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貨可居
到了丹園，已經有人收拾出一個涼亭給趙兮歇息，石桌上擺放好了紙墨筆硯，春芽則吩咐幾個家奴繼續打掃，她自己則守在涼亭外，不準旁人随意過來打擾趙兮。
子府的回廊上，子绉陪着剛睡醒的父親散步，子明義此時身體已經非常瘦弱，但有些地方卻已經腫的變形，病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縷灰，仿佛風吹一吹就散了。
“绉兒，為父有多長時間沒有下床走走路了？”子明義說話的聲音很弱，只有跟在身側的子绉能聽到。
“回父親，近來您身子尤為疼痛，已經十三天沒有下床出來曬曬太陽了。”子绉在父親面前一向是恭敬的模樣。
“今天，來給為父送藥的是什麽人，她可說了為父的身體能不能救？”
“父親，來人是個姑娘，叫趙兮，是楊信剛逐出師門的徒弟，現在四處被人追殺，今天她用藥來交換的是保她一個月平安，但她也說的明白，她這藥只能消除您的疼痛，并不能治病，而且這趙兮還斷言，您的病……世上無人能治……”
子明義雖然病入膏肓，但一雙眼珠子仍透着晶亮，商海打拼一輩子，世事看得都明白：“趙兮嗎……姓趙……呵，楊信雖被世人敬仰，但從不做沒有目的的事情……這女子能讓我安享晚年，有幾分本事，話說的直白，不是欺世盜名之徒……不錯，绉兒，當知奇貨可居……”
子绉恭敬的扶着父親，邊走邊說：“兒子也是這樣考慮的，只是此女相貌出衆，且仇家甚多，總覺得不是大吉之相。”
“女子相貌，可以讓其淪為玩物，亦可讓其扶搖直上……子氏一族今後都交給你了，你自己決斷……扶我去坐一會……”走了才不過半刻鐘，子明義就已經支撐不住。
子绉自然在旁邊服侍的極為恭順，心裏亦盤算着趙兮的事情。
入夜。
趙兮已經将需要的東西交給春芽去操辦，而她自己則很早躺下休息，連日奔波實在太過疲憊。
就在趙兮睡得像頭死豬的時候，她的床頭緩緩被一片人影覆蓋，房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敞開。
接着有一雙手無情的覆上趙兮的臉……啪啪兩聲将她拍醒。
趙兮捂着臉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男人臉，吓得她心髒都停了一下，好不容易看清這人是自己師兄楚寰，這才松了一口氣。
坐起身來，把枕頭砸向楚寰：“楚寰！你想吓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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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寰輕松躲過枕頭，環胸站在床前，冷着一張臉說道：“看你這樣子，離開了我跟師父，日子過的還算可以。”
趙兮暗暗抓緊被子，盡量讓自己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楚寰，你這話說的沒良心。”
“不是嗎，離開我們，你轉身就能攀上天下首富，師父說的沒錯，是我多慮了。”楚寰顯然相信自己眼前的，要知道這子氏一族的富貴堪比皇室。
趙兮不禁冷笑：“師父那種冷血鬼自然說不出什麽好話，你跟着他遲早跟他一樣！我已經是師父的棄子，你不必假惺惺的來看我，滾。”
“師父縱然無情了些，可畢竟是我們師父，你說我也就罷了，怎麽能對他老人家這樣不敬？！”楚寰從小跟着楊信，自是十分恭敬崇拜。
趙兮卻嗤之以鼻：“師父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那也是對你，對我……我永遠忘不了八年前，當我在楊府睜開眼的那一刻，師父一向冷漠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驚訝，驚訝我竟活着，因為他用了十成的功力打我一掌，我是該死的！就連逐我出師門，也是因為我沒有助他成事，可見這些年的恩情也是假的。”
這是趙兮多年來第一次提起此事，她一直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而楚寰眸子微瞠，他一直以為趙兮被師父一掌打的半死，醒來已經失憶，所以才會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服侍在師父左右。
“師妹！你竟……”楚寰驚訝的說不出話，當年只因為趙兮擅自偷溜出楊府，楊信就下了殺手，記憶中，小時候的趙兮是很不受楊信寵愛的，直到那次不可思議的撿了條命回來，趙兮變得聰明活潑，漸漸得到楊信的青眼。
要知道楊信乃當世高手，他的十分掌力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當時趙兮就斷氣了，可是過了沒多久竟又神奇的醒了。
只是誰都不知道此時的趙兮已經換了靈魂。
趙兮掀開被子，踱步到楚寰面前，對着他的滿目驚訝，口齒伶俐的說道：“我這麽多年對師父都是曲意迎合，因為只有讨他開心我才能活。所以，你還要不讓我說對師父不敬的話嗎？”
“師妹……師妹……就算當年師父對不住你，可是這麽多年師父對你有養育之恩，我看得出來師父這些年真的疼你，只要跟師父道歉……”楚寰竟不知原來趙兮這麽多年的活潑天真都是假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勸她……勸她跟師父認錯，這樣就能重回楊府，回到他的身邊。
趙兮看着楚寰，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微眯，瞳孔中有一種危險的氣息，看了許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楚寰，你永遠是我師兄。你走吧，不要管我與師父之間的事。”
楚寰與趙兮從小一起長大，了解趙兮的性情，她是一個下了決心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人。
不再做無謂的争論，楚寰從懷中拿出一些銀票，還有幾件趙兮用慣的暗器和毒藥，全都放在趙兮手中，囑咐道：“你雖然鬼主意多，畢竟是個女孩子，一個人要注意安全，若還有什麽需要，你知道怎麽聯系我。”
趙兮接着東西點點頭，然後就看着楚寰轉身離開，矯健的身影施展輕功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門外空空如也的丹園，趙兮眼眶微紅，彎起唇角，自言自語一句：“楚寰，你這個傻瓜。”
趙兮前世雖然從不曾談過戀愛，但為了應對形形色色的各界大佬，她對人的心理可是下了大工夫的，所以這麽多年她對楚寰的心思是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