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歸人(19)
“陸教授,我來吧!”
剛才凱文飛跑出去,拿了救援繩上來。
焦旸看着前面一個圓圈兒的救援繩,遲疑道:“你不會想要……直接套到他脖子上去吧?!”
“當然不是!”
凱文迅速将救援繩垂下去一甩,套在布雷迪腳踝上往上一提,救援繩就緊緊鎖住了布雷迪的大腿。
凱文跟焦旸合力将布雷迪拉了上來。
凱文從腰帶上摘下手铐,铐住了布雷迪的雙手,将直喘粗氣,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布雷迪交給了身後的同事。
然後,凱文走到莉莉安旁邊,拍拍她的肩膀道:“嗨,你沒事吧?!”
莉莉安一直關切的看着布雷迪,下意識道:“沒,沒事……”
“很好。”
凱文道:“那就得麻煩你也跟我們回去一趟,協助調查了。”
等布雷迪兄妹都被帶出去了,周圍人群也四散行動。
凱文這才湊到焦旸身邊,低聲道:“雨果,我能問一下,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那件證物嗎?就那個染上他DNA的花刺。我的同事們,現在不還在案發現場進行地毯式搜索嗎?他們什麽時候趕過來的……”
“哦,你說這個啊。”
焦旸微笑道:“剛在我們學校的玫瑰花圃裏随便掰的……”
“啊這……”
合着是誘供啊?!凱文還有點不死心道:“那上面凝固的血跡呢?”
“在桌上的飲料裏蘸的吧。”
陸沅離忍不住笑道:“正好是一杯咖啡,一杯紅茶。”
凱文無語的揉着臉,“早知道剛才我們不救他了!那要是現場的同事找不到,這枚染着他鮮血的花刺怎麽辦?!”
“放心啦!”
焦旸眨眨眼睛,“最多也不過是你們放人或者你走人吧。”
凱文頓時無語的張大了嘴。
陸沅離道:“沒這麽嚴重,他跟你開玩笑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找到證據的。注意在前兩個案子中,他将受害者的某一部分.身體切下來帶走了。
根據之前的經驗,這類人群通常都會将現場獲得的戰利品帶回去妥善保存,而不是随便扔掉。而且,雖然伐木斧被他故意丢在了第三個現場。還有另外兩樣作案工具,一樣是廚房的尖錐,還有一樣就是匕首類的東西,包括現場的外套雨衣鞋套。布雷迪應該也有一個準備這些現場的秘密據點。”
凱文愁眉不展道:“問題是,這些東西都在哪裏呢?!”
焦旸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布雷迪很可能會主動交代。如果莉莉安也知道什麽的話,她也許也會主動說出來,幫她大哥減刑。”
然而,案子實際進展很不順利。莉莉安承認,她的确知道,她大哥犯了案。但她說,那是在她看到第一起案子的新聞之後,發現當年傷害過他們的神父和其他另外兩名執事,都已經死了。她跑去質問她大哥,才知道的。
她當時很驚訝,可是因為布雷迪是她僅有的親人,她選擇了沉默。當她發現布雷迪有繼續動手的傾向時,竭力勸阻布雷迪收手,布雷迪卻沒有聽她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布雷迪的計劃,也不清楚布雷迪有沒有什麽秘密據點。
後來,凱文進去提審莉莉安,詢問她有沒有兩人,同時擁有的兒時記憶,比較幸福的地方。
莉莉安表示,他們很小時,父母就離婚了。布雷迪跟着他們做伐木工的親生父親,她跟着母親。他們的兩個妹妹,是母親跟繼父所生。
所以,同時出意外的,是母親跟她的繼父。在這場意外之前幾年,他們的父親就因為酗酒過量身亡了。所以,兩人不只不在同一家孤兒院,那時甚至都不在一個城市居住。她現在基本回憶不起,兩人有什麽一起幸福共度的時光了。
布雷迪則任憑警方怎麽詢問,都一言不發,如果審問的急了,還會表現出自殘的傾向。
凱文只好再向陸沅離和焦旸求助。
焦旸道:“這些都是有套路的。除了布雷迪本人之外,你們還可以先查一下教授夫妻,跟他們女兒名下的房産。然後,查詢布雷迪的行車記錄儀路線,跟手機定位。如果有的話,三者交叉往往就能查到罪犯隐藏的秘密據點。”
但是,凱文查了一番之後,基本沒有任何收獲。教授夫妻名下各有一套房産。一套自己住着,另外一套離學校近的給了布雷迪。
布雷迪每天的行程好像非常簡單,就是學校,家,圖書館三點一線,好像比小學生還純白幹淨。
陸沅離看着這個查詢結果,沉吟道:“如果是我,一定會把這個秘密據點,設在最熟悉、感到安全的地方。布雷迪也是研究犯罪心理的,那麽他感覺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在這學校裏。
他在學校裏的實驗室宿舍,助教辦公室,你們都去查過了嗎?”
凱文撓頭道:“都查過了,但是沒有啊!”
陸沅離分析道:“按照莉莉安的說法,他們當年亡故的兩位妹妹,跟他們同母異父,跟布雷迪也沒有多少時間一起生活。
我感覺,他對這兩個妹妹的感情,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深,或者說他對那名神父的仇恨,也并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麽強烈。雖然也許在兩年前,有什麽東西或者事情,刺激了他?讓他有所計劃,但真正激發出他殺人欲望的,卻是蕾切爾最近的出事。
布雷迪被道格拉斯教授一家收養的時候,都已經十來歲完全記事了,他很清楚,他不是蕾切爾的親生兄長,他們之間産生某種感情也很正常。所以,他其實是對第三名被害神父的恨意最強烈,這是最真,最基本的殺人動機。那麽也許,他的秘密地點,是跟蕾切爾有關。而在這個學校裏,既能讓他感覺安全舒适,而又跟蕾切爾有關的地方,是哪裏呢?”
凱文跟焦旸一起道:“道格拉斯教授的辦公室?!”
凱文申請了搜查令,帶着一衆警員來到了道格拉斯教授的辦公室套間。
本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在辦公室裏間,看到一人多高的嶄新衣櫃時,焦旸意識到了問題,“一般人頂多在辦公室裏放兩件換洗衣物,根本沒必要專門設立那麽大又占地方的衣櫃。而且,他還帶着沒有散盡的油漆味。”
焦旸伸手敲了敲,果然是空的,剛想上去來一腳,忽然想到這是在哪裏,就回頭道:“凱文,來!”
凱文一揮手,上來兩名年輕警察,撬開了牆壁,果然露出一道黑黝黝的洞口。
衆人順着低矮狹窄的樓梯下去,見是一間非常狹小的地下室,只有十來個平方,像是消防通道改造成的。
然而,在這間小小的地下室裏,四面都是架子,滿滿的放着各種殺人工具、雨衣、帶着血的衣服等等,最重要的是,前面四個玻璃瓶子,灌着液體,泡着四名受害者的下.體……
“交給你了!”
焦旸沖凱文吹了個口哨,就拉着陸沅離走了。
針對神職人員的連環兇殺案告一段落,雖然還有個瓷器殺手的案子沒破,但那主要是陸教授的工作。焦旸一輕松下來,就琢磨着,這來了M國都大半個月了,怎麽也要去拜見一下陸老先生吧。
現在已經是三月上旬,天氣漸暖。雖說空氣濕度大,還是顯得有些濕冷,但總體上來說,漸漸已經開始擺脫冬季的感覺。
陸沅離抱着一摞卷宗,正惬意的窩在沙發裏翻看。
焦旸溜達過去,溜達過來,裝作十分正直的打掃客廳,忽然把手持吸塵器一扔,彎腰隔着沙發靠背,抱住陸沅離道:“親愛的,我們過來這邊很久了,你爸爸還沒有出差回來嗎?”
焦旸跟陸沅離一說,陸沅離就扭頭看他一眼道:“還沒有,怎麽了?”
“怎麽了?這樣不行啊!”
焦旸拉着他的手,坐到陸沅離旁邊道:“你看咱們來了都小一個月了。我這人吧,一向有自知之明,也不指望你爸爸能主動來看我了。那都這麽久了,我還沒登門拜訪你爸爸,人家會說我不懂禮數的!還有,以後我去你家提親,你爸爸挑理怎麽辦?!”
陸沅離一本正經的說:“女家上趕着登門拜見,這樣好嗎?”
“什麽叫女家!”
焦旸立馬跳起來道:“我說托馬斯.陸教授!咱們在申城時,說的可都好好的,我是老公!怎麽一到了你們這邊,你就想反攻倒算?陸沅離,我告訴你,這不行啊!你小心我用人民民主專政,鎮壓你這個資産階級的大少爺!”
“怎麽鎮……”
陸沅離這句話還沒說完,眸子中已經帶了含笑的神情。
焦旸又坐下,把陸沅離撈進懷中,順手往沙發靠背上一按,“堅決鎮……壓!”
“別鬧。”
陸沅離勉強抓住焦旸作怪的手說:“其實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不然呢,我們老家規矩重,就按照我家的标準,你出得起彩禮?”
無産階級仿佛立即被命運緊緊扼住了咽喉,顫聲道:“你,你爸要是要半個矽谷做彩禮,那我的确是出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