,這兩具屍體,也是下.身缺失。”
這時,現場忽然沖進來兩、三個當地的州立警察。領頭的一個中等身材的斯拉夫裔白人警察不滿道:“凱文,這只是個普通的謀殺案。目前為止,既沒有證據證明,他是連環兇殺,也沒有跨州作案,根本用不着你們CBI介入吧!”
“嗨,布蘭科,我的老夥計!”
凱文做了個熱情擁抱的手勢,轉頭介紹道:“陸教授,這位是本地刑事組的警長。布蘭科,陸教授是我們CBI特別聘請的犯罪心理專家,正巧剛回國,可以順帶幫你們看看。”
焦旸聽了,不由看了凱文.史密斯一眼,怪不得縣警、州警都不喜歡聯邦警察。這人剛才已經說了,M國三級警察制度之間,互不統屬。那你們CBI連個招呼都不打,随随便便就插手人家的案子,別人會高興才怪!
“陸教授,托馬斯.陸?”
布蘭科.舍維奇打量了下陸沅離,“有什麽了不得的發現?”
焦旸道:“還沒看完,或許我們可以再去廚房看看。”
布蘭科覺得有點無語,很明顯這裏就是案發現場,為什麽還要去看廚房。但是,他也知道,怎麽都要把整個案發建築都過一遍。
“天花板上鑲嵌着鏡子
香槟酒在冰中
她卻說,我們在這裏都是囚犯,
為自己欲.望負債。
在主廳大房間內
人們舉起狂歡之火
他們用剛刀揮刺着
卻殺不死心中惡魔……”
幾個人剛往廚房一走,就聽到了一陣隐約的歌聲。
“等一下,”
陸沅離駐足聽了一會兒,“這好像是一個本地老電影的插曲。”
焦旸仔細聽了下歌詞道:“聽起來有點詭異,像什麽邪.教集會的場景。”
幾個人接着來到廚房,焦旸看了下竈臺的痕跡道:“雖然工具是西式的,但是,那盤‘菜’的确是在平底煎鍋上融化黃油爆炒的。刀、盆、案板,這些洗切工具,看來都得帶回去檢查了。嗯?”
焦旸若有所思的看着懸挂的那一排刀具中,唯一缺少的地方,忽然又返回了大廳。
陸沅離跟着他回去,“你發現了什麽?”
焦旸又戴上一雙膠皮手套,小心地翻看了一下,那個盤子裏的“證物”,“兇手用這麽誇張的手法,也許只是想掩飾真正的兇器。看起來,像是被尖椎類的東西直接刺入心髒而死。”
陸沅離想了想道:“尖椎直刺心髒,像是某種宗教傳說中,徹底殺死惡魔的方法。”
凱文道:“所以陸教授覺得,這個案子還是跟之前的新聞事件有關?”
焦旸攤攤手,“目前看起來是這樣。”
凱文想起來什麽,轉頭問布蘭科道:“老夥計,這個案子是不是還有四個目擊證人?”
“是的。”
布蘭科道:“我們接到報警趕到現場時,發現有三名死者,另外四人只是被安眠藥之類的物質迷暈了……”
“嗯,這是什麽?”
掀動屍體時,焦旸無意中發現,一名執事的身子底下,好像有什麽東西。
他小心的擡起來一看,見那名執事身下的地面上,用人血寫着一個鮮紅的大寫字母“N”。
陸沅離若有所思道:“這代表什麽呢?”
焦旸笑道:“也許又是跟你打招呼。你好,陸教授!”
這時,凱文和布蘭科小心的掀起另外兩具屍體查看了一下,每一具屍體底下,都有這個鮮紅的字母“N”。
“一共三個人,三名死者。”
陸沅離和焦旸對視一眼,兩人都想起了,他們曾經處理過的一個案子。
“複仇女神三姐妹。”
陸沅離道:“也許是指複仇女神涅墨西斯。”
“嗯?”
就在凱文和布蘭科搬動屍體的時候,焦旸就發現,長條桌底下,有幾根頭發。
其中有兩根,明顯是屬于女人的長發,一根亞麻色,一根紅棕色。
焦旸拿起這根亞麻色的頭發,對着大廳的壁燈看了看,和另外幾根頭發一起,小心的收進了随身攜帶的證物袋裏。
幾個人圍着教堂轉了一圈。
凱文.史密斯問道:“陸教授,現在能做側寫了嗎?”
陸沅離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只有一起案子的話,準确性不高。現場不是還有目擊證人嗎?最好跟他們聊聊再說。”
布蘭科故意挑釁的問道:“是哪種程度的準确性不高?”
陸沅離聽到,扭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微笑,“可能連男女都不一樣的那種。”
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是凱文得承認,陸教授這個笑容過于迷人了。
然而,布蘭科卻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目擊證人說兇手是個女人?你們看過卷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