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門外的誤會還在繼續着,忍足此時已經回過了神,他挂斷了手機,一雙灰紫色的眸子之中仿佛有暗流在湧動。

“現在怎麽辦?”幸一鏡片下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他看了一眼休息室緊閉的門,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

忍足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一抹熟稔的微笑在唇邊勾起,他挑起那雙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幸一前輩,你确定你在電視臺的節目還來得及?”

幸一聽完這句話之後,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當然,我早就打電話和節目的負責人說延遲一會兒了,抱歉,阿蓮,我自作主張了。”幸一說道這裏,發現敦賀蓮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有些緊張的低呼道:“阿蓮,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不用擔心。”敦賀蓮用手捂住了額頭,墨眸中深邃的光點從指縫間溢出,他竟然忘記了工作的時間,如果不是幸一已經提前打了電話,他恐怕就要遲到了……

“不愧是幸一前輩。”忍足把背脊從牆壁上移開,然後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了緊閉的門前,他轉過頭,輪廓深邃的側臉上泛起了一個無奈的笑容,“現在不如想想我們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茗,雖然知道了他過去的事情,但是他本人一定不希望我們知道,還有那個叫玲生的藝人和茗之間的恩怨,恐怕也和茗過去的遭遇有關,幸一前輩還有敦賀蓮先生,你們怎麽看?”

幸一輕輕嘆了口氣道:“雖然不能夠肯定,但是根據剛剛兩人的争執來看,恐怕玲生和小茗有着一樣的遭遇,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玲生現在還和‘那個人’有聯系,而小茗則已經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恐怕他們的矛盾就是由此而來。”

敦賀蓮一臉沉靜的聽着幸一的推測,黑色的碎發擋住了那雙深邃的黑眸,英挺的鼻梁下是抿成一條線的唇,他擡起眼,眉頭輕皺,不過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看來我們想得差不多。”忍足輕笑了一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灰紫色的眸子閃着明滅不定的暗芒,“呵呵,不如我們去求證一下如何?”

“等等,我們還是不要刺激小茗……”幸一的話還沒有說完,忍足就轉動把手,猛的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淺倉茗沒有想到外面的幾個人會突然推門進來,纖細的手指就那麽維持着剛剛抹藥的動作,完全敞開的襯衫裸露出了大片白暫的肌膚,纖細的頸項下是形狀精致的鎖骨,胸前的兩點茱萸在襯衫虛掩下若隐若現,為了上藥方便,淺倉茗幾乎是完全斜躺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平坦的小腹上雖然布滿了暗紅交錯的淤青,但是卻增添了一份異樣的視覺沖擊力。

闖入休息室的幾人都沒有想到入目所及的會是這樣的畫面,淺倉茗過去的凄慘遭遇和眼前的景象瞬間重疊在了一起,忍足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怔忪,幸一也有些難過的捂住了嘴,至于敦賀蓮,雖然他的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表情,但是墨色的眸子卻黯了下來。

那個事實的真相不斷在他們的耳邊回蕩……

[淺倉茗他曾經被人———]

“你們幾個……進來之前都不知道先敲門嗎?”淺倉茗的額頭冒起了青筋,不過在愛麗絲的作用下,他的唇邊依舊挂着恬淡的微笑,看起來安靜而又柔和。

“小茗,你……”幸一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被他忍住了,他的眼眶之中飽含着淚水,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讓淺倉茗不由得渾身發寒。

這到底是怎麽了?這個同情之中又帶了一絲悲傷的眼神究竟是什麽?還有為什麽連忍足和敦賀蓮都是同樣的眼神?他到底做了什麽?

“你們怎麽了?”淺倉茗收回了翹在沙發上的腿,身體的移動讓傷口處一陣疼痛,淺倉茗捂住了肚子,疼痛如千萬根細針一般襲上了他的神經末梢,讓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茗,你先不要亂動!”幸一連忙跑到了淺倉茗的身邊,扶正了他的身體。

“真是的,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逞強。”忍足在臉上挂起了無奈的笑容,他走到淺倉茗的身邊,蹲下身子,幫淺倉茗系起了紐扣。

好可怕……淺倉茗被忍足反常的舉動吓的眼皮直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幸一也就算了,居然連忍足和敦賀蓮先生都那麽反常,到底在門外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忍足,謝謝你,不過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而且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次。”淺倉茗按住了忍足的手,精致的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但是琉璃色的眸子中卻溢滿了不容拒絕的堅定。

“呵呵,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和玲生之間的恩怨嗎?”忍足擡起頭,鏡片下灰紫色的眸子散發着灼熱的溫度。

低沉的尾音在空氣中拖曳出長長的沉默,一時間,屋子裏的四個人全都陷入了寂靜,淺倉茗輕輕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羽翦随着呼吸輕輕顫動。

雖然知道這件事總會被問起,但是卻沒有想到來得那麽快,淺倉茗在唇邊勾起了一個淡若清風的微笑,雖然語調委婉,但是聲質中卻帶着隐隐的堅定,“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們。”

房間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敦賀蓮那雙墨色的眸子在淺倉茗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随即移開了視線,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過去,誰也不能逼迫對方說出一切。

忍足低下頭,略長的藍色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應該怎麽說呢?意料之中的答案,不愧是一只任性的小貓嗎?一個深深的弧度在忍足的唇邊成形,當他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灰紫色的眼睛裏已經一片清明。

“你說的沒錯,這樣的傷勢,的确應該去醫院檢查一次。”忍足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不清,他站起身,把淺倉茗的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則攔住了淺倉茗的腰。

幸一見狀立即去叫了出租車,敦賀蓮則是去借了一些掩飾身份的道具,比如說墨鏡和帽子,作為藝人,這副狼狽的樣子如果被拍到,或許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自己小心一點。”敦賀蓮輕輕皺起了眉頭,他的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手則把帽子按在了淺倉茗的頭上,即使在這種時候,敦賀蓮的舉止依舊優雅而紳士,惟有緊蹙的眉頭訴說了他此時的心情。

“謝謝,抱歉,今天打擾你工作了。”淺倉茗捂着傷口處,朝敦賀蓮淡淡的一笑。

“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敦賀蓮就如長輩一般,把手放在了淺倉茗的頭上,試圖給予這個後輩一點安慰。

“小茗,車子已經來了,你們可以下樓了。”幸一從門口探出了腦袋,他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朝忍足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幸一前輩還有……敦賀蓮先生……”忍足說到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唇邊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淺倉茗的傷勢并不嚴重,雖然玲生打了他很多拳,但是萬幸的是全都沒有傷及內髒,醫生在對傷口做了一些處理後,配給了他一些外敷的藥膏。

忍足在送他回家的時候,淺倉茗猶豫了很久,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四周的景物飛快的從眼中流逝而過,或許是到了下班的高峰時期,汽車的鳴笛聲不斷刺耳的響起,忍足用手撐着下巴,灰紫色的眸子裏仿佛有流螢的點點星芒,昏暗的天色下,竟有一種窘異的魅惑,一個淺淺的弧度在忍足的嘴邊勾起,低沉暧昧的聲線在空氣中輕顫,“你不也有很多事情瞞着我們嗎?”

完全無法反駁,淺倉茗頓了頓,一個無奈的笑容在臉上形成,他轉過頭,欣賞着窗外車來車往的風景,這就是現實,從眼前掠過的車子永遠不可能是同一輛,只要一步走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權利。

“這樣嗎……或許這樣也好。”淺倉茗特有的嗓音在狹小的車廂中擴散開來,淺倉茗的聲音并不如忍足和敦賀蓮那麽低沉,但卻有一種特殊的聲質,如同和煦的微風,溫溫潤潤的,總給人一種平緩而舒适的感覺,就仿佛淺倉茗臉上的笑容一般,那是一種獨特的潛質,就仿佛眼前這個人永遠也不會生氣一般。

但是忍足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即使生氣,臉上永遠也是微笑着的表情,就好象那個微笑的表情已經深入骨髓,變成眼前這個少年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各自揣懷着彼此的心事,忍足和淺倉茗并沒有再交談,狹小的車廂中寂寥一片,惟有音響中悠揚的旋律還在繼續流淌。

車子很快就駛向了公寓,由于淺倉茗身上的傷勢,忍足還是把淺倉茗直接送到了房間,這是他第二次踏進淺倉茗的房間,比起上一次,他現在的心情更是複雜。

“好了,我先回去了,姐姐已經向公司請假了,接下來的幾天裏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了。”忍足第一次沒有在臉上露出揶揄的表情,在交代完這些之後,他走向玄關,準備推門離開。

“你突然間這麽嚴肅,還真是讓我有些不适應……”淺倉茗蓋上了被子,琉璃色的眸子凝視着天花板,臉上一片沉靜。

“你應該感到高興,某個不務正業的家夥終于醒悟了,他痛定思痛之後,終于決定努力的為你跑腿打雜,這難道不是件好事嗎?”忍足有些好笑的在唇邊勾起了一個弧度。

“不,你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今天的改變太徹底了,徹底到讓我有些寝食難安。”淺倉茗翻了一個身,他側身躺在床上,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凝視着面前的忍足。

“能被你這麽深刻的惦記着,我感到十分榮幸,當然如果你是一個美女的話,我會更開心的。”忍足轉過身,背對着淺倉茗揮了揮手,“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忍足……”

忍足的步子停頓了一下,接着低低的嗓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淺倉茗輕輕閉上了眼睛,他的唇邊是淡淡的微笑,“謝謝你……”

忍足沒有回頭,他直接關上了門,深藍色的發絲下,一個淺淺的弧度在唇邊成形,“笨蛋,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不過或許……我也沒資格說這句話……”

夜幕才剛剛降臨,玲生拿着電話,微怒的大喊聲不斷朝花筒襲去,“你瘋了嗎,這個MV我和茗是不可能再繼續拍下去的!今天都已經鬧成這樣了!”

“這是誰的錯,不用我再強調了吧?”低沉中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響了起來,喑啞的聲線仿佛有種金屬般冰冷的質感,讓聽到的人不由得渾身顫栗,“你不是挺喜歡茗的嗎?既然這樣,就好好合作,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玲生捏着電話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他的臉色蒼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抱歉,我知道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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