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的孤獨

趙兮被玄零這麽一吼，酒意都吓醒了三分，下意識的接過了那盤餃子，皺眉嘟囔一句：“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你說什麽？”玄零以為趙兮在埋怨什麽，聲音不禁冷了三分。

趙兮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了，往王府書房的方向。

靖王府的書房中，靖王一個人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書，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靠近，根據腳步輕重他判斷來人是趙兮，不待趙兮敲門他便啓唇說道：“進來。”

趙兮懸在半空要敲門的手只好放下，一手拿着餃子，一手推開門，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案前，燈光昏暗，不禁想起自己前世一個人在實驗室的時候，心頭軟了一下，說話不自覺的也溫柔了幾分：“哪有過年不吃餃子的。”

說着話趙兮已經将餃子端到了他的面前放下。

可是靖王的臉有大半都遮在陰影裏，只能看到他下巴那剛毅精美的輪廓，在聽到盤子落到桌子上的聲音後，他的唇線微動，說話聲音不大剛好趙兮能聽得到：“那晚是本王失控，以後不會了。”

趙兮像是聽到什麽稀罕事，探究的看着靖王問道：“靖王這是在給我道歉嗎？”

驕傲如他，怎麽可能承認自己這是在道歉？他只是沉默，繼續看書，那盤餃子他看都沒看一眼。

這樣的情景，趙兮再熟悉不過，一舉一動都如她前世一個人在實驗室，任門外繁華，任桌上食物美味，她都不願多看一眼。

驀的，趙兮嗤笑一聲，伸手去奪了他的書，引得他擡頭來看，那五官從黑暗中浮現，宛若芙蓉出水，平時那股邪獰之氣全然不見。

趙兮從他眼中看不到一絲情緒，他此時此刻的眼神就如譚中水，清澈平靜，不帶一絲雜念，趙兮有一瞬間想，這大概是神才該有的樣子吧。

“奪了本王的書，為何。”二人對視一會，靖王出聲打破這沉寂。

趙兮回過神來，放下書，轉而抓住他那仍舊懸在半空的手，笑道：“我馬上要給大家發煙火棒了，放起來非常好看，你一定沒有見過，一起來吧！”

“本王不……”

“不什麽不，你要是拒絕，就代表你剛才道歉不是真心實意的！”

不給靖王任何反駁的機會，趙兮用力拉着他就走。而靖王總也舍不得甩開那只柔軟的手，不知不覺就跟着走了。

于是，王府大院中，全體玄衣衛加上府中的下人、何姑姑等人就看到了這一幕，一向陰冷果決的靖王大人此時如同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一般，被趙兮這個女漢子拉着一路跑過來，夜風吹亂他們的頭發，畫面……很詭異很美好。

趙兮身子弱，跑幾步就氣喘籲籲，掐着腰跟玄雙說道：“玄雙，去拿做好的煙火棒來。”

此時玄衣衛大的人都愣愣的看着趙兮身後的靖王，在場的人大氣不敢喘一下，他們習慣了跟從靖王，沒有靖王的命令，誰也不敢擅動。

而靖王不想掃趙兮的興，默默地從袖中拿出那精致的玉面具戴在臉上，然後平靜吩咐道：“今晚王府都聽趙兮行事。”

玄雙等人露出喜色，一下子大家又恢複熱鬧的樣子，玄雙叫着玄壹一起去搬煙花棒了。

趙兮轉身看靖王，不知什麽時候他又戴上面具了，不悅的快速伸手去給他摘下，露出那張傾世容顏她才滿意道：“這才對嘛，戴勞什子面具，醜死了。”

“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說本王醜。”靖王說話間微微勾起唇角，聲音中那份溫柔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而趙兮根本沒仔細聽他說話，轉身就去跟玄雙他們分煙火棒了，站在人群中間給大家講煙花棒要怎麽玩，笑容洋溢的小臉映在這七彩的燈光下，是他從未見過的美麗。

趙兮說了幾句就給大家講清楚了，然後手握着幾根煙花棒又跳到靖王面前：“這個是給你的。”

“本王不會。”

“我剛剛講的那麽大聲，你沒有聽到嗎？”

“沒有，本王光顧着看你了。”

趙兮搖搖頭，嘆氣道：“真笨！我有什麽好看的，這種時候的重點當然是聽我說話！你先拿着……”

靖王聽話的接過一根煙火棒，眼睛卻始終在盯着趙兮的臉。

而趙兮卻一點沒有發覺，找出火石認真的點燃一根香，然後去将靖王的煙花棒點燃，眨眼的功夫，煙花棒發出滋滋的聲音，花火迸現非常絢爛，映的她的臉更加清晰。

趙兮繞到靖王身側，把着他的手揮舞着那絢爛的煙花棒，直到這一根燃盡，她笑得兩眼彎彎，仰頭問他：“怎麽樣，漂亮吧？”

靖王垂眸看着她晶瑩如玉的皮膚，寶石般明亮的眼眸，櫻唇紅潤欲滴，不動聲色咽了口唾沫，誇贊道：“嗯，很漂亮。”

趙兮此時才察覺不對，他那種渴求的眼神跟在床上的時候如出一轍，趙兮的臉色一下子冷下來，不禁後退一步。

靖王知道趙兮在害怕，便垂下眸子，掩住所有欲望，沉聲道：“本王說過，以後不會了，本王生平從不失信。”

趙兮這才松了一口氣，握着手中的煙花棒顧自點燃一根，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你看它這麽好看，你不想知道是怎麽做出來的嗎？”

靖王悻悻的附和她：“嗯，怎麽做出來的？”

“我不告訴你！”

“玄雙早告訴本王了。”

……

放了煙花棒，過了沒多久，大家就回屋中暖和守歲了，一夜都過的很熱鬧。

趙兮大概做夢都沒想到，這将是她人生中過的最後一個安穩的年，是在靖王的庇佑之下，那日長安朱雀大街上，早有人将她認出來，只是她身在靖王府，無人敢靠近罷了。

安逸祥和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初七這天，皇帝按照慣例是要宴群臣的，并邀請百官一同去皇家花園枯榮園賞雪的，而靖王按照慣例也是從來不去的。

但今年，皇帝耳邊不知吹了哪門子的風，竟親自下旨讓靖王入宮一起用宴賞雪，而且旨意中還特意提到趙兮，讓靖王帶着趙兮一同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