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洛時序聽完笑了, 他摸了下岑冉的頭發,指尖再掃過他的額頭, 道:“燒明天該退了。”

岑冉“嗯”了聲,打着顫要上床繼續睡, 洛時序出了門, 聽到關門聲, 他還失落了下, 随即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難道還真留下來暖床不成?岑冉你瘋了。

門随後又被推開,洛時序剛去下面和宿管說後打了壺熱水,把自己的熱水袋灌滿後給岑冉。

岑冉接過熱水袋捂在胃上,洛時序臨走前道:“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失望。”

“你說什麽?”岑冉裝傻。

“那晚安。”

留下來會很麻煩,岑冉怕傳染給洛時序, 而且洛時序沒回寝室,必定讓寝室裏的人引起懷疑,他不希望洛時序再被大家碎碎念,猜測着到底幹嘛去了,然後再腦補出一場校園言情劇,到處造謠他和誰去花前月下了一整夜。

是我, 在陪着我,ok?

岑冉這麽想着,他挪動了下酸痛的胳膊,他抱着熱水袋縮成了一團, 心滿意足地在溫暖裏沉沉睡去。

他這一整個晚上都沒被凍醒, 在賓館時即便開着空調, 他也會半夜醒來幾次。睡眼朦胧地拿出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十分,還能再睡一會,但他感覺到房間裏還有別的動靜,差點叫出來。

“噓。”洛時序道,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岑冉的床,用自己的額頭貼着岑冉的額頭,沒有感受到溫差,這才放下心來,道,“沒熱度了。”

“什麽時候來的?”岑冉道。

“剛剛。”洛時序道,“看一下你燒退了沒。”

岑冉一看,涼掉的熱水袋已經換好了熱水,他睡覺愛縮着,還喜歡往有熱源的地方靠,現在随着洛時序接近的動作,迷糊着下意識地往洛時序身上擠,整個人差不多都在他懷裏。

洛時序身上淡淡的尋常洗衣粉的味道,四年如一日,岑冉覺得好聞極了,幹淨而清爽,讓他覺得很熟悉,讓他想到故鄉的夏風,和陽光下的白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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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壓在心頭的考試和思念都在昨日猛地松開了,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和繃斷了似的,岑冉燒退了還覺得不舒服,沒有勁,骨頭被抽走似的懶在床上。

“你繼續睡,六點叫你。”洛時序道。

岑冉點點頭,兩人此時的相處模式和分開前無異,默契親近得別人連話都插不上。他嗓子好些了,昨天被洛時序盯着喝了好多溫水:“你要不要再躺會?”

“不躺了。”洛時序道。

宿舍五點十五分通電,食堂五點半開門,洛時序先去買了兩份早飯,岑冉的是兩個粉絲包子,小米粥加白煮蛋,白煮蛋剝了殼,在塑料袋裏一夾二,倒了一點點醬油,提鮮味。

這是岑冉去頤都後的八天以來吃的最多的一頓,之前雖然胃裏空蕩蕩的,但病中身體到處都難受,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考試上,現在把洛時序買來的全慢吞吞吃完了。

今天是周四,語文早自修。班主任讓班長領讀,大家念了幾遍《論語》。

他們暑假補習時早把選修內容全部趕進度趕完,對于洛時序來說,如同天書,語句都讀不通順。

他昨晚想着岑冉的病好了沒,早上起了個大早,現在哈欠連天,掐自己胳膊掐了兩下,這才給疼精神了點。

最基礎的幾首古詩都沒背通順,洛時序念到一半幹脆換到前面的文章上去,翻到《滕王閣序》,他吸了口氣,不敢想自己接下來要背這麽多長得沒多大差別的句子。

讀着讀着都沒讀錯行,何況是背呢。但聽關向藍說,岑冉只要早讀朗誦兩遍就背出了,幸好他沒選文科,不然寫歷史和玩似的。

他寫所有題目都和玩似的,沒有短板。洛時序心想。

坐在他前面的岑冉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順下去是校服衣領,柔順的頭發發梢是棕色的,很軟,把他清冷的氣場中和了一些。

坐在後面三排的困到不自禁磕頭,在垂落時又在空中定住,搖着頭醒過來。

自律是不論何時何地什麽情況下都約束自己,不找任何借口推脫掉目标,岑冉自認算不上有多自律,但依舊沒開請假條,照常去冬季長跑、

主要是因為站在操場中間做廣播體操可太傻了。

而且是等長跑的同學們跑完步,他們再開始做操,然後回向教學樓的人群和看猴一樣看他們。

岑冉讨厭被注視,被探聽,被議論,自身又太過耀眼,躲進人群裏悄無生息依舊能成為萬衆焦點,請假去做一次廣播體操,每個擦肩而過的人都要轉過身看他一眼。

看便看了,還要誇張地說原來岑冉也會請假,這讓他寧可帶病跑步,也不想滿足別人的窺探欲。

跑完幾圈,班裏的幾個女生說是去系個鞋帶,系完便不見蹤影。岑冉回到教室,看五個女生全在位子上趴着睡覺,廣播裏響着的《怒放的生命》完全沒幹擾到她們的好夢。

放輕了步子走回位子上,關向藍還把腦袋往自己胳膊裏蹭了蹭,接下來和昏迷了一樣。

“右腿不舒服?”洛時序問。

“之前跑傷了,在家裏冷敷過,現在感覺好了蠻多的。”岑冉道。

他右腿很酸,運動會逞強上了五千米,耍帥一時爽,下場後也沒注意,又是發燒又是拉傷。

感冒發燒這種小病折騰人,來得快去得慢,他意識還很昏沉,岑冉不想多說,要痊愈估計還得過兩天,現在跟洛時序多講幾句話,他都怕傳染給洛時序。

任何一點會讓別人遐想連篇的線索,他都不想給別人留。

洛時序的一些顧慮他能猜到,學校裏不是沒有同性戀,那幾對還能牽着手和世間所有情侶一樣散步小樹林呢。

以前在去食堂的路上,楊超見到了一對,撞着岑冉肩膀只給他看,說前面有一對男的是情侶。

岑冉沒關注過這些,在此之前他不僅對自己的戀愛沒想法,誰談戀愛都沒法引起他的好奇。

但最基本的常識告訴他,學校裏大家當聊天一樣的事情,其實是能掀起驚濤駭浪的□□,想起楊超驚訝的表情,雖然知道他并沒有惡意,可岑冉還是不想分享,即便這份喜悅幾乎要在他胸膛滿溢出來。

他從不怕自己被劃為特別的一類,只是時候還沒對。這個時候拍醒關向藍,和她說他和洛時序在一起了,關向藍肯定以為他倆在開玩笑。

洛時序去買了雲南白藥遞給岑冉,再從購物袋裏拿出四大包水果硬糖,撕開了給全班同學每人分兩粒。

上午第三節 課上課前,補覺的補覺,寫作業的寫作業,鬧不動。看洛時序莫名其妙給他們發糖,一頭霧水地問:“怎麽了?”

為了慶祝脫離單身組織,很多人會在班裏發糖,男生還要請女生的室友及好朋友出去吃一頓,以前大家只有顧尋發糖的份,因為顧尋換女友太勤快了,每次發糖得破産,于是很久沒見過這操作。

“就請你們吃糖。”洛時序解釋道。

其實這個舉動已經明顯到嗅一嗅便能發現貓膩,然而整個班裏頂多提出下質疑,随即再很快地自我否定了。

“……”在角落裏瞎緊張的岑冉。

關向藍睡眼朦胧地看着那兩顆糖,道:“喜糖?”

“嗯。”洛時序道。

“誰的啊?”

“我和岑冉的。”

“嘁,誰信啊。”關向藍吃了一顆後倒頭繼續睡。

岑冉無奈地看了一眼洛時序,洛時序道:“這個情況,我不知道該哭該笑。”

這樣的風平浪靜延續到中午,沒睡醒的差不多醒了,班裏才陸陸續續情商上線。

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又多說了幾嘴,不過光在嘻嘻哈哈了,沒人當真,有疑惑的,也被洛時序的态度打消了猜測。

前段時間的洛時序的确不怎麽對勁,班裏的男生們單身太久,對這種自稱為格外敏感,然而洛時序壓根不出班級,單捧着個手機,要麽網戀要麽壓根沒戀,再要麽談了班裏的。

理重班男生們機智地使用排除法,網戀多浪費洛時序那張臉,班裏總共五個女生,全混成兄弟了,再加上洛時序和她們距離得當,沒任何暧昧感,于是只有他們自己多想這一個選項。

每天嘴上說着搞gay的人直成一根鋼筋,一天下來,岑冉覺得自己和洛時序哪天在學校裏手牽手都沒事,反正會被理解成學霸間的惺惺相惜。

晚上來問岑冉寝室接浴室的問題目的很多,岑冉教完班長後,看着顧尋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不忍拒絕,讓他把作業本拿過來看看。

他只想把人趕幹淨,只把洛時序留下來,再把門給反鎖住。

自習課洛時序給他寫小紙條說了幫他來熱敷一下右腿,再下去要熄燈了!阿姨還查寝!洛時序什麽時候才能過來?他內心抓狂。

看着題目嘆了口氣,岑冉僵了僵,理解了半天,別說公式了,胡思亂想着發現自己連中國字也看不懂。

戀愛讓人智障這句話果真沒錯,岑冉的智商在焦急等待男朋友中降為了零。

“我幫你。”洛時序道,他拿過岑冉手上的三角尺和鉛筆,三下兩下畫完了,再給顧尋說了一遍思路。

沒鎖住門,洛時序過來了,此刻已經快要熄燈,沒想到又來幾個問題目的。岑冉第一次對樂于助人那麽不耐煩,他差點要把不斷追問的顧尋趕走。

手機震動了下,岑冉瞄了一眼,迅速把手機屏幕鎖上了。

[哥哥]:忙着解決同學的問題,什麽時候把寶寶自己的問題解決一下?

岑冉覺得他是解決完了同學的問題,再自己被洛時序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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