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拼圖(1)
亞裔青年在鏡片後頭,翻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焦旸,勉強咧了咧嘴角,“我叫樸聖敏。英文系研究生,三年級。你們中國人,是要握手的嗎?”
樸聖敏有些機械的伸出消瘦的手掌,沖着焦旸伸過來。
焦旸有分寸感的虛握了一下他的手,“那咱們一塊去吃飯吧?”
“不用了,謝謝。”
樸聖敏笑笑道:“我有從家裏帶來的泡面和年糕。”
樸聖敏待人接物似乎逐漸流暢自然起來。焦旸有點懷疑,是不是在遇到自己之前,他已經有好久沒跟人好好說話了。
焦旸就抱着飯盒獨自出去了,如果沒有跟新室友打成一片的話,多打點飯去找陸教授,哄哄他也不錯。
焦旸剛走到走廊上,就碰見了哈德森。
哈德森很熱情的帶着焦旸去熟悉,宿舍樓附近的環境。
不知怎麽的,兩人就來到了半山腰,附近是一片橡木林。林間小道上放着幾把白色的躺椅。實話說,加州大學的校園環境真的不錯,不愧是能拍進電影裏的水平。
而此時,從這邊數,第二把躺椅上,坐着一位穿着白裙子,梳着發辮,神情恬然優雅的金發女孩。
“噓!”
焦旸剛要開口說咱們回去吧,哈德森就壓低聲音,沖他示意一下那位女生道:“怎麽樣?我們經濟系的美人!”
焦旸打量了一下那位女孩,由衷贊嘆道:“嗯,很漂亮。”
焦旸還以為哈德森要上去跟姑娘搭讪,然而他只是看看,就不好意思的走了。
“這個老廢物!什麽都不懂的鄉巴佬!”
兩人轉過宿舍樓,經過行政樓的時候,就見埃裏克漲紅着臉,頭發淩亂,罵罵咧咧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布雷迪落網,并被證明為真兇,埃裏克當然就被警方放了出來。
焦旸本想跟他打招呼,看他這樣子,下意識的說:“他這是怎麽了?”
“你說埃裏克?”
哈德森随口道:“被辭退了呗!”
案子破獲以後,布雷迪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全面查明案情再起訴。鑒于埃裏克有多次登陸暗網,接觸連環殺手等行為,為了安全考慮,校方就把他辭退了。當然,為了不引起師生們的恐慌,公開的理由,用得自然不是這個。
焦旸微微皺眉道:“因為什麽?”
“他被學校查出來飛.葉子呗!”
哈德森道:“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那東西還蠻酷的,有時候還挺有用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
焦旸正色道:“大.麻就是gateway?drug(入門級的引.誘性毒.品)。使用的時間稍微一長,就不能滿足吸.毒.者的需求,很快就會逐漸嘗試冰.毒,海.洛.因等烈性毒.品。我勸你不要嘗試,那就是自掘墳墓的開始!”
哈德森好像被焦旸嚴厲的語氣和神情吓到了,手一抖差點把煙掉在地上。
抽大.麻會造成一種奇怪的臭味。焦旸頓時轉頭看着哈德森,下意識地打量他道:“你不會也是……”
“不不不!”
哈德森連忙擺手道:“我沒有,這根煙不是……至少今天不是!”
那就是說,之前的确抽過了。焦旸的臉不自覺的冷了下來。如果唐納德是因為這個原因,對哈德森沒有好印象,那就很好理解了。
國內炒翻天的所謂M國大.麻合法化,其實M國至今,仍然只有少部分州非醫用的持有大.麻合法,量一大,或者販賣也不行。而這對當地的絕大部分家長來說,就已經被視為是災難。很多教師,當然也對這些容易導致校園暴力以及其他各種問題的東西深惡痛絕。
哈德森手忙腳亂的将手裏的煙熄滅,扔進了垃圾桶裏。他讪讪的看着焦旸,小聲道:“我聽說你們國家嚴厲打擊各種毒.品,吸.毒的人要被強制關進戒毒所,只要賣一點毒.品,就會被槍斃,是嗎?”
也許又到了,各種歧視我國沒人權的時候。但是,焦旸這一會兒已經懶得搭理這些了。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就應該堅決去做,而不必在意,某些微不足道的诋毀。他昂起頭道:“沒錯。而且是免費戒斷,就像我國的疫情,都是免費檢測和治療一樣。”
“天哪,這些還都是免費的嗎?!”
誰知,在聽說強制戒.毒免費以後,哈德森居然漸漸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他下意識地搖搖頭,小聲說:“如果在我們這裏,也是這樣就好了!我當初可能就不會去試了。我那時候,只是為了考試通過,又沒錢沒渠道去買阿.德.林(某種健腦藥物)。本來覺得這東西沒什麽,但好像……并不是這樣。其實我也有想過去戒毒所,但是那邊太貴了,只有明星和富二代才去的起。”
“慢慢來吧。”
焦旸道:“如果你只有接觸這個的話,還是有希望完全戒斷的。”
也許是被這個插曲影響了,兩人之後一起吃飯,聊得有一搭沒一搭的,互相都覺得不太對勁,很快就散了。
下午放學,焦旸回了宿舍,對面那間卧室始終很安靜,他都不太确定,樸聖敏到底是不是在裏面。
焦旸不由覺得,自己這個社交,有點忒不成功了。新朋友有他不能接受的愛好,新室友安靜的就像個隐形人,一時又會突然爆發……
晚上,他想回去找陸沅離,卻着實有些不好意思。社交社交,連24個小時都沒撐下來,就灰溜溜的滾回去了。這會被陸沅離笑得吧?那不行,男子漢大丈夫,咱得釘是釘,鉚是鉚!
等天完全黑透的時候,就下起了雨。這邊學生宿舍的條件其實很好,但在這種天氣裏,一個人,還有這麽一個形容不出來的室友,難免就有了一絲凄風苦雨的味道。
昨天他還在大別墅裏抱着個大寶貝兒一起睡呢,今天就成了……
果然啊,人不能作死!
自從上回出差,他跟陸沅離就沒分開睡過,忽然覺得很不習慣。
一晚上焦旸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就早早起來了,準備幹脆出去鍛煉一下。
誰知,焦旸剛從宿舍樓裏出來,就有一個穿着全套運動裝的男孩子,驚慌失措地跑進來道:“殺人啦,死人啦!”
焦旸一怔,急忙拉住這個男生道:“人在哪裏,快帶我去看看!”
男生好像還陷在驚恐裏,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叫道:“花壇裏!我不敢去,太可怕了!”
焦旸一把抓住他道:“你告訴我具體地方就可以!”
這個年輕的白人男生一路縮在焦旸後面,躲躲藏藏的來到一條林間的小路上。此時還不到7:00,本來這個時間,早上人不多。但是,也許是男生的喊聲,引來了圍觀的人,花壇邊已經站了十來個人。
“讓一下,大家不要破壞現場!”
焦旸擠進去,就見花壇邊上倒着一個男人,砸倒了一排花木。他胸口上有一道明顯的深刻傷痕,橫躺在花壇裏,左手前傾,蜷縮呈爪狀,生前似乎在用力推拒拉扯,右手垂在身體右側。因為昨晚剛下過雨,屍體旁邊有一汪紅色的積水。基本看不出拖拽痕跡,似乎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焦旸下意識的一伸頭,就看清了那張雙眼大睜、面色青白,有些熟悉的臉。
“埃裏克……”
焦旸不由一怔,昨晚的大雨,加這些學生,反正現在這現場基本上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焦旸就蹲下身子,帶上随身攜帶的手套,簡單查看了一下埃裏克的傷口,像是被匕首之類的東西一刀致命。
焦旸站起身,轉頭對男生道:“你先找一下學校保安和老師,然後趕緊報警吧!”
男生緊張得不停抹着額頭道:“我、我已經報告老師了!”
學校保衛處很快趕到,把學生區散開,拉上警戒線,等着警察到來。
焦旸給陸沅離打了電話,他卻沒接。焦旸也不知道是他睡着了沒聽見,還是并不想搭理自己……
這個校區并不偏僻,但還是足足過了半小時,警察才趕到。沒想到還是熟人,正是那位不太喜歡他們的州警布蘭科警長。
“嗨,警長!”
因為學校保衛處拉上了隔離帶和遮擋,此時屍體旁邊已經沒有幾個學生了。
布蘭科打量了焦旸一下,才認出來,“你是托馬斯教授的助手?”
“是的。”
焦旸點頭道:“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雖然針對神職人員的謀殺案,早已經正式轉給了CBI。但布蘭科還是知道,這幾個案子的兇手,就是這個學校的教職工。
這間大學以前沒出過這種事,沒想到,轉眼之間這個校區裏,就有人被殺了。布蘭科忽然想起來,托馬斯教授跟這小子開得玩笑。與死神同行的男人?看起來還真有點兒邪門兒,不全是胡扯。
布蘭科點點頭,示意旁邊的兩名警察,将死者擡起來看看。
焦旸忽然指着埃裏克身下的泥土裏道:“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