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金家這裏熱熱鬧鬧地包餃子,舒舒服服地吃餃子,而王府裏妻兒圍坐,鎮南王卻覺得異常寂寥:

二兒子以額頭接了鎮紙,便大大方方地跑了出去;長子顧澤因為已經成親,伺候着父親用了團圓飯,便帶着自己的妻子兒子先行告退了。

王爺舉目四望:身邊青白着臉,像是死了親人一般的蠢王妃今兒幹脆像個木頭人;下手容顏嬌豔,我見猶憐的梅氏,感覺到他的目光更是受寵若驚一般,盈盈一笑眼含期待……

顧晟更膩歪了:畫虎不成反類犬。

芙蓉就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只會挽着他的胳膊灌酒,還能笑得滿面~春~色,“哎,一會兒讓孩子們自己玩去,咱們夫妻好好樂一樂。”芙蓉每次這麽說話,顧晟的胸膛裏就像是有團火在燒,而順着喉嚨滾下的溫酒更是讓他整個身子都隐隐發燙。

坐在父親身邊的顧沛和顧池瞧瞧對視一眼,都發覺了父王的心不在焉。每逢佳節,他們的爹就特別懷念元配謝王妃。

這樣的日子……娘你因為王王妃吃虧而露出的些許得意,被父王看到你又得被冷落……顧沛默默地低下頭,喝了口酒。

顧池則想起了母親,雖然父王對母親不算喜愛,但卻足夠敬重,她在的時候總不會讓席上這樣冷清。

不過父王雖然偏心得比較過分,但對其他子女也算盡心盡責。除非像顧泓和顧溪屢教不改,徹底傷了父王的心,才會帶出點兒放任他們自生自滅的意思。

現在,顧泓和顧溪也似乎受了教訓,規規矩矩地坐着,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王爺忽然把酒盞往桌上一放,“涵兒的親事差不多了,沛兒的事兒,”說着,看向王王妃和梅側妃,“你們兩個也該上心了。我瞧着寧緋這丫頭就不錯。”

此言一出,梅側妃臉也白了,可當衆頂撞王爺她真的不敢,只得唯唯應是。

顧池面上帶笑,就在桌子下面沖哥哥悄悄地豎了個大拇指。

顧沛微微點了下頭:暗道果然用對了法子。他先後找了嫡出哥哥顧澤和顧涵說項,兩個哥哥都和自己的媳婦以及未來媳婦大大方方地說起顧沛的心意,這話繞了幾個圈子最後傳到了王爺耳朵裏,王爺也沒怎麽考慮就準了——要知道鎮南王顧晟一向樂意成全兩情相悅的小情人,尤其是門第品貌本來就相配的,更是沒有二話。

臘月月底加上整個正月,王王妃都坐卧不寧,好不容易把幼弟救出大牢,姐弟兩個抱頭痛哭,同時下定決心要給金璨好看——因為相比較而言,只有金家這孤女最像軟柿子,可以讓她們揉捏一二。

顧沛則忙着哄他親娘,王爺已經決定的事情自然反抗無用,即使有兒子經常在身邊寬慰說笑,梅側妃終究是意氣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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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府裏兩位王妃過得不爽,可金璨卻在太子和顧涵時不時地鬥嘴調劑中度過了一個悠閑且快樂的年節,當通往京城的運河大致解凍,可以順行無阻的時候,大家收拾妥當,便啓程乘船前往京城。

為了掩人耳目,在兩江的地盤上,仍有太子的親衛擺足儀仗走陸路行進。

太子和顧涵商量進京路線和防備“萬一”的退路時,也沒避着金璨。她還給這二位親手奉了茶,之後就坐在顧涵身邊,靜靜地聽着不發一言。

她對大秦山川地理的了解僅限于書本,正處于被地形卡的階段,當然不能和太子顧涵這種把卡地形當成家常便飯的牛人相提并論。再說,不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哪能因為太子器重和信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殊不知太子和顧涵這回更高看了她幾分。

到了午睡時分,金璨正端着地理書較勁兒,廠花卻自己摸了過來,笑容和煦依舊,“西南那邊兒的消息,閃閃可要聽聽?”

金璨哼了一聲,輕輕敲了下廠花的手背,“亂賣關子損人品。”

廠花笑容漸深,告訴金璨安國公蕭烈雖然懷疑兒子身死不那麽簡單,但查不出端倪也只得不了了之,為了确保南安這邊的消息通暢,他一口氣派出了三個兒子:除了閃閃的表哥的蕭懿之外,還有原本負責若斯情報的四子蕭慈,以及剛剛開始領差事的八子蕭愈。

又來了兩個着急送死的,金璨略一琢磨,又問,“那今年到若斯邊境的蕭家子又是哪幾個?”

“次子和三子。”

“安國公成年的兒子就有十個吧。”

廠花忽然正色勸道:“咱們總要悉心謀劃才能下手殺人,都未必能比安國公播種更快。”

金璨眼前一亮,“太對了!咱們得動搖他的根基才行。”她挽住廠花的胳膊,感激道,“若非你出言提醒,我可就本末倒置了。你看,安國公不是仰仗梅家替他~走~私~兵~器……”

這小隔間裏金璨正和廠花說得投機,太子擠眉弄眼地調侃道:“怎麽樣?嫉妒嗎?”

“媳婦太讨人喜歡,是挺累心,”顧涵嘆了口氣,“看哪個出色些都要下意識地防備一下,可閃閃要是不好,我又怎麽迷上她呢。別笑話我了,太子妃這一胎怎麽樣?”

太子與太子妃本就情投意合,更是共過患難,唯獨子嗣上很不如意。

太子長子今年七歲,可在娘胎裏的時候因為太子妃太好強,忙裏忙外事事親為,結果累病了用了藥,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這些年都沒斷了藥。

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這第二胎,太子妃知道輕重,便再不肯費心,只在東宮安靜養胎。

提起未出生的孩子,太子幸福期待之意溢于言表,“聽說是個活潑的孩子,踹他娘好似上了瘾……”

顧涵搓了搓下巴,視線往小隔間裏一個勁兒地飄,“我可不用再羨慕你。”

話說出了兩江便是湖廣,顧涵的二舅謝永廉率當地官員前來迎駕。

在宴請女眷時,金璨幹脆就沒見到顧涵的白蓮花表妹——說是她生母病了,她就守在跟前衣不解帶地伺候去了。

散了席,金璨又從顧涵那兒聽到了事情的真相:白蓮花被她親爹一個耳光扇到了地上,可惜這個時候打掉肚裏的孩子太危險,于是白蓮花就和她親娘一起被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五年之內不要再想出來了。

金璨聽了,也不覺得如何,還特地大煞風景地問了一句,“之後呢?畢竟是親閨女,還真奪了她的活路嗎?”

顧涵毫不猶豫地答道:“她若是曉得畏懼,我也不會拿她如何。若是她賊心不死,我也有再不讓她攪起風雨的法子。”

這個回答讓金璨很是滿意,顧涵也得了個溫柔又主動地熱吻,又做了在隔音不佳的船上不太敢做的事兒,最後真是皆大歡喜。

之後一路平安,抵達京城時,由二皇子顧淳、向來與東宮親厚的官員和世家子,以及怎麽跑不掉的東宮詹事們将太子這一行人迎進宮中。

顧涵和金璨也得了陛下的口谕:一起進宮面君。

陛下和太子在乾清宮說話,顧涵和金璨則在坤寧宮大總管的帶領下先去參見皇後。

皇後也姓王,卻和鎮南王的第三任王妃娘家八竿子也都打不着。

金璨大禮參拜後,稍微擡起點頭,餘光足夠打量了高座之上的王皇後了——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和她設想得一點也不一樣。

王皇後完全沒有歷代宮廷畫像裏的那種标準泥胎像。她看着最多只有四十歲,神情慈和,嘴角含笑,是個端莊明豔又十分鮮活的大美人。

金璨早就聽說帝後感情非同一般,不僅所有子女皆為皇後所出,且至今陛下也只有皇後一人……如今看來,這傳言不虛。她心中不由感慨:被愛情和親情滋潤的女人就是能長葆青春靓麗。

坐在王皇後手邊的就是她兩個兒媳婦了。

一身明黃又大着肚子的白皙佳人定是太子妃無疑。金璨光從她的表情中就能充分感受到她釋放的善意。

作為對比,二皇子顧淳的正妃趙氏表現出的态度就不那麽美妙了。

金璨思來想去,也不記得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好吧,她沒給二皇子回信,難道這個做妻子還要在坤寧宮替她丈夫找回點場子嗎?

對顧涵來說,這裏的女人們可都算是他的熟人。

王皇後的太子妃自不用提,只是顧淳他老婆……這張皺着眉頭正憋着酸話或者琢磨着下套兒的模樣……給誰看呢?

于是他立即問道:“二嫂怎麽了?昨兒沒睡好?”言語內容聽着像是噓寒問暖,但臉上的表情可絕對不是那麽回事兒——他面無表情且語氣冷淡。

趙王妃還真沒睡好,二皇子顧淳連着一個來月都沒進過她的屋子,她再惱火卻也不敢得罪顧涵,“勞叔叔挂念,回去歇歇就好。”

金璨消息還不靈通,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顧涵卻沒打算放過趙王妃,淡淡道:“管好你的手下。下回我未必肯再給你面子。”

此言一出,趙王妃臉都氣紅了,卻當着婆婆和妯娌不敢發作。

金璨倒像是頭回認識顧涵一樣:好一個高冷小王爺。

此時王皇後發話道:“既然乏了,就早些回去歇着。”說着,就讓趙王妃告退了。

等這個兒媳婦走遠,王皇後笑着讓金璨和顧涵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又寬慰金璨道:“我這個二兒媳婦性子擰,閃閃可別和她一般見識。”

這麽一聽好似她要息事寧人,太子妃就怕金璨誤會,趕忙替婆婆遞梯子,“閃閃妹妹,母親的意思是,以後她惹你了,你讓涵弟出頭就行啦,甭管是動口還是動手。”

金璨一怔,這皇家略顯奇葩啊。一般來說,皇家不是最講究凡事兒立牌坊的人家嗎?

顧涵又冷冷道:“伯母、嫂子太心軟,都說了讓她摔幾次跟頭就自然學了乖。”

王皇後擡手拍了拍顧涵的手背,慈愛道:“你呀。”在謝王妃去世後,皇後悉心照顧了顧澤顧涵兄弟一段時日,所以言談舉止至今親近依舊,“她心裏苦啊。”

與二皇子大婚至今,趙王妃肚皮連一絲動靜都沒有。

而趙王妃回到王府裏就哭了:你們合夥欺負我!顧涵你不是要娶金璨嗎?!我偏讓你不能如願!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應該會肥厚。兩人定親加二皇子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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