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歸人(4)

布蘭科一怔,“這個……”

焦旸扭頭看着陸沅離,用眼神示意道,請開始你的表演。

陸沅離伸手按了按鼻梁,“各種可能都有,但是我想,大概率應該是那位修女。實話說,這是一個送分題。本教堂中的所有人員都被殺,只有她一個人幸存。而且,使用大劑量的安眠類物質,又不容易被人察覺,那當然只有內部人員,才比較方便做到。”

凱文點頭道:“有道理!布蘭科,我想你可以先不詢問,不要驚動她,而是暗中對這位修女進行監控。”

“這主意很好。”

焦旸道:“我懷疑,兇手不會罷手。他很可能會繼續這種複仇的行動。如果真的是內應,這名修女很可能會繼續配合他。”

凱文和布蘭科聽了這話,都是一怔。

凱文不由得追問道:“兇手要複仇,不就是殺了這名神父跟兩個執事就行了嗎?為什麽還要繼續?他到底有幾個親人受害?!”

焦旸笑道:“凱文組長,也許你該仔細的看一下卷宗。這名神父跟兩位執事,被人舉報的案件,都在十幾年以前。”

布蘭科皺眉道:“這說明什麽?”

陸沅離解釋道:“短期內的仇恨,會想要激情複仇,使用一些簡單粗暴的方式,比如持刀排衆上前,對準那人胸口,直接刺下去手刃仇人。

但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長期仇恨積累,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經過這麽多年的醞釀,在他終于有能力複仇以後,是很難輕易罷手的。

在毫發無損,輕而易舉的報仇之後,即使在我們看來,他殺死這幾名仇人的方式,已經非常具有儀式感了。但是,那種被仇恨支配的痛苦,不親身經歷,是很難體會的。很難從這幾人的死中,就得到完整的發洩。複仇的快感,會迅速的被一種強大的失落和空虛感所取代。

而且,我剛才說了,兇手還年輕。年輕人往往容易理想主義,他在自己複仇之後,很容易受到某些蠱惑,去不停的犯案,美其名曰,為其他人,為這個社會,肅清司法所不能懲治的罪惡。”

凱文訝然道:“陸教授,你的意思是,兇手會以各種名義,繼續犯案?!”

陸沅離點頭道:“沒錯。你可以理解為一種直覺,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直接證據支撐,但我也感到,這名兇手會繼續下去。”

“我們可以先不擔心未發生的事情,”凱文道:“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這個不用問他,我比較擅長。”

焦旸道:“當然是争分奪秒的沿途追蹤兇手留下的痕跡,首先尋找可能被劫持的人質并進行解救了……”

布蘭科忍不住咆哮道:“也是你們剛才說紅衣女郎就是兇手或者同夥,被劫持的可能性很小的!”

“再小的可能,即使萬分之一,被受害者遇上,就是一個100%。”

焦旸道:“我以為,推理只是偵破工作的開始,遠未到蓋棺定論的時候,是都知道的。”

“布蘭科。”

凱文伸手攔住他道:“不要說了,行動吧。”

布蘭科怒氣沖沖的去詢問手下,事發前後,監控錄像調查的進展情況了。

“OK!”

凱文道:“我覺得教堂裏的這起兇殺案,陸教授跟焦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那麽現在,該輪到我們了吧?當然陸教授,你們剛下飛機,可能比較疲勞。或者我們也可以改天,讓你們倒一下時差再說。”

“不用了。”

陸沅離道:“如果那個瓷盤殺手犯案的頻率,真的像你所說的那麽高的話,很可能随時會有下一個受害者。還是盡早破案比較好。”

布蘭科帶着點諷刺道:“陸教授這種争分奪秒的态度真叫人佩服!”

“當然!”

陸沅離置若罔聞,凱文卻忍不住反唇相譏道:“畢竟州警破不了的案子,可以交給聯邦警察,我們卻沒有地方推脫!”

布蘭科忍着一肚子氣,勉強把三人送出了加州州立警察局。

天色漸黑,三人轉而驅車前往,CBI加州總部。

這時,另外有人開車。凱文下意識的透過後視鏡,打量坐在後座上的陸沅離。

比白種人還要長的睫毛,如同波浪狀的優美發際線,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膚,五官精致到對一個研究方向,是犯罪心理的學者來說,好看的太過分了!至少比他看過的那些中國連續劇裏的明星都要好看,簡直有引發他人犯罪意識的可能。

雖然中國人均低頭族,但一個刑警的直覺,還是叫焦旸馬上發現,這人在偷偷打量陸沅離。

果然,一張好看的臉,對直男的殺傷力太大了。也許只有女孩跟gay,才能看懂荷爾蒙的魅力吧。焦旸習以為常的在心裏笑笑,裝起手機,歪在陸沅離肩上打盹兒。

實話講,M國的網比國內有差距,陸沅離好不容易用他的手機,進入自己的電腦,正在翻找相關的案例,焦旸就歪頭靠了過來。

陸沅離不以為意的随手揉了揉他硬紮紮的頭發,繼續翻看案例。

你看,我就說嘛!凱文下意識地聳聳肩,這個可愛的大男孩果然是他的獵物!

三人很快來到一座米灰色,外觀看起來像是座堡壘,能容納幾千人同時辦公的高大建築物前。

雖然只是分支機構,但加州是全美第一的經濟體,CBI的規模當然不容小觑。

一路刷卡加指紋進去,才來到凱文.史密斯的辦公室。

凱文抱出厚厚的一摞卷宗,分別遞給焦旸和陸沅離。

兩人一邊翻看,凱文介紹道:“這個瓷盤惡魔,目前能确認的案子,一共有八起,有三名女性幸存者。第一起案子,是針對12歲的小女孩,第二起的受害人當時也才15歲。這個家夥開始只是強.奸,暫不清楚是什麽原因,觸發了他的殺人惡行……”

“碗盤。”

陸沅離伸指點了點卷宗中,第三起受害者的現場照片。

這個可憐的20歲女孩,被大拇指粗細的麻繩緊緊捆綁,身上放滿了瓷器,盤子碗,雜亂無章的胡亂堆在一起。

她跟離婚的母親一起住,因為當晚母親上夜班,而獨自在家。被兇手擊打頭部後捆綁,遭到強.奸後,被從中間摔碎的瓷盤割.喉而死。但是,即使整個房間被翻的混亂以及,警方卻沒能從中找到指紋,也沒能從受害者身上,找到罪犯的任何體.液等含有DNA的物質。

凱文頓了頓,“餐具,我們也設想過這個可能。但是,之後有一名受害者,身上也放滿了瓷盤,卻沒有被殺,只是遭到強.奸。所以,我們沒法确定是這個原因,還是只是兇手的惡作劇。”

陸沅離道:“你們數了沒有?”

凱文一怔,“數什麽?”

“瓷器的數量。”

焦旸道:“我從圖片上目測,兇手開始殺人之後,那名唯一的幸存者,身上的瓷器數量是雙數。其他看起來,好像是單數。當然,這只是我的初步觀察,你們可以再詳細的數一下,現場的瓷器數量。也許是逢五逢七,或者奇數偶數,總之,兇手應該有一種規律。”

凱文不自覺的伸手抓了抓頭發,數數,就這樣?這麽簡單的嗎?!他的很多同事猜測,兇手是故意折磨受害人,往被害人身上堆放瓷器,就跟擺積木一樣,如果受害者亂動,叫瓷盤掉下來,就會被殺。每一個死者身邊,都有摔破的瓷器,似乎佐證了這一點。卻沒有人想到要去數一數,現場這些盤子碗的數量。

凱文激動道:“陸教授,你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有很多。”

陸沅離道:“兇手越變态,犯案次數越多,所暴露出的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就越多,犯罪側寫的準确性就會越高。八起案子,足夠了。我回去研究一下,明天,最遲後天,給你側寫。”

“太感謝你了陸教授!”

凱文禮貌性的伸手擁抱了一下陸沅離,親自把兩人送出來。

焦旸跟陸沅離兩個人一出來,就見加州CBI總部門口,停着一排裝了防彈玻璃的豪車。

一個留着寸頭、濃眉細眼、體格彪悍,渾身腱子肉,目測足有1米9挂零的華裔壯漢,領着另外兩個,看起來也很強壯的黑衣男人,上前道:“少爺,您終于回來了!陸總讓我們過來保護您。”

陸沅離微微皺眉道:“唐平,我不是跟他說不用了嗎?你們回去吧!”

“哦,天哪!”

焦旸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幾個壯漢,笑道:“我從好多年前,就聽說過他身邊的貼身保镖。沒想到,今天才看到你們。你叫唐平是嗎?你是不是知道,我們之間的很多事情?!”

比如我們什麽時候第一次接吻,什麽時候滾床單之類的?!當然,後面這句,焦旸沒說出來。

陸沅離看着他簡直眉飛色舞的表情,就猜出來他心裏在想什麽,實在有點兒無語。

唐平板了板大長臉,看着更黑了,“小子,你真該感到慶幸,少爺沒叫我擰斷你的脖子!”

焦旸笑嘻嘻的沖着陸沅離摸了摸脖子,“因為我脖子上面的臉長得好看,所以你才舍不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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