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結婚
喻景希萬萬沒想到,如偶像劇般的劇情會在他身上發生。
在手機鬧鈴孜孜不倦的振動中醒來,入目的是陌生的環境,稍稍一動,就全身酸痛。
他悚然一驚,驚跳坐起,只覺得靠近尾椎的部位特別疼,還涼嗖嗖的。
喻景希整顆心都涼了,他又碰了碰,蹭到一手幹涸血漬,難道是……?
沒等他仔細查看,浴室門打開,陸昀走了出來。
喻景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濕着上半身,還帶着水珠,有幾個調皮的順着肌理線條滾落,滲入圍在腰跡的浴巾中。
陸昀停了停,沒什麽表情地走到一旁,拿另一條軟毛巾擦拭身體。
“醒了?床頭有解救藥,先吃了。”
喻景希照做後,艱難地說:“陸小叔,昨天我們……”
陸昀剛套上襯衫,正在扣扣子,聞言擰眉轉向他:“還叫小叔?”不是都和陸禹臣分手了嗎?
喻景希頓住,想着他們之間很可能都發生過什麽了,也确實不能這麽叫他,從善如流:“那,陸董?”
陸昀勉強同意這個稱呼,黑着臉扣上最後一枚鈕扣:“昨天你喝醉了。”
他語氣不太愉快,喻景希能理解。畢竟,任誰被一個喝醉了,然後酒後亂什麽的人給碰上,态度都不會太好。
他最後的記憶,停在對方跟自己說“我是陸昀”,之後就記不清了。
喻景希:“陸董,昨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喝醉的。我們是不是,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陸昀換好褲子,剛紮好皮帶,套上西裝,正在戴手表,姿勢無比帥氣,聞言輕輕一頓。
“嗯?”
高大英俊的男人立在窗旁,晨光從并不能完全遮光的窗簾透進來,讓他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他沒否認。喻景希很想捂臉:“我們昨晚……真的,那樣了?”
這可怎麽辦。
陸昀和陸禹臣同歲,今年也就剛滿二十二,是個鑽石級別的單身青年,從來潔身自好,沒有緋聞。
這樣一個商界青年才俊,第一次就被他這個醉鬼稀裏糊塗給拿下了,他是陸家太爺都得生氣。
雖說他也是第一次,但是他的第一次,和陸董的第一次,肯定不能是同一個量級。
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喻景希心亂如麻,不知該控訴對方乘人之危,還是該自責自己酒後失德。
陸昀已經戴好手表,走到床邊坐在椅上。
喻景希暗松了口氣。
他沒有靠他太近,更沒有坐到床上來,此時坐在椅上,視線與他齊平,這個感覺令他身上的壓迫感少了許多。
喻景希甚至覺得,他身上那股莫明其妙的,疑似起床氣的躁意,在悄無聲息間退去。
陸昀聲音緩了點:“真的那樣了,你準備怎麽辦?”
他問得很認真,烏沉沉的眸子裏滿是喻景希看不懂的情緒,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還存有的最後一絲幻想霎那間破滅,喻景希腦子嗡的一聲,張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
好不容易找到聲音,他控制着自己挪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吶吶道:“你說怎麽辦嘛?”
他是貧窮大學生,陸昀是陸氏的繼承人,他們之間發生任何情況,想要怎麽辦,也該是陸昀說了算。
陸昀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成年人,得為所做的事負責。”
負責?喻景希一呆。這個負責,是他想的意思嗎?
他能感覺到陸昀正盯着他的頭頂看,目光灼灼,無法忽視。
陸昀的态度可以算得上彬彬有禮,說的話卻直接把他逼到了絕地:“看來你不想負責。”
喻景希忙表态:“我會負責的!”
他有些委屈,重複了一遍:“陸董,我會負責的。”
陸昀心中不忍,剛要澄清他們昨晚什麽也沒發生,脫他褲子,是因為要放出尾巴,至于他臀上幹涸的液體,是第一次返祖出獸形态時,因為尾巴快速生長而滲出的組織液,并不是其他可疑的東西,就聽喻景希輕聲說:“如果,如果你有什麽事要我做,我都可以去完成。”
他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身體。
陸昀聲音驟冷:“我需要你替我做事?”
喻景希挫敗地發現,他不需要。
“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讓你消氣。”他紅着眼圈,無措極了。
此時此刻,被誤會乘人之危的惱火已經完全消失,陸昀壓下心情,故作冷淡,試探道:“既然要負責,我們結婚,怎麽樣?”
結,結婚?
喻景希完全呆住,半張了嘴愣愣看着他。
他想過對方可能會讓他辦事,幹苦力,甚至是打他一頓出氣,萬萬沒想到,陸昀竟然提出了結婚。
他吃驚抗拒的模樣太明顯,陸昀的眉眼染上一層不豫:“不是說,讓你做什麽都可以?”
“我們,”他攤開手,又合在一起,意有所指,“只有結婚才是最好的方式。”
“難道你剛才講的都是騙我的?你其實并不想對我負責?還是說,你心裏有人?”
喻景希忙解釋:“不是的!”
他慌忙找補:“陸董,我只是太吃驚了。”
這件事想想就知道了,他一窮二白,陸昀卻有錢有勢,二人結婚,占便宜的是誰顯而易見。
“而且,我現在是單身。”他要是真有戀人,今天這局面可就真的不能善了了。
陸昀往後一靠:“那你在猶豫什麽?嫌棄我?”
喻景希忙将頭搖成撥浪鼓。
嫌棄陸昀,他有幾個膽子。
像陸昀這樣,各方面條件都是頂尖優秀的鑽石單身漢,打着燈籠都難找。
陸昀冷生生道:“既然你這麽不願意,那就算了。”說完,用控訴的目光看着他。
喻景希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沖口而出:“我願意。”
陸昀:“願意什麽?”
喻景希:“啊?”
陸昀态度緩和,循循善誘:“願意什麽啊?你不說具體,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戲?嗯?”
喻景希羞得不行,聲音顫抖:“我願意——和你結婚。”
陸昀嘴角輕輕翹了點,很快壓平:“行。你今天要去學校報道吧?等你報道完再談。”
喻景希反應慢半拍:“談什麽?”
陸昀對他不上心的态度感到不滿,冷着臉:“婚禮。”
喻景希僵住。
陸昀見他實在不自在,對他說:“你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說罷先開門出去,把房間留給喻景希一個人。
喻景希洗完手臉刷完牙,心裏仍亂糟糟的。
但時間不等人,他還來不及想更多,陸昀就在外敲門:“好了嗎?該出發了。”
喻景希忙開門出去,局促道:“好了。”
陸昀轉頭吩咐:“先去吃早飯,然後去A大。”
助理付輝淩晨五點被他call過來送衣服送藥,此時終于能夠正大光明地看清,收了他家工作狂BOSS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對喻景希溫和一笑,依着陸昀給他的介紹說道:“我是付輝,喻先生叫我小付就好。”
喻景希看着年紀明顯比自己大許多歲的青年,完全叫不出“小付”兩個字。
他只能點頭:“你好。”态度比對着陸昀自然多了。
陸昀擰眉,卻沒說什麽,也沒催促。
幾人從員工通道出去,付輝坐進駕駛位,陸昀親自幫喻景希打開車門,用手擋着車頂,朝他示意。
喻景希受寵若驚,實在想不通這位大佛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客氣,然而他也不敢違背陸昀的意思,戰戰兢兢上了車,規規矩矩坐好,大氣也不敢喘。
他本以為陸昀會坐到前排副駕,沒想到他才落座,陸昀跟着跨了進來,就坐在他旁邊。
轎車裏的空間本就不大,陸昀一坐下,頓時空氣都稀薄起來。
喻景希微微張口,盡力無聲的交換着新鮮空氣,以防自己忘了呼吸,缺氧昏倒在這。
陸昀卻沒再和他說話。
一路上,他一直低頭看着手提電腦,偶爾劃劃手機,十分忙碌的樣子。
喻景希目不斜視,鼓足勇氣,才往旁邊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怔住。
陸昀不知何時,鼻梁上架起了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因為早上才洗過,沒有打定型,半幹的黑色碎發柔軟地垂下來,遮住了原本寬闊平展的額頭,襯得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
他看着他低頭做事時專心致志的樣子,只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沒等他搜尋到相關記憶,陸昀就敏銳地擡眼看過來。
剛才還顯得學生氣的模樣,瞬間被這記有力沉穩的眼神打破,喻景希連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原本模糊如水中倒影的記憶,猶如被柳枝攪破的水面,碎成極小的碎片,再無從找尋分毫痕跡。
喻景希希望自己偷看被抓包只是錯覺,陸昀并不會因此就說些什麽,但出乎意料地,他聽見陸昀說:“身體感覺還好麽?”
喻景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騰地就紅了。他別過臉,有些別扭地說:“還好。”一點也不疼,看來陸小叔的技術不錯。想到這裏,他臉更紅了。
臉紅什麽?陸昀不解,他頓了頓:“報道的材料還在你舅舅家?”
喻景希答:“是。”
他還沒來得及想,為什麽陸昀會對他的一切這麽清楚,就聽他說:“一會兒我們去吃早飯的時候,你把鑰匙拿給付輝,他先開車去你舅舅家拿材料,到時候在A大會合。”
喻景希張張口,他想說,其實他不吃早飯也可以的,現在去舅舅家,再去A大,完全來得及。
更何況,新生報道其實是一整天随時都可以,根本不必這麽趕。
然而陸昀卻封死了他的這個想法:“早上把事情辦完,下午我有個會議。晚上吃飯的時候,談談我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