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金璨從王爺腿上,“摘”了兒子按到懷裏,颠颠又揉揉,小家夥只扁了扁嘴,勉強擡眼看清了人,嘀咕了一聲“娘”又就沒動靜了:這個臭小子可比他雙生姐姐嗜睡多了。

弟弟不見了,阿囡的小手伸了伸,發覺落了空,一下子就驚醒過來,剛“餓”了一聲,就看見爹爹和娘親俱在眼前以及……娘親懷裏的弟弟。阿囡如今吐單字萬分清晰,沖着她爹晃着小手,“爹爹,抱抱。”

顧涵還挺高興:祖父和父親之中,寶貝閨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阿囡如願以償,鑽進父親懷裏,便是一陣蹭來蹭去,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便開始沖着她爹傻笑。

自從一雙兒女降生,顧涵在家便只穿柔軟衣料縫制的衣裳:作為一個正裝愛好者,變為全身運動款,只為兒女蹭得舒坦,這樣的爹也值得好好贊上幾句了。

不過阿囡在父親懷裏扭了個過瘾,得到爹爹的親親和揉揉,阿囡便轉過小腦袋,又向阿公伸出了小肉手。顧涵無奈,只得走近幾步,讓女兒的小手抓住……她阿公的一根手指頭,小丫頭看看爹爹再看看祖父,一字一頓,“喜、歡!”

好在王爺再疼阿囡,也不願意看見阿囡跟她親爹生分,更不會當着孫兒們讓最疼愛的兒子下不來臺:他笑眯眯地摸摸孫女兒的額頭,結果還換來孫女兒在他臉上印了一個軟綿綿又濕漉漉的吻。

顧涵稍微偏開了腦袋,而後就被媳婦閃閃挽住了胳膊。

金璨頓時“老懷大慰”:不愧是我閨女!剛滿一歲就把親爹和親爺爺一起打包,讓他們拜倒在裙下了……金璨看着公公心情不錯,遂問道:“我外祖父那邊應該沒什麽人了吧。”

王爺道:“五服以內肯定是一個不剩。”

這跟她想得一樣,金璨又不肯吃虧,又回道,“父王,您說話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以及您這個還沒出世的小孫子的心情?戳了我的痛處,我下頓飯吃得不香,你負責不?”

王爺邊搖頭邊笑,指着顧涵道:“瞧瞧你媳婦,倒來挑我的理。”

此言一出,父子倆齊齊一怔:他們究竟多久沒這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父子倆相對無言,連一向最愛嘀咕火星語的兩個小家夥也都啞火了,金璨趕緊救場,“我這是恃寵而驕,仗着父王疼我呢。”說着,小臉往顧涵大臂上一貼,笑得這叫一個得意洋洋。

金璨心裏再清楚不過:因為她的出身和才華,王爺可是真心疼愛她、欣賞她,但是她顧涵妻子的身份才是讓王爺心甘情願地關愛她的關鍵。

王爺也實在是拿這個活潑的兒媳婦沒轍,“這張巧嘴!”

顧涵立即回嘴道:“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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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璨額頭猛地往顧涵胸前一撞,“父王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鎮南王顧晟笑道:“你三弟的婚事,你們也得伸把手。”

怕王王妃和梅側妃胡亂插手,出了岔子鬧得全家顏面無光嗎?不過二位王妃最近都很老實,當然這和王爺在家不無關系。嫂子何清芳還在産後休養,金璨肚裏還有一個,可不得兩家一起分擔了?

再說王爺說是讓她們伸把手,也是總攬之意,看住兩個不省心的王妃,而細務必定無需親力親為。金璨笑着應了,王爺這才施施然起身離去。

卻說王爺也是料着了,兩位王妃的确各懷心事。

王王妃正處在半禁足之中,王府之內行動還算自如,只是出門須得王爺親口準許,好在往來消息并沒斷絕。她收到娘家的密信,還沒看完就把信猛地扔到地上,胸前劇烈起伏:害得安國公八子蕭愈為若斯國所擄,其中也有她娘家人的參與,而娘家讓她找機會探查蕭愈是否真的倒向顧涵那邊,如果有這樣的苗頭,就想辦法除掉他……

王王妃能在王府之中殺人嗎?實際上她仍有有死忠,也的确做得到,可是之後呢?她即使僥幸不會賠上性命,也再難翻身了。固然這些死忠若無娘家支持,她也培養不出來,但娘家有意無意逼迫她出手,然後舍棄她這個女兒的态度……如何不寒心啊!

王王妃雖然不聰明,但也想得到,娘家定是沒從二皇子顧淳處撈到“實惠”和讓他們滿意的許諾,而轉投謝家去了——謝家可是王爺元配謝王妃的娘家,這又置她這個女兒于何地?

王王妃倒真沒猜錯:謝家就是讓王家在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和全族的前程做選擇,如果王王妃的兒子小五能讓王爺更寵愛一些,王家也會猶豫掙紮一下,只是如今……

王王妃待自己情緒平複稍許,拿着這封密信就去求見王爺。然後,王爺也沒說什麽,只是給小五重新安排了師傅,一文一武,兩人都是王爺的心腹,比小五之前的先生無論是才學還是見識都強上數籌。

不過王爺還是特地提醒二兒媳婦金璨,讓她看着點這個腦袋時不時糊塗一下的正妻,顧晟相信後宅裏這麽些女人,綁一塊兒也未必能制得住他這個二兒媳婦。

而梅側妃卻堅持不懈地向二妹一家子施壓,當婚事已成定局之時,她要盡早擺出婆婆的款兒,打幾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省得嫁過來跟她還不一條心。

梅側妃這邊不停出難題,而顧沛卻在後面一直安撫着寧緋……王爺看在眼裏,依舊煩勞二兒媳婦,暗示她等寧緋嫁過來,多幫襯一下:顧沛和寧緋定會知恩圖報。

王爺的托付,金璨可不覺得麻煩,她喂過兒女,便和顧涵對坐吃飯。多了張嘴,金璨又得“走量”,她筷子沒停,顧涵也放慢速度只等媳婦露出要擦嘴的意思,他才撂下筷子。

金璨洗過手,起身就癱倒在貴妃榻上,輕輕揉着肚子,“我們娘倆都吃飽啦。”念叨完,扭過頭便又倚到了丈夫的背上,“一會兒出門?”

被說中心事,顧涵也幹脆認了,還反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

聽說她舅舅忽然出現,顧涵挑眉咬唇,整個過程不過一兩息,金璨卻全看在眼裏,“咱們孩子都快生第三個了……您那小表情一出現,我還不知道你就要下狠心砍人啦?”

顧涵無奈笑道:“我還想叫上大舅哥一起去。”說着,主動揉搓起媳婦水腫的腿腳。

“那你攔着他點兒,留個活口啊。”金璨讓顧涵捏得身心都舒坦透了,“既然是我舅舅,早不出頭晚不露面,幹嘛非得趕在安國公那邊要用兵的時候現身?”

不過金璨與蕭懿的母親可是親姐妹,所以這位蘇家舅舅究竟沖誰來的,還真不太好說。金璨懷孕,自不會不知輕重地冒險,她卻不能忘記囑咐,“跟隔壁趙總督打聲招呼,多帶些人去,省得遇上狗急跳牆。你要是再破相,我就罰你……親熱時不能自理。”

顧涵沒聽清,“什麽?”

金璨咬着他的耳朵又說了一遍。

顧涵眼睛瞬間便睜大了一圈,他端着媳婦的下巴,狠狠地在她唇上啃了一口——真的是“啃”,先吸再吮後舔最後用牙輕輕咬了一下,還在金璨臉上捏了一把,“等我回來。”

顧涵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出門去折騰媳婦的遠房舅舅,金璨滿面笑容卻揮手讓他快去快回。

今晚還真是月黑風高,适合辦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在一個小巷盡頭的一座宅子裏顧涵與蕭懿彙合,安排好人手定下暗號,便一起行動去抄蘇家舅舅……在南安暫居的地方。

可惜……準備萬全卻遇上個人去樓沒空。看着像是忽然得到消息,本人急匆匆地撤離,院子裏的擺設和若幹書信也沒來得及燒盡。

顧涵和蕭懿商量了一會兒,迅速取得了共識:若斯人肯把安國公八子和九子兩個兒子都轉交給鎮南王,也是存了瓦解安國公與鎮南王同盟的心思,可惜不知是情報錯誤,還是若斯這些貴族老爺一廂情願……而且安國公與鎮南王能聯系到一起,并互通有無,還是因為經營運輸軍用物資的梅家……不過話說回來,金璨沒嫁給顧涵之前,不也是以為安國公已經與鎮南王“私相授受”好些年了嘛。

蕭懿更是直言道:“蕭愈完全倒向鎮南王這邊,估計安國公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別說蕭愈了,算上蕭慈和我在內,安國公看來都是小打小鬧,不值一哂。”言外之意,蘇家舅舅應該不是安國公放出來專門惡心他的。

顧涵腦子也很好使,蕭懿這話的意思他裏裏外外都聽了通透,他也覺得蘇家舅舅目的恐怕不是蕭懿。

處得久了,這哥倆關系也越發融洽。蕭懿拍拍顧涵肩膀,“是你舅舅派我舅舅來折騰我外甥的娘?”說完,自己也笑了,閃閃懷孕的時候真夠妙的,不經常出門,有招怕也沒處使吧。

這一群舅舅只有眼前這個還靠得住……顧涵捏了捏內眼角,“看住閃閃才是最難的!”

顧晟顧涵真不愧親爺倆,兩個男人都是對自己心甘情願或者費盡心力追求到手的媳婦……千依百順,媳婦的要求辦得到自然不在話下,辦不到也要試一試努力一回再說。

顧涵懷着滿腹心事回府,卻在閃閃的抱抱親親之中,把原本打算有所保留的情況和盤托出了——懷孕之後,金璨就變得特別依戀孩子的爹……不過她越是黏糊丈夫,拷問也就變得越簡單。

為了回報丈夫的“誠實”,金璨用手和胸就把顧涵徹底征服——對于媳婦的花樣百出,顧涵只覺得自己真是天降餡餅拍臉上,這世上總有人有着他人終生難以企及的天賦。

盡興之後,摟着枕在他胸前的閃閃,他輕聲道:“方志跟若斯人這一仗可不好打。西南戰力強,陛下定不會再容忍這樣的心腹大患,寧可損失些旁枝末節,也會先平定西南;西南戰力弱,不僅扛不住若斯人,還會讓陛下和父王動心,都想出兵把這軟柿子吞下去。”

這微妙的戰事,跟安國公這麽多年一直在夾縫中求生存求壯大的現狀也完全一致呀。暫居王府,不得輕易出門,已經夠讓金璨憋屈了:天知道她多想親自去港口,到各艘商船上挑選材料……不過知道仇敵活得一點不比她舒暢,她也多少好受一點。

其實不僅是金璨的仇敵安國公,她的靠山陛下和鎮南王也一樣糟心:陛下暗中調兵,逐漸接近了鎮南王的地盤,抽調精銳的結果,就是此時北疆可千萬別處什麽亂子;鎮南王不怕他親哥哥這回昏頭,卻擔心若斯人是打得聲東擊西的主意,而且最近梅家居然也起了些內讧,害得王爺這兒軍械可有點捉襟見肘了。

多方控股的商家……就是容易有這種問題。

金璨在顧涵輕柔的嗓音中逐漸睡着,第二天剛送走顧涵,葉靈就來“密報”:安夫人來了。

安夫人不是安國公名義上的大公子蕭惠的親娘嗎?身為東廠大統領就這麽……說來就來?

葉靈也及時為金璨解惑,“蕭公子離了西南,剩下的人手若非安夫人親至,怕也鎮不住。”

金璨道:“原來不是假公濟私啊。”

葉靈輕咳一聲,“一半一半吧。”

卻說安夫人到來,直接握住分別多年兒子的雙手,又是欣慰又是惆悵,“你長大啦。”之後,像個稱職的母親一樣,詳細問起兒子的起居,又像是為了驗證似的,還不時向作陪的蕭懿求證。

最後,安夫人将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俊朗青年介紹給了兒子,“娘給你找了個後爹,蘇桓。”

蕭惠還沒反應過來,蕭懿倒先問了一句,“哪個桓?”

安夫人粲然一笑,“沒錯,這個才是你與慶王妃的舅舅呢。前一陣子來南安的那位是個騙子。”

看着撐死比自己大上三五歲的昳麗男子,不僅蕭惠喊不出“父親”,蕭懿也真心不想稱呼此人為“舅舅”。

而随後趕到的金璨可就犀利多了,她看着安夫人認真問道:“原來您是千裏來給我送舅舅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習慣一向是男女主絕對是真愛,不過愛情和家庭的确非常重要,但卻不是女主人生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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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蕭惠他親爹和後爹其實都挺有戲的……本文這段時間可以暫名“舅舅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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