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見春芽的妹妹

趙兮對此反應非常滿意，雙手背在身後，戲谑道：“你老老實實的，我自然饒你性命。”

“好，走……走吧……”林老漢眼神略有閃躲，跌跌撞撞走在前面領路。

趙兮牽着春芽的手跟着林老漢走到村子的深處，七繞八拐的，道路因為化雪的緣故也有些泥濘，直到一堵土牆前，林老漢說這就是他家了。

趙兮擡眼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土牆圍繞房子一圈，應當是院牆，是摻了稻草砌起來的，看起來有幾個年頭了，殘破不堪，而且這院子的大門也是用荊條編的，擋條小哈巴狗還可以，人是根本擋不住的，再說這院牆裏的房子，兩間的大小，草做的房頂眼看是破了幾處，窗戶紙也是有幾個洞了，這大冬天的人住在裏面确定不會凍死？

春芽大概覺得臉上無光，低着頭小聲說道：“進……進去吧……”

趙兮張開手臂，将春芽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說道：“你不用因此而覺得面上無光，畢竟你已經不是這個家裏的人，而且我很久以前住的地方，連這都不如。”

“怎麽會？”春芽驚訝的看向趙兮，據她所知，趙兮從小生活在楊信身邊，弘農楊氏可是天下第一名門。

趙兮從她眼中看清了她所想的，置之一笑，然後便牽着她的手一起步入那殘破的院落中。

進了院子，就看到林老漢正慌手慌腳的打開雞籠子。

而這雞籠子裏關的沒有一只雞，裏面關的是個大活人！只是這人蓬頭垢面，身上穿的衣服僅僅可以遮羞而已！

春芽甚至都沒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就斷定了那人就是她的同胞妹妹，驚呼一聲就上前将林老漢推開，小心翼翼解開綁住那人的麻繩，将人從雞籠子裏拉出來，将那人蓬亂的頭發全都理到腦後，果然露出一張與春芽相似的臉，只是那張臉很髒。

春芽瞬間就紅了眼眶，解開自己的披風将妹妹暴露的身體包裹嚴實，然後就将妹妹抱在懷裏哽咽哭泣起來。春芽哭着的時候嘴唇一直在顫抖，似是有話要說，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兩個苦命的姐妹抱在一起卻是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趙兮看着林小那與春芽相似的眼睛，卻沒有一點春芽的神采，那雙眼睛空洞無光，如一條死魚。

趙兮突然就明白，她們之間确實沒什麽可說的，她們都是無力改變命運的人，總不能抱在一起互相抱怨命運的不公或互相憐憫，那還不如死了。

春芽沉浸在悲痛裏無法自拔，趙兮作為那個清醒的人，踱步至林老漢面前，沉聲說道：“我不想問你林小是怎麽回事，你只需說要多少錢，我将她帶走，從此她再跟你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林老漢是有些怕趙兮的，露出幾顆大黃牙笑得別提有多難看：“這林小是早就許配人的，上個月她那酒鬼丈夫剛死了，我已經把她又許配給了村頭的獨眼兒，所以你現在買林小，你得先去獨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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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婦女都重名節，山谷外面，死了丈夫的女人這輩子都不能改嫁的，而這黑林村，還真是前衛。

林小大概是聽到了自己恐懼的事情，死寂的眼睛終于燃起一點光亮，她用力推開春芽，然後跪在地上，一張髒兮兮的小臉瞬間就沾滿了淚痕，聲音已經哽咽的非常沙啞：“姐姐！我不要嫁給獨眼兒，他賭錢贏了父親很多錢，他以前有三個老婆都是賭錢贏回來的，全都被他打死了！姐姐，你帶我走吧！”

話說完，林小的頭咚的一聲就磕在地上，趙兮聽着那聲音都覺得頭疼。

春芽趕緊扶起林小，給她擦擦眼淚：“傻妹妹，我一定會帶你走的！”說完這話，春芽又回頭看着趙兮弱弱的問一句：“是吧，相公……”

“當然！”趙兮一副大男人的模樣，撩起前襟在破門檻上坐下，對林老漢說道：“你，去把獨眼兒找來，我們談談價格。”

林老漢笑臉答應着趙兮，轉身就對林小厲色說道：“好生伺候公子，再哭我揍死你！”然後才擡腳走了。

春芽抱過林小，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小聲安慰道：“妹妹莫怕，相公她可有主意了，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到了外面你就自由了。妹妹，咱娘呢？”

林小眸中一直閃着淚光，一雙眼睛全被淚水蒙住，就仿佛她這前半生，全都被黑林村所籠罩住，她看不到前路，木讷的回答說：“娘……她早死了……她……”

怎麽死的？死的有多慘？春芽的心中早就猜想到，無非就是打死、餓死、累死這三種，春芽不想再聽了，緊緊的擁住林小呢喃道：“好了好了，姐姐會帶你走，你就當這麽多年是做了個噩夢，以後姐姐會對你好的。”

趙兮坐在門檻上看着這姐妹二人，心裏突然就想起楊信，她想，男人大概本性就是一種無情大的動物吧。

沒過多大一會，林老漢就帶着獨眼兒回來了，獨眼兒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瞎了一只眼，大概因為是個賭錢的好手兒，所以吃的比較好，身體在這黑林村裏算是壯實的，就連衣服的邊兒都是包了綢緞的，俨然是黑林村的土豪啊。

坐在門檻上的趙兮，擡眼看着獨眼淡然問道：“林小賣多少錢，開個價吧。”

獨眼肥厚的嘴唇咧了咧，朝趙兮比出三根手指，嗓音又粗又高：“三百兩，少一文錢都不行！”

趙兮差點讓自己的唾沫噎死自己，這三百兩簡直是天價啊，她原本最多出五十兩的！現在市面上買個小丫頭真的十兩就夠了！

趙兮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什麽浮動，緩緩站起身來，想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但對方實在比自己高大太多，心中暗暗嘆一口氣，買賣人口這種事她畢竟是第一次做，為了壓低價格，她只好硬着頭皮說道：

“獨眼兒，雖然本公子錢多，但并不傻，現在市面上的黃花小閨女兒也就十兩銀子，何況她還是一個嫁過人的，渾身上下不知落下多少疤痕，身上更無一技之長，若不是看在我愛妾的份上你倒貼錢給我我都不買，如今你問我要三百兩？合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