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還是好瘦。”洛時序沒有察覺到岑冉在身後的動作,說道。
見岑冉不回話,他繼續道:“平時看你小零食吃的倒不少,怎麽不見長胖?”
“因為我在長個。”
岑冉身形瘦削,但不羸弱,有女生也常說這個,以此表示自己的羨慕,快把岑冉說煩了,他一男的,身形四肢怎麽能和女的比。而顧尋就會在邊上嚷嚷,道:“那是你們太胖了好不好?”然後被楊悅追着打。
說完,岑冉其實有點後悔,這些年明顯在長個的是洛時序,初中還是一米七五,現在都一米八多了,還在長高。而他從高一開始,就幾乎是停了,測的時候全看尺子準不準,有時候一米七八,有時候一米八,在這區間起伏不定。
洛時序在寝室門口把他放下,幫他把卷上去的褲腳放下,再直起身和他比劃了下身高,揉了揉他頭發,道:“那要注意早睡。”
岑冉擺脫開洛時序,心想就是被他揉頭發揉多了,這才長不高的。他郁結了一晚上,沒想到周五的體育課,居然是測身高體重。男生女生分開測,而班裏男生總去女生那邊看數據,再被五個女生轟回來。
知道自己身高毫無動靜的岑冉又沮喪了會兒,再看看洛時序的身高,名字後面跟着188,他吸了吸鼻子,覺得今天要多給自己吃蔬菜。
他吃飯很挑,愛吃葷的,不懂均衡搭配,只有回家的時候,才會在岑母的說教下啃兩口青菜,但他怎麽吃肉也不長胖,別人看不出來他偏食嚴重。
“運動會的報名表在這裏,李嘉茂你待會統計下名單,國慶前上報給我。”體育老師道。
回到班裏,大家開始鬧騰起來了。
“好消息好消息,每次運動會出新規,每個項目必須報一個人,女子有十個項目,正好每個人兩個項目。”李嘉茂道,“短跑項目靠搶,長跑項目要命,諸位先到先得。”
“我操。”關向藍急了,拿了表單一看,“學校敢不敢記住我們班才五個女的?”
“五千米不能自動放棄了?”顧尋驚訝道。
“群裏搖骰子,誰小誰跑。”
“我覺得還能掙紮下,有誰行行好,主動去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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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抖着筆提議道:“誰數學考最低誰去跑。”
“這是歧視!”
“要不然投票吧,我先投顧尋一票!”
“誰票我?誰票我,我和誰同歸于盡。”
吵到後來,還是決定班裏搖骰子。周六晚上,班主任打開清華大學17屆新生交流群時一頭霧水,十幾個人搖出了1,然後他們再一起搖,四個人搖出1,最後兩個人搖出1,他們一起搖了幾次5,膠着了幾回後,終于得出了結果。
[阿彌陀佛保佑顧尋搖到6]:恭喜岑冉賀喜岑冉!喜提五千米!
[苯な不懂愛情的楊超]:冉冉,這幾天多吃點好。
[我是你爸爸楊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要笑死了,洛時序你不能讓着點岑冉嗎?人家好不容易搖到個5,你反手就是一個6!
[班長求大家準時交作業]:我突然期待運動會!物競決賽千萬別和運動會撞上了!
[下期黑板報絕對要評優的關向藍]:此事轟動程度不亞于去年岑冉上臺跳街舞,全校的女生都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窩在被子裏的岑冉捏緊拳頭,氣得咬牙切齒,這時候洛時序和他小窗私聊。
[洛時序]:能跑嗎?
[洛時序]:不能跑的話我替你去跑啊。
[洛時序]:你求我一聲我就代你跑[玫瑰][玫瑰]
岑冉坐起來,面無表情地打了個兩個字。
[岑冉]: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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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前是物理競賽的複賽和家長會,國慶後是調整時間安排,周五放學改為周六中午,要迎接運動會和物理競賽的決賽,以及學校組織的秋游活動。
所有人都期待着國慶,洛時序也不例外,連做作業都沒什麽心思。他一向是高效利用時間,理解能力比較強,對數字有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所以從寬容開放的國際學校轉出,到全國聞名的狀元出身地,在應試教育下學習也很輕松。
語文書攤在桌子上,翻了一頁再也沒碰過。周六晚上的時光寶貴,洛時序拿着手機和楊超他們打游戲,岑冉破天荒給他主動撥了電話。
他掉線的瞬間,還能聽到楊超破口大罵道:“序哥你犯什麽傻逼呢!奶我啊!別走!”
然而洛時序還是幹脆利落地接通了電話,以為岑冉來向他求饒了,不料岑冉似乎忘了五千米這麽一回事,朝他說道:“來我家嗎?我爸媽剛出去看電影。”
這什麽意思?
父母兩個小時內不會回來,然後岑冉讓自己去他家。洛時序躺在床上,也不理會顧尋他們的生死了,道:“這樣邀請一個青春期少年是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危險?”岑冉隔着屏幕輕笑了一聲,道,“被青春期少年邀請到家做客也很危險的。”
小時候洛時序常跑去岑冉家玩,還蹭飯吃,如今也不見外,穿好衣服下樓去了。岑冉穿着套長袖的睡衣,明明裏外沒有多大溫差,他還是開着空調。
他倚在門框上,活似只一切盡在掌握住中的狡黠小貓,道:“進房。”
洛時序不知道這布置溫馨整潔的房間能危險到哪裏去,到處都是書籍和模型,他連點雜念都生不出來。然後岑冉關上門,示意要他坐在椅子上。
“我思來想去,還是得這樣,全都準備好了。”岑冉道,他抽出書櫃裏的一疊紙,擺在洛時序面前道,“開始默寫古詩詞,看半個小時,默半個小時。”
“等等,你讓我來,不是來玩的?”洛時序道。
他想要起身,被岑冉摁回椅子上。他道:“饒了我吧。”
岑冉指了指《滕王閣序》,道:“語句優美,句式工整,你當旅游簡介看,不行?”他再抽出《琵琶行》那一頁,道,“把脈絡理解了很好背。”
“……”洛時序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卷子,頭犯暈,道,“就是很無聊啊,看都看不進去。”
“哪裏無聊了,你當小故事看不行嗎?”
“我覺得,這還真不行。”
“把它們讀通順了就行了。”岑冉道,“你下回考試還是三門課和別人四門比嗎?”
“我三門還比別人四門高呢。”洛時序道。
他是理科和英語都好,語文奇差無比,自己知道了短板也沒興趣去看,耐不下心來背書。打小就是在語文課上寫數學作業,之後又有諸多理由,反正就是把語文給落下了,現在要補也不知道從何補起。
在岑冉的注視下,洛時序磨磨蹭蹭拿起了打印出來的紙,重點的背誦段落用下劃線劃出來,注釋也整理在段落後,還有易錯的字用黑體加粗。
看洛時序開始背書,岑冉拿了本物理書複習,他做得投入,過了半個小時手機鈴聲響了,他擡頭看,背書的那個已經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以前顧尋他們鬼哭狼嚎的時候,岑冉沒什麽感覺,反正大家遲早要背出的,不曾想過這也是一種酷刑。現在洛時序在自己面前為此受折騰,才知道這其中的不容易。
而且在洛時序身上要更不容易些,顧尋他們不可能放掉一門主課,那高考直接崩了,但洛時序理科方面的天賦太耀眼,以往順風順水慣了,遇到語文這種超乎自己能力範圍的科目,枯燥無聊,還沒法帶來多大成就感,便選擇置之不理,寧可瘸着腿去高考。
就算少考一門,還和別人的總分是一樣的。如果洛時序對自己要求不高,或許他真不打算遭那點罪。
以前學校的老師也是心大,居然把洛時序放縱到連一首詩都沒背出的地步。岑冉郁悶着,把洛時序搖醒:“洛時序?洛時序!從我桌子上起來,不想學就不學了!”
“太好了。”洛時序一下子坐起來。
“……”岑冉。
滿腔好心打水漂,岑冉心累地安慰自己人各有志,而洛時序放下語文資料,視線掃過他的書櫃,道:“你是不是把市面上的輔導書全做了一遍?”
“也不是所有題目都做。”岑冉道,這時候有人打他電話,是顧尋。
周六晚上約人出去玩也不該找岑冉,他不住在岱州本地,跑個來回要兩個小時。岑冉疑惑地問:“怎麽?”
顧尋在那邊叫道:“冉冉,我剛從醫院出來。”
“是不是我說的那個病啊……”岑冉淡淡道。
“屁嘞,我是結石!腎結石,知道嗎?”
不知道是腎出毛病能比之前那個器官毛病好聽到哪裏去,顧尋的語氣聽起來如釋重負。
“那是不是要打掉。”
“沒,醫生讓我平時多喝水,我就是來辯解一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和誰說去了,你可別跟別人講啊。”顧尋警告道,“最氣的不是我變成了老弱病殘群體,還有個事。”
“有話快說。”岑冉道。
“我看見醫院我就想起來了,張倩倩她爸是醫生。我們學校不是在準備秋游麽?她是學生會主席,我們去哪裏玩,她說話分量重。據說是去山裏上香,能不能你……”
“不能。”岑冉拒絕道。
顧尋沒勁地切了聲,道:“不幸的消息。”
“壞事總是接二連三的,再告訴你一個吧。”
岑冉和洛時序對視了一眼,洛時序立馬會意,坐到岑冉身邊來,和顧尋說道:“還是多保重身體,不要整天想着浪,年紀輕輕都把身體掏空了。”
顧尋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頓感五雷轟頂,不知是先震驚洛時序知道自己病情,還是先抨擊這倆怎麽突然間gay裏gay氣好成這樣,大晚上還在一起。
“你們約在一間屋子裏幹嘛呢?”顧尋道。
沒人回答他,洛時序說完把電話挂了,對岑冉說道:“把我約在屋子裏,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